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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沧浪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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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一乘双人大轿将严适抬到常府。府门前下轿,看到府门的装饰便料知这是何等不寻常的气派和豪华的府宅。
常欣、项浩、林良、钱林及杨启、申灵早在等候,独不见崔哲。常欣上前相迎:“大人,一切就绪,请。”
进了朱漆大门,沿着玉石小径,穿堂过院。看着别具一格的宽阔庭院、豪华别致各有特色的楼宇轩榭,严适心道:到底是商甲巨富与众不同。想我去过的郭令公府、张丞相府哪及这一半富贵奢华。
常欣指引众人来到花园,严适只觉眼睛一亮。出现眼前的是一个很大的园林,处处奇花异草,绿水青山。不禁道:“好一个鸟语花香、山清水秀的园子,我该不是进了御花园吧?”
“小小拙园,怎比及皇家御花园呢,大人,酒席设在沧浪亭内,就在前面,请。”
严适远望,对面有股山泉飞溅,汇集成一池春水,水很深,但清澈见底。顺着游廊走进池中心的亭子,亭上一块牌匾,上写‘沧浪亭’三个大字,耀眼生辉。立身亭内,可见远处风光,亦容身于附近景色之中。扶着白玉围栏,便可见满池的荷叶随风摇动,颤微微的荷花粉嫩生娇,芬芳四溢。莲叶上,青蛙跳跃,莲叶下,红鲤游戏,好像都被叮咚悦耳的泉声所感染,快乐的舞蹈玩耍。
面对如此佳境,严适心旷神怡,不觉道:“飞流一泻天地间,叮咚溅落沧浪前。冷月不冷聆泉曲,孤星不孤观鲤莲,出泥不染娇荷傲,誓扫浑浊还清颜。”
众人不由齐竖大拇指:“好,好诗。”
“大人不愧状元出身,出口成章,才华过人。”
“大人,快请,请上坐。”
常欣等人将严适推到主位坐下后,也依次落座。常欣一面派人掌灯一面吩咐侍女端上酒菜。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摆满桌,侍女斟上酒,常欣举杯道:“大人奉旨出巡,一路多有辛苦。听闻大人忠君爱民,正直无私,我仅以此酒敬大人,以表我等敬重之意。”
“恭敬不如从命,”严适举杯一饮而尽。项浩等人也随之敬酒布菜。杨启找个机会道:“大人有才有胆,少年有为,坐下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堪为我等楷模,更另我等汗颜,下官今天借花献佛,也敬上一杯,大人请。”
“杨大人自谦,倒是抬举我了,干!”严适毫不客气,统统干掉。
“好!大人真是爽快,来,吃菜。这龙虾海蚌都是本地特产,新打捞的,鲜着呢,您尝尝。”
众人一面恭维奉承,一面频频进酒。严适当官至今从未如此晕过。见他以带醉意,常欣等人面面相觑,露出得意之色。杨启申灵借故离去。常欣拍拍手,侍女捧过一个锦盒放到严适面前。
严适怔怔道:“常会主,这是……。”
常欣打开盒子,取出一把扇子,表面并不特殊,是一幅名人山水图。扇把上镶嵌着一颗手指甲大小的钻石却是光彩夺目。常欣轻轻扇两下,一阵清凉柔和的风吹过。
钱林讶异道:“这扇子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雌雄扇么?”
“雌雄扇?”严适吃惊道:“那不是东晋谢安用过的宝扇吗?”
“没错,这钻石是祖母绿,但珍贵的不是它,而是扇子本身。所谓雌雄,是此扇分阴阳双面,阴可乘凉,阳可取暖,这才是此宝的妙处。”
常欣翻过阳面,又扇两下,果然热风吹袭。众人连连称妙。
常欣将扇子放回盒子里,缓缓推到严适面前:‘不成敬义,望大人笑纳。”
不等严适说话,项浩、钱林、林良也各自取出所带之价值连城宝物,争先推到严适面前,“我等也略备薄物,请大人笑纳。”
“这个、这个,”严适看着几件令人眼花缭乱心动的宝贝,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垂涎欲滴,一声苦笑,揉揉鼻子道:“各位,这未免太贵重,无功不受禄,严适承受不起呀。”
“嗨,事到如今,就说实话吧,大人,我们有事相求。其实,被您收监关押的扬州分会会长常荣是我胞弟,其他人也都是我们的亲戚朋友。大人已经惩治过他们,又追究了责任,罚了税银,嗯,还望大人开恩,放他们一马。”
“是啊,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望大人从轻发落。”
“其实做官也好,经商也罢,都是为了利,真正求名不为利者,古今有几?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们这点利要养活多少大官显贵,我们也不容易呀,大人?”
严适听罢,深深一叹:“嗨!我如何不知你们的难处,其实,我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人吗,总要有些朋友,为自已留些后路。你们年岁都比我长,经历的风雨多,我那,初出茅庐,不喑世事,难免生出许多误会。也罢,四位大老板若不嫌弃我年少无知,忘年之交我交定了。明天我就一道手谕到各州府县,不出五日,让你们兄弟亲朋团聚。”
四人闻听大喜:“谢大人开恩。”
“我好歹是个当朝三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严适不是贪图私利的人,这些重礼一概收回。”他沉吟一会道“还有,人我放了,你们要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当官不容易,我总要向朝廷向那里的官民有所交代呀。”
常欣等人疑惑的道:“大人的意思是……。”
严适取出一个账本:“这是他们十年间上交赋税的账本,是他们认罪招供后我命人新拟的实帐,毫无虚假。你看他们合伙作案贩运私盐,私抬盐价,谎报难情欺瞒朝廷减税,这罪且不论,他们还私自偷税漏税,十年数额高达两千五百余万两白银,这么大一笔数目,这么重的罪,按律是当斩,不可姑息的,那些官民可都等着秋后观斩呢,诸位?”
常欣暗暗一咬牙,道:“大人的难处,我们明白,他们除了被查封的房舍、地产、商号,其余现银怕也不多,纵使二十七家凑在一起,也凑不起这大一笔数目。”
严适起身踱了几步,拍拍他肩道:“过去的帐何必算的那么清呢,如果他们能交齐一千五万两白银,我不但放他们出狱,还他们房舍地产商号,还会让他们做桩善事,青史留名。”
“什么善事?”
“近几年来,长江淮河水位上涨,常常泛滥成灾,诸位也曾深受其害,朝廷想派人整治,兴修水利,却因国库空虚,拨不出银两而迟迟不能动工。如果在此艰难之际,他们筹款出资为国为民做下这公德无量之事,何人还会追究他的罪过?每家五十多万不但可蒙蔽二百万两的顷家灾祸,还可名利双收,你们说值不值?”
项浩道:“大人果然心系朝廷,,既然如此,名利双收的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常会主,你说呢?”
常欣点头:“大人这么说,我们别无他策,只好照办。我马上派人劝说他们,让他们凑齐税银。”
“那就一月为限,钱到人归。”
钱林又将礼物往前推推:“大人,这是我们一点心意,务必请您收下。”
“大人即称我们是朋友,就不要推诿了,不收,可是瞧不起我们。”
严适含笑道:“诸位美意我心领了,你们想用我帮忙,只要是正当合理的,我都会办,可拿这个,就是侮辱我。”严适眼睛一扫四人,目光凌厉:“你们不会也有违法乱纪的事吧。”
钱林急道:“不会啊,不会的。”
“不会?那是最好,可不要让我查出来,我会为难的。”严适带着醉意道:“酒足饭饱,我该告辞了,诸位。”
常欣四人起身:“我等恭送大人。”
话音刚落,一个女孩子的呼救声忽然传来。循声望去,月光下池塘对岸,一人正在水中挣扎。
严适急忙脚踏莲波飞身掠过,至切近,一手将落水女子拽出水面,另手将她身子托起,转回亭内。
常欣等人目睹这瞬间救人的一举,目瞪口呆。
女孩子被安全放到地上,惊恐万状,一头扑到常欣怀内,哭道:“爹。”
“玉儿,玉儿,你没事吧?”常欣抱住女孩子,对严适道:“大人,她是小女如玉,是你救下她呀。”
“如玉?常如玉?”严适暗叫。
“玉儿,还不叩谢大人救命之恩。”
常欣拉过常如玉,常如玉惊魂未定深深施礼:“谢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万分感激。”
“姑娘免礼。”
常如玉起身抬头,不由自主的愣一下,随即嫣然一笑:“你不是严公子么?”
“玉儿,胡说,这是御史大夫严大人。”
严适摆手:“常会长,我与另爱有一面之缘,称呼什么无所谓。”
常欣喜道:“原来你们早认识。”
严适点头:“无事告辞,他日再会。”
常欣等人送出府门,目视严适蹬轿远去。
钱林道:“会长,这个严适到底是敌是友?好像不太好对付?”
“是啊,听他谈话,不软不硬,不卑不亢,既不一口回绝,又似无回旋余地,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
“哼!严适精明的很。”
“会长,我们真让常荣他们交出一千五百万白银?”
“不错。对于咱们的人来说,这不算难题,而且给严适点面子。最重要的是对于外姓人来说,等凑足五十万两银子,家资所剩无几,还靠什么经营,干我们这行的少一个人就多一分利不是吗?”
“哈哈,会长想到就是周到。”
常欣一声冷笑,若有所思道:“严适不是重名不重利一心为公吗,我正好借他手,铲除异己。”
“哦,会长是说崔哲……。”
常欣转身再看身旁女子常如玉,目带奸狡忖道:严适,你也不过一个肉体凡胎,我就不信你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