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某猎人》素雪尘

20、尼特罗×对峙×倾诉

　　面馆在三个月前应影祈的要求改成了万事屋，名字就叫“影祈万事屋”。由于贝璐亚那还算可以的武力和处事能力，加上卡亚家族偶尔伸出的援手，生意居然还不错。
　　而维尔本就是个烂好人，对这份既能赚钱又能帮到人的工作很是热忱，而且还为此进了卡亚家的武道场学习如何战斗，只因这是份体力活，还常伴危险。这不，他上午才刚被祈梦救回来，下午就接了份帮人讨要工钱的闲事出去了。

　　听闻祈梦明天就会离开，贝璐亚本想留下来和她叙旧，可当祈梦预言维尔有可能会出事时，她还是很不放心地跟去了。
　　目送迟早会成为小两口的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祈梦转身看了眼头顶上用古文字写就的万事屋招牌，默念了声“影祈”，心底便隐隐有了阴霾。
　　“你还真是给我留下了不必要的东西。”——虽然闷闷地嘀咕了这样的话，祈梦却是带着微笑走进屋里的，就连她肩上的黑猫小默，喵呜声都是甜甜的。

　　即使是现在的祈梦，无法舍弃的东西还是有的。她失去了很多，但并非一无所有。
　　影祈牺牲自己帮她换回的人性感情，让她懂得何为珍贵的同时，亦势必使她贪慕温暖。
　　由于得失常理不可毁，她能做的只有珍惜而已。

　　回屋打了两个电话，祈梦便以“把整栋楼房变成异空间”为目标鼓捣起影祈留下的“护壁结界”来——其实就是在墙体注入念力，再用某种法阵固定住那些念力而已。十分钟不到就达成目标、暗觉无聊的她开始给三楼的花草浇水。
　　忙完了，祈梦觉得这屋里静得渗人，又念及贝璐亚和维尔整天往外跑，这里连个看家的人都没有，她便妙想天开地用整栋楼房的地气和屋内所有植物的灵气，混合上她的力量制作了两个看家用的“精灵”，并分别取名叫“双叶”和“神宿”。

　　当祈梦教会那两个小孩模样的精灵该懂的事之后，还想找点什么来忙活好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时，随着整栋楼一瞬间的震动，她等的人到了。
　　让双叶和神宿准备茶水，祈梦自己则亲自上楼顶开门——直接从飞艇跳到地面，他还真是养成习惯了，要不是这里是她家，别人的搞不好楼顶都要被他踏破。

　　“您好，尼特罗会长。”
　　本应无所畏惧的祈梦，此时竟以近乎毕恭毕敬的态度迎接那个看似普通糟老头的猎人会长。
　　“不是‘好久不见’，而是‘您好’吗……”而尼特罗也没有了平日里游戏人生般的轻松态度，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临战前剑拔弩张的气势，“你并不是上次和我见面的那个琪琪吧？”

　　“琪琪？”被尼特罗的强者气场所感染，祈梦亦有些热血上涌，眼神也随之凌厉起来：“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曾经的最强者之一，默示录之兽的催眠对你完全不起作用嘛。”
　　“那个催眠梦我也做了，但我很清楚那只是个梦。”尼特罗说着，竟似压抑不住怒气地放出念压来，“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黑礁岛罪犯的死和世界树在一夜之间变得枝繁叶茂和你有关吗？”
　　“请你冷静点，虽然我家已成了结界的支点，可以随时构建出一个异空间出来，但在这里打起来我们都会很不妙吧？
　　“我家四周可是有五个眼线，我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们突然消失，更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和你交手后还能安好无恙。总之，请您先跟我进屋。”祈梦说着率先往楼下走去。

　　“桀诺已经知道把我从揍敌客家叫出来的是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对揍敌客族人隐瞒什么，但他们知道你的秘密也是迟早的事。”尼特罗火气依旧旺盛地跟祈梦走进屋里，下楼前还顺手带上了楼梯间的门。
　　“别说得好像你已经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一样，而且明知道我不可战胜还要挑衅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单独把老头子我约出来，难道不是想把我也变成浇灌植物的肥料吗？”
　　“如果我和默示录之兽是这样的怪物，用来滋养世界树的就不会是监狱里的罪犯，而是世界树周边的全部人类。还有，年事已高的你没有那样的‘营养价值’。”

　　“也就是说，那两件事在世界的两端同时发生，果然是你和你的念兽搞的鬼？”
　　“不是我，只是把我复活的默示录之兽自己搞的鬼而已。”
　　“这不就是…你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念兽玩弄了？”
　　“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

　　两人在二楼的客厅坐下时，终于都各自收敛起咄咄逼人气势，犹如两位久别重逢的老友，开始闲聊起来。
　　由于尼特罗已是个老成到没人可以通过言论来改变他的超级老头，因而祈梦面对他有很多话都可以畅所欲言——
　　有关生与死；有关琪琪曾经的梦想；有关默示录之兽的目的和使命；有关她活着的理由和原因；有关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合理或不合理；有关那些强大之人之所以强大的缘由……甚至是有关她前世的事，就差没把有关“富坚义博”的事实也说出来。

　　祈梦需要通过倾诉来理清自己的思绪，而尼特罗是个最有耐心的听众，因此即使他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思想鸿沟，尼特罗还是从中明白到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个身心都已困于囹圄的可怜孩子而已；同时也明白到由祈梦前身创造出来的默示录之兽，已是他无可奈何的存在，但也知道它是无法被世界所容的存在——只要她对现世干涉过度，就会被世界的意志阻止或排除。至于何为“世界的意志”，尼特罗只能将它理解为这个世界自然法则。

　　最后，祈梦解释了她与默示录之兽间的关系——完全对立但生死相依。
　　也就是说，除非他们自己同归于尽，否则谁也杀不死他们；有如世界上光与暗和善与恶，只有一起存在才能立足于世。
　　这也意味着，只要他们结合在一起，便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存在。
　　但尼特罗并没有为此感到担忧，因为他已充分了解到祈梦不是会毁灭世界的恶徒。
　　可以说，祈梦甚至是个想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天真之人。
　　如果某一天她真的毁灭了世界，也肯定有着值得他人体谅的理由。如果他不给予她信任，那才会成为她对这个世界绝望的契机吧。
　　只是，希望她不会被揍敌客家族的黑暗吞噬才好。——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和揍敌客家断绝关系呢？

　　“桀诺告诉我，你给了他电话说明天会回去，我很好奇，现在的你到底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们？据我这次拜访所知，揍敌客家里有话事权的可都没有被那个梦催眠。而且，你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如果他们还认我这个亲人，我也会把他们当成我的家人；如果他们把我当成怪物或外人，那我会把‘揍敌客’这个姓氏还给他们。”
　　祈梦用十分决绝的语气说着悲凉的话，让尼特罗再也无从劝说。
　　回想起祈梦前身的行事作风，尼特罗实在难以想象揍敌客家明天会出现的状况，但祈梦既然已声明明天拒绝同行者，他除了抱以担心之外，也只能打电话给桀诺探探口风并给他提个醒了。

　　“你放心，我不会在使命完成前就崩溃的，即使我并不坚强。因为，做了那么久的噩梦，无论如何都想看看默示录之兽帮我做的美梦。所以，只要前面还有光，我就不会倒在黑暗的路上。”
　　送尼特罗出门时，早已觉察到他所担忧之事的祈梦微笑着安慰他。
　　总觉得，那个笑容有摇摇欲坠之感。

　　……算了，承认吧，这个世界上有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
　　而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义之士，所以成不了照亮她前进之路的光。
　　衷心希望她将来不会成为人类的敌人，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自成为猎人协会会长以来，尼特罗还是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也许，他真的该退休了……

　　目送那气势不再的老人离开，身心都放松下来后，祈梦觉得全身都脱力了。——作为把不能告知于人的事说出去的代价，她的体力交付给了不知名的什么东西。受她连累，小默早就晕睡过去了，而她自己也几乎是被双叶和神宿抬回房间的，之后她的身体才刚挨上床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知道双叶和神宿明天会叫她起床，祈梦睡得十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