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岔的承诺》安之无物

10、第十章 淡季

　　上周不知吃了什么，导致自己又吐又泄，完全急性肠胃炎的症状。因为病恹恹的没有兴致，所以停更了一周。这几日被不少跟文的催了，甚觉不好意思，今天终于再披战袍，回来继续~各位看官有礼了~~

　　————————————————————————————————————————————————————————————病后初愈，分割线。

　　这几日的多伦多一直在下雪，但却是那种晚上下，白天就化掉的，不是很好玩。安小雅每天都在睡前祈祷，希望第二天早晨起来，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无论如何她都是很喜欢下雪的。对韩杰来说下雪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雪天里开车是真的不方便。

　　但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新的学期随着一场鹅毛大雪终于是在小雅的盼望中来到，从结了水雾的玻璃窗望出去，大片大片的银白色地毯，没有一个脚印，只是亮闪闪的晃着眼睛。低下头看看新领回来的教材，安小雅觉得有点傻了眼，第一门课程就叫做动作分析，还会涉及到传说中的拉班舞谱。

　　怎么说呢，拉班舞谱这门课在舞蹈教育领域有自己特殊的地位和意义，北美的学校，都会把它作为学分制课程来教授，在安小雅的Programe里，这个可是必修课。不过，安小雅读了四年大学，对于拉班舞谱是什么其实是没有概念的，也就是听老师略略提过，据说还是蛮难的。这个状况让她心里犯了嘀咕，琢磨来琢磨去，最终决定这学期就只选这一门课。但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韩杰不能再送安小雅上学了，这才是真的让人头疼的。当被告知这个情况后，一想到要在零下十六度的天气里，沐浴在鹅毛大雪中去学校上课的情景，安小雅对下雪的热情，就在也提不起来了。

　　这门动作分析课程的教授是个个子小小的老太太，名叫做Maryjane，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就对安小雅特别交代，如果觉得大家讲话太快了，听不懂，就及时提醒，免得耽误自己。这个举动让安小雅觉得十分欣慰，因为其实第一堂课，只有前半个小时她还勉强听得懂，之后的两个小时，她就已经腾云驾雾了。

　　通常来说，YorkU的学生们都是9月入学，6月毕业，可安小雅却是1月入学的，所以和她一同上课的其实是研二的学生。环顾四周，和自己同龄的甚少，大多都是工作之后再来进修的，黄皮肤的只有两个，一个是香港人，十几年前就移民过来，另一个居然是小雅大学时候的一个素未谋面的学姐，已经移民过来三年了。

　　他乡遇到学姐，这让安小雅特别兴奋，课间休息的时候，赶紧凑过去和学姐交流一下感情。学姐叫做萧涵，家里是北京的，和母亲移民过来，她微笑着告诉小雅，自己刚来的时候也听不懂课，以后慢慢就好了。

　　学姐的话并没让小雅放心，在稀里糊涂的结束了第一堂云里雾里的课程后，她一回到家，就打开录音笔，把课堂上的内容又听了一遍，结果是，听不懂的地方，还是听不懂。这个结果让安小雅彻底明白，自己以前学的英语，充其量也就是能让她在这里生活不觉艰难而已，如果要用那点水平去学艺术学范畴的专业课，那可真是要下苦功了。这样艰难的学习境况，到底能毕业么？安小雅一直认真思考者这个严肃的问题，怎么也没办法开心起来。

　　过了圣诞节，酒吧的生意也进入了淡季，韩杰每晚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早。比起以前每天等韩杰都要等到睡着，安小雅的心里还挺纠结，高兴的是，男朋友可以早点回家陪她，担心的是，他回来的越早证明生意越不好。

　　看着韩杰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安小雅觉得很心疼，自己来了这几个月里，韩杰大大小小的感冒了好多次，本来是个相当健康的人，却每每感冒到发烧，分明是给这生意累垮的。韩杰又不喜欢吃药，每次发烧都是喝点维生素泡腾片扛着，安小雅劝不来，只好在他睡着的时候守在身边，不停地给他换冰毛巾降温。

　　当再次守了一夜，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安小雅在心里想，自己是不是该劝一下韩杰，不如去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来做，干嘛一定要自己当老板呢？韩杰听到安小雅吐露这样的心声，脸色不免沉了下来，浮上一副不服输的表情。

　　“这个店我肯定要坚持下来，当初我说开店，他们一帮等着看笑话，怎么能就这样给他们如意了呢，这事儿我肯定能做成，你不要劝我了。”

　　安小雅不明白韩杰所指的看笑话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她知道，这家酒吧的本钱是韩杰的姐姐在国内贷款给他的，更加知道，两个人手上的钱是真的不宽裕了。

　　小雅的家境还不错，虽然不是什么豪富人家，但肯定是衣食无忧，因此给她养成了个花钱大方的脾性。独自一人在他乡念书，老妈肯定是宝贝女儿的，自然不少给银子，其实算算，只要安小雅不乱花，怎么也是够的。可事实并不是如此，安小雅的日子，其实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一来她一直瞒着家里，说是和同学合租的两居室，房租自己付，而实际上她付的是和韩杰两人的房租；二来，因为周转不灵，她还时不时的会帮着韩杰付点店里服务生的薪水。对于这点，安小雅一直觉得没什么，她觉得自己和韩杰是一家人，自然要患难与共，总不能看着男朋友每日里为银钱焦头烂额，自己却捂着小金库不放手。

　　对于这些大方的表态，安小雅并不知道韩杰怎么想的，只是觉得自从韩杰渐渐把自己的大方当做了理所当然后，一切都变了味道。事情的起因是酒吧需要缴纳房租，一时间拿不出来那么多钱的韩杰，只好向小雅开了口。安小雅是有钱，但是一下子拿出来一两万加币，她可真没有，于是韩杰出主意说，小雅，你可以跟家里说，开学了，要交学费，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安小雅会在一些事情上瞒着老妈，比如说没告诉老妈自己是和韩杰住在一起，比如没告诉老妈自己生活的不太习惯，但是在钱这件事上，安小雅从来没撒过谎，所以她觉得很为难，为难的哭了。看着哭哭啼啼的安小雅，韩杰也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花了不少力气安抚小雅的情绪，也没再提借钱的事。

　　在那之后，听说是一个朋友江湖救急了一下，解了韩杰的燃眉之急。这件事安小雅虽然不再过问，却总觉得是心里一个疙瘩，好像是自己太不够意思了。所以后来，安小雅真的通过了面试，拿到了入学通知书以后，便打电话给老妈，撒了个谎，讨来了一年的学费。YorkU的学费都是每学期注册的时候交一次，所以，安小雅付清了自己第一学期的学费之后，就把剩下的钱凑足了一万八加币，在韩杰再次表示窘迫的时候，交到了他手里。

　　这件事，安小雅和谁都没说，她知道自己那几个好姐妹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的做法。在安小雅眼里，钱财，乃身外之物，人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可见，爱情，才是最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吗？眼下，赶紧帮酒吧度过这个寒冷的淡季，才是最最紧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是眼下，一天清淡过一天的生意，让两个人都觉得捉襟见肘起来，安小雅很担心酒吧撑不过这个冬天，只是她看着韩杰一脸的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的把生活开支缩减，至少能够有钱过个好年吧。

　　以安小雅的性格来说，这些烦恼的事情带给她的不快本不会停留太久，因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应该可以冲散一切不快，但是，这个本该是热闹欢腾的日子，却没给她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反而有种孤单的味道。

　　关于这第一个身在异乡的春节要怎么过，老妈比安小雅更加在乎，时不时会打电话关心一下女儿是否为这个盛大的日子做准备。但对于这个，韩杰早有打算，毕竟，这个节日是这个长长的冬天里的一抹亮色，总会为清淡的酒吧带来一点收益机会，他自然不会白白错过，所以除夕，他肯定不会休息。

　　安小雅其实很想陪韩杰一起过除夕，但又不好逆了他的安排，只得乖乖的按他的意思选择去一个叫做青青的小老乡家里过年。青青和她的男朋友都是安小雅的高中学弟学妹，他们都是和韩杰同期到多伦多一起读书的，平常还会一起踢个球逛个街什么的，安小雅不是认生的人，毕竟和一大群年轻人在一起，总归还是热闹的，每天面对一帮叽里呱啦讲英语的老外，一时间这么多华人在一起，确实特别难得。

　　大家凑在一起一边看电视一边包饺子，吃完了再打会牌，好不热闹。但小雅因为心里挂念着韩杰自己一个人在店里，对于眼前的热闹光景终是不能融入其中，所以便忍不住拿起了电话。韩杰的电话一直占线着，怎么也打不通，安小雅有点不开心，想起了前两天的情人节，也是同样光景。

　　本来安小雅以为，这是两个人能够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怎么也该过下二人世界，可那天，韩杰却说要到另外个城市去收账，以至于这个本来该成双成对的节日却让她形单影只的度过了。第二天早晨回来时，韩杰告诉小雅自己车里等了一夜，冻得哆哆嗦嗦，虽然见到了该还钱的人，却没要到钱。

　　在安小雅心里，借钱这件事情，是要想想好的，因为钱伤感情，特别不值得。如果是自己的好朋友来借钱，那么这借出去的钱，就该当它是被花掉了，不要再盼着还能有收回来的一天，这样的话，总不会因为那点钱闹到老死不相往来。对于韩杰的无功而返，安小雅并不奇怪，只是对于这一夜都打不通的电话，她却有点疑惑。对此，韩杰表示大约是因为在外地信号不好的缘故。听到这说法，她也再没有深究，反而觉得韩杰还能体贴的没有忘记给自己补上情人节礼物，也算是有心了。而这一次，这再次打不通的电话，让小雅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在韩杰心里，店里的生意，到底是比自己家里团圆重要得多。

　　夜深，热闹的聚会散去，韩杰终于如约而至来接安小雅回家，在跟青青一家道过别之后，他亲了一下小雅的脸颊问道：

　　“今天晚上开心不？我是觉得，你要是在酒吧，我又没空陪你，还不如你和大家一起会比较热闹，不要不高兴，难得这两天生意好，等忙过去这阵，我在陪你出去玩好不？”

　　安小雅嗔怪的白了韩杰一眼说道：“晚上给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你给我打电话了吗？应该是当时我在给国内的亲戚朋友打电话拜年吧，所以打不通吧？”韩杰想了想说道。

　　“我老妈还问，怎么大过年的，你还在忙，别人都不过节么，店里还能有生意？”安小雅想起自己打电话回家拜年时候老妈的唠叨，不由得撅了撅嘴。

　　“哎，这边，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国的节日，有几个年轻人在过，过的话，也是大家出来喝酒唱歌什么的，你老妈不晓得，你还不晓得嘛。”韩杰有些不以为然，转问道：“青青她们包的饺子好吃不？”

　　“嗯，还好，蛮好吃的，我们还包硬币进去了，不过我没吃到。”安小雅想到有福气吃到硬币的人被硬币咯了牙的情景，不由得笑了起来：

　　“还好我没有吃到，不然就是我给咯到了……韩杰，答应我，明年春节，我们一起过，我宁可陪着你干活。”安小雅转过身，望着韩杰对眼睛说道。

　　略沉吟了一下，他点点头：“好。以后，一定陪你。”

　　就这样，第一个在异乡的除夕，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度过，第一次，没有鞭炮，没有红包，没有春节晚会，没有亲人在身边。安小雅想，我，这是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