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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湿身救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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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集善堂第一件事,六爷命玉峰立即提审那六个婆子,东田做笔录,我立于一旁听审,六爷亲审,他一面悠闲品茶,一面让她们事无巨细讲述事发当天她们所见到的人、所去过的地方、所做的事情,若她们说的是真话,自有证人或是证物佐证她们的清白,只是我不太明白的是,为何要她们重复的不停说,她们已经说了不下两遍,前两回是由早上说到晚上,第三回,他让她们倒着说,从晚上说到早上,直到其中一位打扫的婆子的说辞自相矛盾,我顿时了悟,这个婆子前两回的供词是应答如响,语不带歇,因为事先排练过,背好的,却非真实发生,所以倒着说便说不清楚了,吱吱唔唔、顺序错乱,错误百出,不过区区一个时辰,六爷就锁定了主要嫌犯,把其它五人先回押,主审此人,果然,我的眼光不错,六爷还是有些手段。
照理,她是桑府的下等人物,不识字,没见过世面,即便玉观音非她所偷,亦有重要嫌疑,被查正后可能被杖毙,常人的反应该是慌张害怕,而她却是老神在在,一副天大的事都压不到她的头顶,我不由怀疑,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撑腰,至于这个人是谁,便不言自明了,再问她,她便闭口不言,我想,该我出马的时候了,俯身对着六爷的耳朵私语:“六爷,让我试试可好?说不准我能撬开她的嘴。”
六爷高高挑了挑眉毛,勉强点了点头。
我走到她前面,对她伸出手,“你知道吗,玉观音是通灵圣物,凡触它的手都有留下印迹。”
她迟疑的瞅了瞅我,然后撇开眼,双唇仍就紧闭,我继续笑道:“若是你碰过它,把香灰撒在手心,你的手会告诉我们,有偷没偷。”
她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我专司打扫,天天要给观音擦灰。”
反应挺快,诈她不成,怪我说错了,不该说碰,该说偷,但这也非我本意,倒是玉峰动作挺快,差人取来香灰,我装模做样,一手执起她的手,一手拈起香灰撒在她的掌手,凝神细思,脑子只想一件事——玉观音,这次,感应来得不费吹灰之力,虽然太阳穴刺痛依旧,看得清清楚楚,是她趁着打扫之计,拿起玉观音藏于袖中,更看得清楚,她拿着玉观音进了玉夫人的内室,慌慌张张险些撞倒红姑,然后鬼鬼祟祟搁在多宝架的暗格处,果然是玉夫人设计陷害我,玉观音太贵重,还是要放在身边看管才放心。
只是,我从未真正确认过我未卜先知,便在她身上刀牛小试,紧握她的手不放,如通灵一般,双眼微闭,贴近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耳语道:“菩萨告诉我,是你拿了玉观音,你把它偷放在暗格里,哦,是一方紫檀的多宝格。”
老婆子身子微颤,老神在在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我继续装神弄鬼:“那间屋子宽敞、素雅、透亮,哦,菩萨说是玉夫人的内室,你因太过慌张,路上差点把红姑撞倒在地,红姑没怪你,还和你说了句话,红姑说,把夫人的床幔趁着日头洗洗,用兰花料熏香。”我蓦然睁开眼,用力掐住她的掌手,直视她,厉声道:“菩萨要我问你,你何时把她摆回原位?她在哪里终日不见日光,她让我问你,为何敢对神佛如此大不敬,为何要陷害忠良,你不怕有恶报吗不怕祸及子孙吗”
这下,老婆子再沉不住气,眼睛瞪得老大,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菩萨恕罪,恕罪啊,我只是遵照上头的吩咐,趁着羽姑娘不注意,再把玉观音放到玉夫人的卧房,真得不关我的事,恕罪,恕罪。”
“上头是谁?”我急急追问。
老婆子张嘴便要脱口而出,六爷却先她一步,凌厉吩咐:“玉峰,案子查清楚了,差人请夫人回来,然后押这婆仆去取玉观音,她是夫人屋里的人,我不便过问太深,怎么处置听夫人的吩咐。”
玉峰应声答是,我愣在原处,立即便要真相大白,六爷却在关口打断,何谓不便过问太深,他是当家掌权人,正是他应当的份内之事,我一时不解,怔愣愣瞅着老婆子被玉峰强行拎起带下,手心一空,太阳穴的刺痛聚然消失,鼻腔涌出一股腥辣,一滴鲜血滴落地面,难道我又要像前次头痛流血、高烧昏迷吗?霎感惊惧不安,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六爷飞身揽起我,神情严峻,对东田沉声吩咐:“快去请车大夫!”
这如何能使用,车大夫还在娃娃脸那儿,我又是哪个名牌上的人,若是现在把他唤过来,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是非,越发是我的不是了,六爷急糊涂了,我可不能糊涂,忙唤住他,“没事,没事,休息一下便好了,”
“真不要紧?”
“真没事。”我点点额,抚了抚鼻子,仅有一滴,再没多了,从他的怀里挣扎起来,向他讨说法:“六爷,这是为何?”
六爷屏退旁人,缓缓踱步到窗台,负手而立,半晌才道:“为何?你想说娘自盗自演了玉观音失窃一案,然后陷害嫁祸于你”
“阿羽不敢,只想证明清白,想找回玉观音。”我的嗓音低下来,他到底是玉夫人的儿子,心终归向着自己的亲娘,自然不会当众让人说出坏玉夫人名声的话,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你已然清白无疑,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置,何况这事有古怪。”
“有何古怪?”已经明白无误,那个人呼之欲出,不过他偏心玉夫人,人之常情。
“我不敢妄断娘绝无害你之心,可她不会动那尊玉观音,那是圣洁之物,更压着爹、我,还有五哥的福寿,轻易动弹不得,集善堂就是为它所建,你说,在娘眼里,你的命值得过我们三人吗?”
听毕,觉得有理,要给我安错处不是没有其它的法子,我不值得玉夫人如此用险,心里一阵发寒,只是谁如此狠毒,对我怨恨如此深,要这般至于我死地。
“阿羽,”六爷背过身,眸底精芒闪闪,问道:“你方才和那老婆子嘀咕些什么,前头还三缄其口,如何又不打自招?”
不能说却又不能真说,该怎么办呢,心下一转,有了主意,哎哟一声捂着头惨呼,我明白他的七寸要害,果不其然,他急得变了颜色,惊慌失措抱起来我进了内室,再顾不得问话,又派人请车大夫,我一急,连忙拦住他,弱弱道:“不要紧,睡睡就好。”
他沉眸道:“都痛成这样了,还说不紧。”
“看了也没用,不怪车大夫的医术不精,只怨我的病因古怪,一时好,一时坏,也有可能是前没睡好,睡睡就好了。”见他一脸执拗,只怕不肯轻易依我,遂,拉着他的袖摆,凄凄婉婉的央求:“若这会去请,玉夫人必会知道,越发恼我厌烦我,六爷,就当阿羽求你了。”
六爷沉吟不语,眉毛拧得像两条蠕动不停的毛毛虫,许久,“那去请前大夫来,叫他先对付对付,稳妥。”
他到底不依,差东田把前大夫请来,车大夫无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恐衣钵无人继承,便招了上门女婿,把医术全数传给这位半子,病救人乃是行大德大善之事,他先先后后收了八位不错的苗子当徒弟,有两位同在桑府听差,其余的分散在各个桑地开医馆,也是小有名气。
前大夫是老实巴焦的性子,深得车大夫的药石精髓,但只知行医,不识眼色,给我诊过脉后,断定我脉象正常,无病,心里正发虚,不料只虚了小小一下,六爷随及批他医技不精,心急声量难免高了些,前大夫满眼委屈,耷拉着脑袋不敢吭气,我累他受骂,心里不安,遂替他说好话,想来车大夫与他商讨我的病情,他听到我的名字后,面色凝重,重新给我切脉,诊过左手换右手,然后起身对六爷拱手道:“六爷,我确实医术不精,虽断不出羽姑娘的病因,却能施几针轻缓头痛之症。”
“那还说什么,快不下针。”六爷答不耐。
虽然头痛是假,但是没睡好脑子有些发沉,前大夫往我的头顶、面额扎了几根,明显感觉清爽舒服了,到底是得车大夫的真传,渐渐的眼皮重了,睡了过去,不成想假称病弄成了真,夜里还真发起热,还是同前次那样的高烧高热,痛苦难当,神思虽不清明,却不如前回那般害怕,心底有些明了,流鼻血、发内热大抵是使用异禀后的副作用,而且,车大夫有祛火降热的好宝贝,果不其然,当正炽热难当时,那方宝物为我清凉去燥炽,搂着它,浑身上下的皮肤从里以外全冰爽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候,悠悠转醒,四下静寂,室内两盏晕黄的宫灯静静的燃烧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噼叭爆烛声,迷迷登登往窗格瞄了一眼,漆黑一片,正是半夜三更时,准备闭眼继续睡去,觉得有所不对,头顶处股温暖的鼻息,轻轻的、浅浅的打在颈侧,搔痒耳廓,而我正趴着一件枕头不是枕头,棉被不是棉被的物什,伸指戳了戳,有些硬,有些软,充满弹性,又摸了摸,光洁、温热,我琢磨着,莫非这就是车大夫的宝贝,挺占地方。
正在思忖时,忽而有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压上我的后背,指间若有似无触到乳峰,随后一只手掌罩住我的臀,有意无意还揉了揉,显然不是我的手,迷糊的意识顿时惊醒,睁大双眼,定眼一看,这分明是一方男子的胸膛,而这方精健胸膛的主人不是六爷却又是哪个,吓得我一个失声低呼,迅速骨碌爬起缩在床角,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情景,我记清楚,我明明在集善堂的内室,何时回到六爷的卧房,更睡在六爷的床中,又觉身子有些凉嗖嗖不对劲,低头一瞧,顿如五雷轰顶,如来佛主、观音大士,我浑身上下赤/条/条,片缕未着,孤男寡女同卧一床,铺中凌乱,种种迹象暗示发生过何种不堪,禁不住一声更大的尖叫,拿起床尾压脚的锦被裹了个严实,不仅连六爷醒了,连屋外守门的也往屋里探问:“六爷?”是玉峰。
“无事,你先去歇。”六爷的声音略微绵软无力。
“我方才小睡了一会,刚替下东田,六爷有要需要只管吩咐。”言毕,外边再无声响。
六爷起身坐起,他比我好不多少,不小心瞄到他的腹肌,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纠结,线条分明,不禁羞红了脸,收回目光,他拿起手欲探试我的额头,我甩头躲开,他淡淡道:“先前你不是这样,紧巴着我不放,稍离远些便强趴过来,你毋遮遮掩掩,该摸的,该抱的,我一寸没落。”
“你……你……”这个打击太大了,一时不知如何回言,没有昏厥已是奇迹。
他强行欺近,试了试我的额温,似力有不逮,缓缓躺下休息,撇了我一眼,“眼珠不用瞪得老大,你的清白尚在,即便我想做什么,亦是有心无力。”
即便如此,但被他看光光,摸光光,如此清白也要打个对折了,好容易找回声音,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趁人之危的无耻小人。”
他合起眼皮,淡然道:“不是无耻小人,而是救命恩人。”
“狗屁,哪门子的救人法子要把衣服拔光光!!”真是急傻了,骂了粗口。
“你高热不退,再烧下去不是烧傻便是进阎王殿,要么放血,要么用冰镇,车大夫说只有这两个法子可选。放血是断断不成的,一则姑娘家天生气血不足,二则你的身子是我的,留有刀疤太丑陋,只有第二个法子可选,但你病体虚弱,受不得冰块的寒气,我不得已,只能吃些亏,先把自己泡冰,再贴着你的身子,我救了你两回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人,死了就是我的鬼,以后安分守已,不许招惹别的男子,否则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