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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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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很傻很天真的夏天。那个夏天,是分界线。
手腕被粗麻绳绑得紧,整只手都充了血,苏瑞芒挣扎。缰绳在手腕上摩擦出细细的血痕,可他不觉得疼,只想挣脱了去寻找宋穆。
顾简宁推门进来的时候,见着苏瑞芒挣扎着要起来。他走过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一脚踩向苏瑞芒的胸口:“你他妈知道宋穆现在在承受什么吗!为什么你非要在这一天叫姑妈回来陪你过生日!她是为了你改了航班,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你他妈究竟有没有心啊!”
宋穆是顾简宁的哥哥,他们却一点都不像。苏瑞芒盯着顾简宁不说话,眼神里完全是茫然失措。
顾简宁红了眼,摔碎了地上的旧酒瓶,捡起地上的玻璃片说:“既然宋穆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就让你试试心痛的感觉。没办法怎样要挟你,皮肉之苦你就受着吧。”
划在胸口的伤口溢出鲜血,苏瑞芒咬紧牙关,面色苍白,痛得满面汗水。他一直在等,等着他的宋穆来救他。可是绝望却一点一点侵占胸腔,胸口的结痂好了又被划破,周而复始。有些事情,想不通,却无能为力。苏瑞芒在冰凉的仓库躺了四天,身上的伤口也痛了四天,没日没夜的难过。苏瑞芒瞥见了缝隙里透过来的阳光想,真就想去死了。夏初忽然到来,怜悯的眼神告诉他他们在一起了他们上床了。苏瑞芒很想吐,他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几乎都是干呕。干笑两声又躺在地上,喉咙嘶哑。
感觉这种东西,希望这种东西,太容易流失。抓不住,保质期短。其实想通了,也就不在乎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自己挖了坑把自己埋了。那一刻,苏瑞芒就已经不是苏瑞芒了,是谁也不重要了。
陆宇帮苏瑞芒逃出那个大仓库,接到自己家找医生朋友帮他把伤口包扎了。苏瑞芒在陆宇家休息的半个月,不说一句话,眼神空洞得可怕,形同一具行尸走肉。
苏瑞芒在美国的前两年,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见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好多好多的鲜血冲着他涌来。他惊恐地醒过来,躺在漆黑的房间里,呼吸有点沉重,窗外的天微微亮。他咬着嘴唇,抱着被子,不想再闭眼。伤口总在夜里脆弱得不堪一击。
“昨晚又做梦了?”张依白问。
苏瑞芒点头。
张依白靠在门口问:“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Dave的院长朋友昨天回来了。”
“妈,会好的。”苏瑞芒开了水龙头说。
张依白无奈地看着儿子苍白的脸有些心疼,虽是身体比刚来美国时有起色了,可精神还是有些不济。
苏瑞芒靠在窗边,窗外树上的雪簌簌地落下,美国人的嘴角都能翘到耳朵根。他听说“一个能把往事搞丢的人,能找到新的完整。”他搞丢了自己,是不是能找到一个新的完整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