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苏银番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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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家村外半亩空地，大杉树下。
那个炒栗子的外乡客，顶着白花花的日头，将铁锅烧干，将盐倒入，同时倒入已经沥干的栗子，徐徐翻炒。
他手的动作很稳，虎口和食指有茧，这位置不应是长年握炒铲的劳作痕迹。
随着栗子慢慢涨开来，他加快翻炒的频率，使先前粘在栗子壳上的盐粒慢慢脱离，同时颜色渐渐转深。加一勺白糖下去，缓慢而均匀，味道徐徐散发出去，勾引得来往的人间或停下脚步。
糖加进入以后，盐粒开始发粘，渐渐变成黑色，同时糖分焦化，焦香四溢。
待炒到盐粒不再发粘，关火，盖上盖子闷一会。
于是有嘴馋的人开始排队，等待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
摊主只是把锅盖一掀，在旁边的空桌上放出一杆秤，一个收钱的篓子，便到一边的茶摊喝茶吃李子蜜饯
——多少自付，但凭顾客一片冰心。
他脸皮子长得极好，每天这个时候总有几个姑娘家在一旁吃吃笑着等他歇下，看着他挺伟的背影细碎讨论。
但摊主一门心思只在那些缴钱和路过的行人后脑勺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今天是一个阴天。
路人行色匆匆，如常开锅的糖炒栗子几乎无人问津，蒸腾的香气似乎都要被潮闷的气压压将下去。
半晌，终于滴答落下。
雨势虽然不大，人流却开始迅猛，推推搡搡。他把头左偏右偏，努力张望，却不得其法。
突然眼前一亮，一捧蓝色的牵牛花徐徐在悉索的银丝中出现。
他抬头看看来人，起身绕到那人身后，回转坐下。
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抬头，发现那人还不走，便微蹙了一下眉，表达视线被挡的不悦。
“谁剪薄素纱，浸之青蓝盆。”
那人徐徐开口。
花缓缓递了过来，柔嫩的花瓣上的露珠一点点落在摊主的左脸颊上。
“水浅浸不尽，下余……”
那人僵直的指探出，轻轻点触他左眼下被沾湿的泪痣，如火灼血滴。
“一寸银。”
二人几乎同时念出。
摊主稳健的手第一次发抖，不过是端着一个小小的茶盏。
他死死盯着杵在面前的两截僵硬的下肢，视线慢慢上移。
那张记忆中带着可爱窘迫和故作胸有成竹的脸，此刻竟平静无波，眸光空洞。
多年来的习武和沙场磨练，他看得出他的身体遭受过怎样的损伤，却万万无法理解，他的神态和表情，似乎受了更大的……摧残？
也许是他对人脸的记性愈发退化，他原来便是如此？
“你……”多日无话，此刻竟语音发涩，“你脖子后面的……”
心中蓦地一沉，那是一片疤，一片足以致命的伤口，他甚至无法看出自己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在青蓝的苍凉色泽下，他看到映掩的纸条，早被雨水打得半湿。
即使断成两半，他仍能认出那是自己的笔迹。
他霍然起身，在一众避雨村民惊诧的目光中，将来人一把抱起，大步流星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苏银番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