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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风云骤变 ...


  •   待到回京一月后得见胤禩和胤禵,着实吓了一跳,胤禩的脸上写满疲倦,胤禵更是清瘦了许多。看着两人一如既往的笑脸相向,竟心里一酸,差点失态。

      “月琦,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又几乎被他俩同时问了同一个问题。

      我苦笑了一下,道:“路上病了一场,遂瘦了些,不碍的。”看着那关切的表情,对于刚回来时候身子虚的事更是不敢提了。

      也罢,虽受不起他俩的关心,但在这样见不得人的地方,但凡有人关心,心里总是热的。

      傍晚便有人偷偷地给我送来补品。胤禩一如往常的细心,来的小太监传话时说:“主子说了,这是他和十四爷找了名医开的,姑娘若吃得好再送。主子还说,姑娘这里煮药甚是不便的,这个是制好的丸子,姑娘对着方子和水服了就成。”

      我于是接了东西,谢了他们家主子,要给来人赏钱,那小太监却是依旧无论如何不敢收,转身匆匆回去了。

      这其中没过两日,太子便被废了,宫里传说是十三阿哥看见太子在行宫时行为诡异,更有夜探龙帐之嫌。

      乾清宫整日乌云密布,每一个来往的朝臣、阿哥也一脸阴云,大殿里时常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胤禩开始渐渐接管内务府的事,这档子差是极要耐心的,还要精通古玩书画,那些丝织绸缎,那些瓷盘琉璃,没一样是省心的,然而,这种督办皇室起居的事却是很合他的性子。

      任命那天他出来时脸上的神情信心漫溢,行过我们一干下人时越发气定神闲。胤禵跟在后头,依然那般看不出宠辱。

      康熙四十七年的这场风波,此时不过刚刚开始。

      不几日,朝上又传了大阿哥说什么张道士言“八爷大贵”的事,皇上听后大怒。晚间午觉也未及睡,不过略躺了躺,起来又咳了半日。

      李德全一见忙使了眼色,我匆匆去小厨房吩咐了枇杷炖冰梨,晚饭前皇上吃了半个,才面有缓色。

      收了东西,我轻问:“圣上,要念什么书吗?”皇上想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正准备悄悄退出去,却听皇上唤:“月琦?”我忙躬身跪下,皇上又问:“你可会吹箫?”

      听得我一时没回过神,即说:“奴婢技疏学浅。”

      他又追问:“是请教席先生教的?”我只得再答:“回皇上的话,奴婢的额娘儿时曾从过名师,是她教的。”

      深殿大内,我看不清康熙脸上的神情,却见他竟从躺着的榻上微微起身,李德全会意出去了,隔会儿取了一枝翠色的竹箫给我。我起身问皇上要吹什么曲?他默默挥了挥手,示意随意。

      其实额娘首肯我的只有一支曲子——《玉台引凤》,还有一首《妆台秋思》可以勉强,便吹了《玉台引凤》。皇上静静听完了,良久没说什么,末了叹了口气,让我下去。

      ―――――――――――――――――――――――――――――――――――-----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二十八日。

      我照例来到侧殿旁的小间备茶,理些琐事。

      不一会儿,听见说皇上下朝了,之后又跟着许多人的脚步声,听见有人陆续喊阿哥吉祥,正准备和几个丫头一起进去奉茶,还没动,就听见大殿里瓷器碎裂的声音,忙缩回了脚步。

      只听皇上在里头大声责斥道:“你们两个都指望他当了太子,日后登基好封你们做亲王吗?……”

      我一惊,还不及细想又听得一阵惊呼——“……要死要活的,我成全你便是!”皇上显然急怒攻心,说出的话声音都变了调。

      我本能地冲了出去,却被大殿的气氛所镇,呆立一侧看着皇上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奋力踢开五阿哥死死抱住他的手。

      康熙还挥着明晃晃的配剑,抖着手直指胤禵。

      黑压压的,殿前跪满了阿哥们,无声的却能让人立即窒息的杀气。

      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小喜子一把拉跪在立柱旁。

      感觉心快跳出了嗓子眼,此时皇上的怒气却渐渐平息了下来,我听见他清楚地下令:“把胤禵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胤禵就这样狼狈地从我的面前被侍卫架了出去,心内顿时大乱。再向里望去,却发现一道凌厉如刀的目光割过,是胤禛,我方才意识到自己莽撞的危险举动。

      大殿的气氛在微妙地改变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退出来,便急匆匆地离去,心里只有胤禵被拉出去的那一幕。

      我径直守在出宫必经的路上,直等得天黑才看见胤禵的人和几个德妃那儿的太监前前后后,抬着榻快步行来。

      我从躲着的角门里走了出来,向带头的福安招了招手。他随即离了队快步到我跟前,我急急地问了可安好,他一听便红了眼,说:“板子是受下了,十四爷身子骨极好,休养一阵便自然没事了,可这心里头就伤得重了,不知哪日得见好。”

      我探头望了望远去的轿榻,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忍下了要跨出的脚步,对福安说:“你们主子什么时候醒了,替我问声好吧。”

      他见我犹犹豫豫,不禁问道:“姑娘就没别的吩咐了?”

      我叹了气,声音有些哽咽:“望十四爷往后也多顾念着点自个儿。”摇了摇头,不再看来人,转身去了。

      ――――――――――――――――――――――――――――――――――――----

      入夜,突然一阵急促而低沉的敲门声,我犹如惊弓之鸟,着慌的时候,心中闪过千百个可怕的念头。门外的声音已在轻轻唤道:“月琦,是我。”

      我冲过去一把拉开门,胤禵正好端端的站在外头,我急切地从他的脸上身上寻找平安的迹象。

      “先让我进屋好吗?”胤禵一迈步,隐隐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

      回过神来,我连珠炮似地问道:“门都关了,你怎么还留在宫里?皇上知道吗?你受的板子,这么快就没事了?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他那样好笑地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转而问我:“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来?”那含笑地眼神刹那变得悲伤隐侧,隐隐地想看到人心里。

      屋里静静的摇曳着烛火,从黑暗的深处涌出一声叹息。

      一双臂膀将我的后背整个拥入怀中,温暖的想让人哭,我用力的吸气,为了不让自己的泪滴落眼眶。

      胤禵,求你别再开口……

      “月琦……”他的声音近的就像我自己在说话。“今天朝中、宫里发生了很多事,你大概也有所闻。月琦……”他一把转过我,让彼此的眼神无处遁行。

      “你只要信我和八哥的话,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语锋一转,“让我看看你的伤。”

      胤禵脸上一阵为难神情,想起他伤的地方,逗得我心酸伴着笑声。

      “只是破了点皮肉,没什么大碍。”他说完,像猛地想起什么,又搂着我道:“难为你守着角门等我,福安把话都传到了。傻瓜,我在乎的人和事也不过那么几件,你叫我怎么再放手?”

      我听了,不过无奈起身慢慢推开他,转而心内一急又问:“那你明早怎么出去?”

      “学你样呗,四更前去角门上躲着,等早朝的轿子来了,福安自会和我接头的。我的好姑娘,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实在是忍不住摇头,“我今日才知道‘胆大包天’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呵呵,你不知道吧。这四个字我们几个都抄了不下百遍。小时候,皇上罚八哥写字,九哥、十哥就帮他抄了混在一起交给皇阿玛……后来我不听师傅的话,皇上也罚我写这四个字……”

      我从不知道,胤禵竟也是个心里藏痛着,却照样能说笑安慰人的。

      “八阿哥竟然也会被罚写字?”如此若是一月前的闲聊该有多好。

      “那是你不知道,他仗着聪明,读书不用背,但写字这样苦的功夫,要坐定的事,他是最烦的,所以到如今皇阿玛还说他没有我们几个字写得好。当时呢……”
      ……

      就这样聊了大半夜,等我去换了热茶进来时,看见胤禵已斜着睡去了,并不敢惊动他,披上些毯子,再烧暖了炕。

      自个在对面的角上倚着,也迷迷糊糊睡去了。

      等听得动静惊醒,已是过了三更,房门正巧合上。我忙追出去,深夜里胤禵已走远。我呆站在院口,只觉寒风刺骨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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