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舞》即墨无双

2、第二章 东风与西风

　　第二章东风与西风
　　沐夫人说要把府邸走一圈，锦宁园既然名义上被划到了盐政府邸的范围，理所当然的，影月在带路的时候就没有刻意绕过这里。
　　蜿蜒而过的流水注入院内小湖，上有小桥九曲十八弯，湖边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水清木华，奇花异草间彩蝶翩翩，种种美景不一而足，怪不得当年焰殊女帝南巡之时选择在此处落脚休息。
　　沐丹鸾一见这园子的景色，就喜欢上了，仗着自己一向受宠，当场就缠着自己的母亲撒起了娇：“阿娘，这园子好漂亮，我喜欢，让我住这里好不好。”
　　未等沐夫人开口，影月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二小姐请自重！锦宁园是我家小姐的居所。”
　　沐丹鸾一愣：“什么你家小姐？”随后才想起来，漫不经心地撇撇嘴：“哦，你是说我那个‘大姐’啊。”“大姐”二字刻意咬了重音，影月又如何听不出其中那轻视鄙夷的味道。只听那沐丹鸾理所当然地说道：“当大姐的怎么会小气呢？当然是会让着我这个妹妹的，你说对不，阿娘？”
　　说着，沐丹鸾就摇着自己母亲的手撒娇起来：“阿娘，你就跟大姐说一声，让让我这个妹妹嘛。”
　　沐夫人看着自己一向溺爱的女儿，不舍得拒绝她的请求，只是这件事情，她真做不了主，无奈道：“你大姐不在家，我也不好替她做主，若是你大姐在，她自己愿意让给你，那是她友爱妹妹，是‘悌’，若是不愿意让，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一席话，说得影月冷笑不已：“夫人可真会说话。照夫人这话说来，若是我家小姐不肯让出这锦宁园，就是不友爱妹妹不悌喽？我可真长见识了，侵吞他人私产居然还能站在大义的名分上。”
　　沐夫人脸上顿时有几分讪讪的，倒是沐丹鸾不满了起来：“什么侵吞私产？皇上将这座府邸赐给父亲居住，这里就是我家的产业，什么时候变成外人的私产了？”
　　“鸾儿闭嘴！”沐夫人厉声呵斥，吓得沐丹鸾有几分不知所措。见到女儿被自己难得的严厉语气吓到，沐夫人的脸色稍稍缓了缓：“鸾儿，之前你太小，有些事情我没跟你说。不过，如今你也十岁了，有些事情你也应该心里有个数。别的先不说，这锦宁园，确定是你大姐的私产，她不同意，谁都不能住进去的。”
　　影月接口道：“是没有我家小姐点头，谁都不准进去才对。今天是夫人头一回进来，自然要让夫人认认路，免得连自己的女儿住哪都不知道。往后若是我家小姐没有邀请，夫人还是莫要擅入为妙。”一口一个“我家小姐”，影月显然是没把眼前的沐夫人一行人当成自家人。
　　沐夫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这么说来，我这个当母亲，想见见自己的女儿，都还得等她召请？”
　　看了眼靠在沐夫人身边的沐丹鸾，再看看隔开几步远的仆妇侍女，影月唇边勾起一抹笑容，上前一步，低声对沐夫人道：“夫人，不用我说，你心里也应该明白的，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不会以为，你真的可以在我家小姐面前耍当家主母的威风吗？”
　　见到沐夫人瞬间铁青的脸色，影月心中一阵快意。小姐说得好，这后宅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照小姐的意思，左右都是自家亲戚，若是这沐夫人当真是个慈善好相处的人的话，便是稍微礼让一下又何妨？但若是对方不识趣，那她用不着客气……
　　现在看来，那沐夫人当真不识趣得紧。这锦宁园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她这个沐府的当家少奶奶还不知道吗？却还依旧想用言语挤兑拿捏自家小姐，其心可见一斑！越是细微处，越是见真心实意。影月自认为看人还是有点眼力的，见情况不对，果断把火苗掐死了，摆明车马告诉沐夫人——别想着在这里耍当家主母的威风！
　　沐夫人在锦宁园里受了气，也不想多逛了，直接带着自己的女儿回了房。摒退下人之后，沐夫人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当场摔了手里的茶杯：“那个野丫头身边的人也太过无礼了！”
　　沐丹鸾乖巧地坐在一边，很有眼色地等到沐夫人摔了茶杯出了些气之后才开口，软软的童音听着就让人心里舒服：“阿娘你不要生气。您不是都说了嘛，那就是个野丫头，不懂礼节，阿娘又何必跟她多多计较呢？”
　　“慎言！”沐夫人板起了脸，教训道：“‘野丫头’什么的，也是你能说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过这话，沐丹鸾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万万不敢宣之于口。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些，沐夫人轻咳了一声，平复下情绪，和颜悦色地对沐丹鸾说：“在外人面前，万万不可对你大姐无礼。别的就算了，单单你大姐是永安公主的亲传弟子这一条，便容不得旁人对她无礼。”
　　“永安公主？”沐丹鸾骇了一跳。她之前是真心没把那个所谓的大姐放在眼里的。直到自己的父亲被钦点为两淮盐政之后，沐丹鸾才知道自己有个大姐，而且这个大姐还在三岁的时候就来了扬州再也没回过京城，这时沐丹鸾才明白为什么沐府里大家都称她为“二小姐”。因着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个所谓的“大姐”，再加上几次不得不提到这个“大姐”时，父母的表情都很奇怪，似乎不太想提到她似的，导致沐丹鸾还没见到人，心里就已经先看轻了对方几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她瞧不起的“大姐”，背后有如此之强硬的一座靠山。
　　“还有，”
　　还有？沐丹鸾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认真听。有永安公主这么一位皇室中的活祖宗当师父就已经够吓人了，还有？
　　皱着眉头，沐夫人叮嘱道：“另外，宫中的贵妃可是把她当眼珠子似的宝贝得不得了。得罪了她，只要她在贵妃面前说几句，你就讨不着好去。只是她不能入京，这个倒还好一些。。”
　　沐夫人口中的贵妃，指的不是旁人，正是新上任的两淮盐政沐明轩的胞妹，宠冠六宫的贵妃沐明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