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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风裳水佩阁之鉴宝 ...

  •   次日早起,温唐羽掌中仍是隐隐作痛,他苦笑一下,暗想此刻金弓门内定然戒备更加森严,只怕自己再去窥探也是不易了。他心中有一事不明,按君有道所说,蜀僧于中原武林有恩,他却为何又“不得不”杀了他?他心中有愧,四十年来日日抄写佛经,当年到底是何情状?与占了中原半壁江山的沧溟教到底有无关联?

      思及沧溟教,他陡然想起谢弋空之事来。当下便去向客栈小二打听:“风裳水佩阁在何处?”

      店小二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子,登时暧昧地笑了起来:“这位公子也是为了沈姑娘来的吗?”

      温唐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沈姑娘?哪个沈姑娘?”

      店小二眯起了眼睛,笑意更甚:“公子来到扬州,竟然不知道近来声名大噪的沈姑娘?这沈姑娘虽是半月前才来扬州,如今已是风裳水佩阁的头牌啦!扬州城多少风流子弟都日思夜想,巴望着能得沈姑娘青眼……”

      温唐羽疑道:“这风裳水佩阁难道是……风月之地?”

      店小二见他果然是不知,详加解释道:“风裳水佩阁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菜肴精美自不必说,更妙在有绝佳的舞女歌伎。公子若在包间摆上一桌酒菜,再叫几个歌伎作陪,哎哟,当真是人间仙境啊!只说这沈姑娘,不但是个绝色,更有一把好嗓子,哎哟,一首小调唱得您魂儿也飞了哇!就连跟她一起进酒楼的那个琴师,也是世间少有……”

      温唐羽听得一声“琴师”,心中触动,连忙问明了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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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风裳水佩阁,果然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他才要进去,门口一个身着团花锦缎的人冲出来拦住了他:“今儿个我家老爷包场了!对不住,您请罢!”

      温唐羽一愣,偌大一个酒楼,全都包下了?门口那人倒是忙得陀螺也似,一会儿迎进来几位客人,都是富商打扮,通身气派。从他们几句客套中温唐羽听了出来,原来是扬州首富贺老爷的,不久前得了件异宝,因此选了这风裳水佩让众人品鉴一番。

      “哟,这不是姜管家嘛,你家老爷办这鉴宝大会,怎能少了我刘大少爷?”这一声阴阳怪气,风裳水佩阁前的人都回过了头去。说话的却是个遍身绫罗的胖子,刚从街上走过来,走得近了,只见他十根圆圆的手指上带了不下六七个戒指,正把玩着一只翡翠鼻烟壶。

      姜管家脸上为难之色一闪而过,只得迎上去恭敬道:“原来是刘少爷来了,小的有失远迎。府上晁大人好罢?”

      那胖子刘象是扬州府尹的侄儿,在城内一向游手好闲、欺男霸女,也算是扬州一霸。此刻他小眼一翻,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舅舅好得很。怎么贺仪之得了什么宝贝,也不来请本少爷品题品题,这么藏着掖着,还怕少爷抢了他的不成?”他身后几个随从顿时附和起来:“少爷您穿的用的,无一不是宝贝,这扬州城中谁比得上您呢?贺仪之也没您见多识广。”

      刘象得意非凡,将手中鼻烟壶递到姜管家鼻子下面:“我这翡翠壶是宝贝不是?”

      姜管家倒退了一步,嗫嚅道:“是……是个宝贝。”温唐羽见这鼻烟壶碧色宛然、鲜明光亮,确实品质上佳,也不知他从哪里搜刮来的。刘象那几个随从又轰然大赞起来,唯有一个蓝衣人面如沉水,一言不发。温唐羽不由朝那人多瞧了一眼,蓝衣人似有所觉,忽而目光一扫,犹如冷电。温唐羽转过头去,心中却疑惑起来:“如此高手,怎的也做了这小胖子的随从?”

      一群人簇拥着刘象便往楼内走去,姜管家拦也拦不住,急得额上的汗也流了下来:“刘少爷……”刘象翻了翻白眼,冷笑道:“既然是鉴宝大会,本少爷有了宝贝,为何不能进来?”忽伸手一推,摇摇摆摆地进去了。

      这一推推得突然,姜管家脚下一个趔趄,直撞到了温唐羽身上。温唐羽伸手一扶,微笑道:“姜管家,不知我这块玉是不是个宝贝呢?”他随手一扯,将身上佩戴的玉佩摘了下来。

      姜管家不知他是何来路,只怕又得罪个小霸王,满脸尴尬之色,口中只道:“这……这……”温唐羽笑道:“这块玉品相平常,自然不是宝贝。”姜管家才松了一口气,忽然呛啷一声清响,眼前这年轻人竟抽出一柄刀来。眼见三尺青锋在阳光下寒光测测,他不由退后了一步,惊道:“你……你……”

      温唐羽轻笑一声,拇指一弹,那枚玉佩直朝空中飞去。他长眉一轩,刀光忽忽然亮起,竟压得阳光都黯淡了许多。叮叮两声,玉佩已被这一掠之势削成两半,落在地上。他左手慢慢拂过刀锋,看向姜管家道:“我这刀斩金断玉,可是宝贝?”姜管家勉强笑道:“刀是好刀。只是……”

      温唐羽伸指在刀身上一弹,正色道:“这柄刀饮血无数,每逢十五月圆,便作鸣金之声,如何不是宝物?”他夸张其辞,果然姜管家一脸惊惧,又退了两步。

      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道:“果然是宝刀。姜安,还不快将这位少侠请进去?”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仪。街后慢慢走出个深蓝袍子的老者出来,面白微须,一双眼睛宝光莹然。姜管家上前行礼,叫声“老爷”,又低低说了几句话。温唐羽心道这人便是扬州首富贺仪之了,只是他周身更无一件饰物,就连眼前的姜安也比他穿得富贵些。贺仪之突然转头朝他微微一笑,笑容温和,令人如沐春风:“少侠可否赏脸一叙?”

      阁内一楼大堂已撤去了平日摆设,单留一张酸枝大长桌子。最里面却是一个小小高台,只是现下垂着帷幕,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桌旁已坐了二十来人,见贺仪之与温唐羽一前一后进来,都站了起来。

      一时寒暄已毕,有个面团团的中年人便笑道:“贺老,咱们也不闹虚文啦,便把宝贝拿出来给大伙儿开开眼罢!”

      贺仪之环顾四周,笑道:“好!”身后便有人躬身递过烛台来,并一只小小的黑色盒子。温唐羽心中起疑:“要这蜡烛做什么?”却见贺仪之珍而重之地打开木盒,取出一支黑金带赤的钗儿出来。这钗儿通身饰以莲花花纹,顶上却是一朵将停未停的蝴蝶,蝶翼纹路宛然,独具匠心。贺仪之以手轻击,其声泠然,非金非石,竟不知何物制成。

      忽然刘象哂笑道:“贺老爷,我瞧这钗儿也没什么特异之处,如何称得上宝物?”

      贺仪之微微一笑,忽然将手中钗儿送入了烛火之中。有人“啊”的低呼了一声,却见钗儿毫发无伤,金赤色越发鲜明了起来,那只蝴蝶更是彩光流转,直欲振翅飞去。温唐羽忽闻到一阵淡淡荷香,竟似从烛火中散发出来,闻之心旷神怡,真如置身花间水上。

      远远的琴声传来,但觉流云卷舒、碧波荡漾,身如一叶扁舟,飘荡潇湘水云之间。云影天光,烟波浩淼,洞庭湖上忽然铺开了无数莲花。渐渐云水苍茫,清微淡远,荷香却愈来愈浓,沾了衣、染了袖,中人欲醉。忽而琴声一变,风涌云破,水激浪卷,万朵莲花乍然怒放。那一刻光华灿烂,似乎莲花一生的精华都盛放了出来,众人只疑身入西方众香之国,人生之乐,无过于此。

      琴声渐隐,余音袅袅。贺仪之吹灭了烛火,那清华的香气才渐渐淡去,钗身也复玄色。座中诸人从幻境中慢慢醒来,皆口不能言,有如丧魂落魄一般。许久温唐羽出声赞道:“此钗果然奇妙!”

      贺仪之将钗儿收到木盒中,微笑道:“此钗名‘凝香’,老夫偶然得之,也是缘分。凝香钗遇火而变,其香清远,可濯脏腑之浊气。若是久病之人时常闻着,足可起沉疴,祛痼疾。适才在火中烧了小半个时辰,诸位可有觉得神清气爽了些?”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个络腮胡的中年人赞道:“此钗果然神物,天下宝物何其多,只怕无物能出其右了罢!”

      贺仪之摇头叹道:“此钗虽妙,如何及得上碧琉璃啊!”温唐羽听到“碧琉璃”三字,心中悚然一惊,脱口道:“这碧琉璃……究竟是何样东西?”

      贺仪之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老夫也不曾见过。凝香钗不过治病而已,已算得上宝物。传说碧琉璃却能生死人肉白骨,更有彻天地、通阴阳之效。唉,老夫此生只怕也无缘得见了。”他叹一口气,脸现落寞之色,“碧琉璃、风影环一出东方,一出西域,正好一水一金。自来金生丽水,据说若得风影环,便可引出碧琉璃,这两物犹如磁石两极一般,互相吸引。可惜世人却只见风影环,不见碧琉璃。”

      温唐羽惊道:“可是终南派的风影环?”贺仪之皱了皱眉,微笑道:“老夫只知风影环原出现在昆仑山,后来落于何人之手,确实不知。”温唐羽点了点头,心道当时周鹤涯说风影环原为沧溟教所有,倒确是真事。

      突然刘象大笑了起来:“贺老爷,您眼界这样高,自是看不上凝香钗这样的俗物。我不比贺老爷,原也是俗人,俗物配俗人,倒是正好。这两日正有些胸闷,倒要多闻闻这香才好。”

      贺仪之听他竟有相夺之意,捻须沉吟起来。

      忽而琴声悠扬,远远的有人曼声而歌,却是人间绝不能有的柔美清润。温唐羽抬起头来,高台上的帷幕正缓缓拉开,绿衣女子长袖如云,且歌且舞,人似玉,神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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