《凰舞》即墨无双

4、第四章 规划道路

　　沐丹凰失笑：“当然不是。众所周知，七秀坊是昭慧女帝一生的心血所在，当年焰殊女帝和瑶光公主都曾在七秀进学，其声名之盛，想必母亲也是知道的。这江南一带，谁人不想让自家的女儿入七秀一学呢？”见到公孙芷点头表示赞同，沐丹凰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桩，这七秀坊，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想来母亲久居京中，对七秀坊的一些规矩也不甚了解吧？”
　　公孙芷便问道：“七秀坊的规矩？有所耳闻，听说其中规矩甚严，但也不是很清楚，莫非其中有什么玄机？”
　　“七秀坊如今分内外两坊，外坊好进，只要身家清白的女子，出得起束脩便可，也不限年龄。不过，学的就不是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事，而是启蒙习字、针织女工一类，不过教她们认字明理，有一技之长罢了。若是有那连束脩都交不起的，签了契书在学成之后以工抵资便亦可入学。”沐丹凰轻笑了起来：“但内坊却不好进。”
　　沐明轩的兴趣也起来了：“内坊教习些什么？怎么个不好进法？”他一听就明白了，这外坊分明是专门开给平头百姓甚至是穷苦人家的女儿的，好歹叫她们能学些技艺傍身罢了。内坊才是七秀坊之所以名动天下令无数女子趋之若鹜的原因。
　　“内坊教学分为多科，由学生自行挑选，但有三样却是必修的——读书明理、当家主事、音律剑舞。如要进入内坊，有四则要求：”沐丹凰屈指道来：“一者，身家清白；二者，品行端方；三者，须有保人；四者，通过考试。考不过的话，无论是奉上千万金银或是有权有势如公主都不能进去，也只能在外坊进学。”
　　沐明轩一听就明白了。
　　七秀坊教学的内容，必修的三门课分明就是做人、管家、交际，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是屠龙之技，没几个会去学的。但世家大族却不一样，这三门课所教授的内容是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必须会的技能，就是自己在家教女儿，这都是必须课，教得还未必有七秀坊好。
　　而能够满足七秀坊入学要示的前面三个条件的，不是官家小姐就是世家千金，总之，平头百姓家的女儿是进不了门的；而第四个条件，却又把门槛再往上提了提，你有钱有权有势都未必能把女儿给送进去，无形中便让人觉得，这七秀坊中的女子，都是佼佼者，能力不俗。
　　停了下，等沐明轩和公孙芷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之后，沐丹凰继续说道：“父亲，您想想，依着七秀坊的名声，如果有哪家千金没在七秀坊进学，别人是认为她瞧不起七秀坊呢，还是认为她没本事考上七秀坊呢？”
　　连公孙芷都不得不承认，沐丹凰这话说得在理。虽然极不乐意再次被沐丹凰压了一头，公孙芷亦出言道：“如此说来，老爷，回头就替鸾儿她们递帖子求学吧。”
　　“这是当然。”沐明轩痛快地点了头，对沐丹凰道：“进了七秀坊，我便把你几个妹妹交到你手上了。”
　　沐丹凰应得也极为痛快，然后又说道：“至于弟弟的学业……我所熟识的名士，多为放任自达之人，学问固然是极佳的，却不适合宦途。若是父亲有心让弟弟走科举仕途之路，倒不如由父亲自己做主便是。想来父亲乃两榜探花，定然结识名师大儒，可为弟弟良师。至不济，两榜探花亲自教授，难道还教不出一个进士出来？”
　　沐明轩本来只是想着，沐丹凰既然在江南日久，对当地肯定更熟悉些，也许能举荐出几个名师出来，不过沐丹凰说的也有道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圈子，科举这个圈子，还是他这个探花更熟悉一些，也比沐丹凰更适合去做这些事情。
　　于是，在人都不在场的情况下，沐府的几位少爷小姐们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的人生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下定决心之后，公孙芷收起了对沐丹凰的不满之意，虚心地向她请教起在七秀坊进学时需要注意到的地方，沐丹凰也乐得跟嫡母打好关系，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才说了没两句，几位少爷小姐都到了。
　　向父母请过安后，素来受宠的沐丹鸾就直接腻到了自己的母亲身上，眨巴着眼看着沐丹凰，软糯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好奇之意：“这位姐姐是谁，我却是从没见过，但为何却觉得眼熟得紧？”
　　公孙芷搂着自己的爱女，神情不自觉地柔和到了极点，闻言笑道：“你看看你父亲，再看看她，可不就觉得眼熟了吗？”
　　沐丹鸾似乎猜测到了什么，忆起数日前在锦宁园前被一个侍女当众奚落的场景，还未相识，心里便先存了三分惧意。其他几个人闻言，眼神不约而同地在沐丹凰和沐明轩身上扫了一圈，心中各自有所猜测。
　　沐明轩佯怒道：“什么‘这位姐姐’，应该叫大姐！”
　　堂前站着的少爷猛得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沐丹凰，神色有几分复杂，似是欢喜，似是无奈，似是悲叹。另外数人的表情各异，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其中的不屑讥笑之意却是瞒不过上首坐着的三人。
　　沐明轩极为无奈地看了沐丹凰一眼。会出现这种情况，虽然有几分出乎他的意思，但细细想来却是极正常的情况。被扔到千里之外的江南，十年不许归家的大小姐，虽然占着个嫡长的名分，但在许多人心中，怕是连受宠的庶女都不如。沐明轩心里有些憋屈，身为当今天子的心腹重臣，他当然知道沐丹凰被带到江南的真实原因，但这能说出口吗？他真怕这些小辈不知好歹把沐丹凰往死里得罪，最后连累了家族，只得豁出一张老脸来为子女说和。
　　未等沐明轩开口，沐丹鸾就极为乖巧地站了起来：“鸾儿见过大姐。”
　　沐丹凰挑了挑眉，有几分玩味地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是同父同母的嫡出妹妹。
　　沐丹鸾垂眉顺眼，行礼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挑不出半点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