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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霰雪洋洋而下,我只听见自己牙齿上下打战的声音。

      头上顶着一盆半满的水,我双手冻得完全没了感觉,但只得更加小心的顶着,生怕一滑那水直接泼下来淋我满身。

      屋子里的人终于走出来,师傅身披一件大棉袍,依旧满脸怒气的看着我:“知错了吗?”

      我冷的都快哭出来了,说:“徒儿下次不敢了,我再也不偷偷下山买书了。”

      师傅淬我一声,骂道:“小兔崽子,别避重就轻,才小小年纪竟然看金瓶梅?大了还得了。”

      我心里把那个卖我书的贩子踩了千万遍,想当初他和蔼的拉着我的手,道:“小兄弟,看你骨骼惊奇,定是学武奇才,我这儿有本武林秘笈可以卖给你。”我听了很是受用,面色却故作平静:“什么秘笈?拿来看看。”那人就把我拉到角落处,从怀里偷偷摸出一本薄册子,神秘兮兮道:“这是我从镜雾宫偷出来的武林绝学,听说所成者能够控人生死,青春永驻。”我大惊,但还是压低声音道:“你开个价吧。”小贩作出肉痛的表情道:“也罢也罢,我便卖与你吧,十两银子。”我把师傅给我下山买东西的钱全部掏了出来,数了数,不够,还差三两。那小贩见我黔驴技穷,叹了口气:“七两就七两吧。”我大喜,忙递过去银子,那小贩把书给我,吩咐道:“这书你要先藏好别看,万一别人看见了会惹杀身之祸的。”我谨记,一直回到山上才拿了出来,后来不知怎么被师傅发现了,才导致了我如今的惨况。

      我说:“我知道是这种书我也不会买啊。”

      师傅待要发火,一青衣书生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我一瞧大喜,喊叫:“赵叔叔,你来啦!”

      赵之敬看到我,笑道:“姜姑娘,你怎么又被师傅罚啦?”

      我一听火冒三丈:“去你的姜姑娘,我是男的。”

      赵之敬见我发火笑的更欢,转过身对着师傅道:“孟老怪,我可找到当年辜鹤云留下的东西了。”

      孟老怪眼睛倏地放大:“你可不要骗我。”

      “不骗你。”赵之敬手臂快速一缩,一件乌金卷轴便现了出来。

      孟老怪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这这不就是失传已久的琼云神功吗?”说罢待要细看,赵之敬却缩回手,道:“好东西不宜现久,我们屋里说。”

      师傅朝我喊道:“兔崽子进来。”

      我哎了一声,抖得声音完全变了样。

      孟老怪关紧房门,请赵之敬坐下,八仙桌上,一个乌金卷轴慢慢铺开,待到一半时,那卷轴却突然没了。

      赵之敬道:“剩下一半不在这里。”

      孟老怪叹了口气:“可惜,若是全在,这卷轴可谓天下至宝。”

      赵之敬道:“当年镜雾宫宫主曾得到后半面,但缺少这一半,加上这武功相当晦涩难懂,研究半生也未曾进展,后来郁郁而终。”

      “著此的辜老前辈曾是个千古不遇的武林怪才,一生苦研武道的精髓奥妙,他曾经写过两本惊动世人的武林绝学,一本随他火化了,剩下便是这个。”

      “我听说镜火烈的独子镜容自小天资聪绝,竟然就着那秘笈的后半部自创了一门功夫,若是辜老前辈泉下有知,恐怕要疯魔了。”赵之敬道。

      孟老怪淬了一口,道:“那后生狂妄的紧,前几日竟然放话要踏平整个武林,我瞧他一张面皮儿生的跟女人似的,却是比蝎子还毒。”

      赵之敬还待想说,门口却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两人赶紧藏好秘笈,一声尖俏的骂声传来:“死鬼,害得我好找。”

      赵之敬闻风丧胆,连声道:“娘子,你怎么来了?”

      彩娘杏眼怒瞪,拎着他耳朵走出屋,几个起落便消失了。

      我说:“赵叔叔娶这么个凶八婆回来作甚,简直受罪。”

      师傅仍在想事,闭着眼睛不答我。我怕他继续罚我,便悄悄拉门准备进屋,身后突然道:“小天,莫怪师傅刚刚罚你,为师岁数大了,怕不久于世,等我哪天眼一闭,你却还是这么不问世事,那可怎好。”

      我眼眶一热,道:“师傅你要长命百岁。”

      师傅嗯了一声,起身回屋了。

      我站在那里有些怅然,窗外明月孤照,白雾皑皑。

      转眼冬去夏来,草长莺飞,犹记得两天前师傅拉着的手,久久不舍离去,那曾经的孤傲老人如今已成一座孤坟,终日与泥土为伴。

      我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终于决定收拾行李下山。

      原本想去找赵之敬,但回头一想他家里有个专爱发泼的母老虎,只好作罢。

      我漫无目的的走了个把时辰,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前面有家小店,我进去叫了一点饭菜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彪形大汉也走了进来,胸前的两坨肉一抖一抖的,看的几个人捂嘴偷笑起来。

      大汉听见笑声,面上气得发红,吼道:“笑个屁!”

      但见那笑的几个人身边都坐着伴,又见我正在瞧他,身边半个人影没有,一把斧子砰的砸在我桌子上,碟碗筷碎的碎断的断。

      我也恼了,道:“你见我笑你了么?”

      “老子我高兴,怎么着?”横飞的唾沫喷的到处都是,都能看见小彩虹。

      我不愿跟他多废话,飞起一脚揣在他腿肚子上,大汉没料到我出手这么快,单脚跪了下去。

      我笑:“这么快就拜你小爷啦?”

      “拜你老母。”那汉子爆了句粗口,抡起斧子就往我身上砸,我灵巧的钻过去,一掌打在他手上,那斧子便乓的落了地,汉字吃了痛,连忙讨饶:“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

      我这才罢了手,道:“早该这样。”

      谁知那汉子见我撤了招,突然阴狠一笑,两枚铁镖呼哧哧刺来,我以前都住在山上,一身武功全是师傅教授的,从没见过暗器,竟一时愣在了那里。

      一只纤长的手疾速的挡在我面前,两指间正夹着两枚铁镖。

      “欺负比你小这么多的也不害臊。”一个声音响起。

      我转过头去,身旁不知何时立了一个白衣公子,一身白衣如雪,眉眼如画。

      汉子明显落了下风,捡起斧子就要逃,却被那人一扇子打趴了下去。

      壮汉终于怕起来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得,吓得在地上磕起头来,那公子叹道:“罢了,你走吧。”

      那汉子飞速的爬起来,磕磕撞撞的逃走了。

      我微微欠身,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不用道歉,他欺负你本来就是他不对,不过你也太嫩了,一点经验也没有。”

      我被他说得面上一红,道:“我从前都是住在山上的,两天前师傅离我而去,我才不得已下山来,又不懂和人打交道,所以才被人欺负。”

      他哦了一声,才道:“你可想好投奔的去处没有?”

      我老实的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至于饿死。”

      他扇柄抵着下巴,看了看我,道:“如果阁下愿意的话可到在下寒舍暂住。”

      我想想实在没地方住了,山上又离得太远了,眼下这个好心的邀请若是拒绝今晚就要睡大街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要麻烦你了。”

      白衣公子不在意的笑笑,扇了扇扇子,先走了出去。

      我连忙跟在后面。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公子忽然转头,问道。

      “我叫姜水天,公子呢。”

      “敝姓胥,单名一个清字。”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不多时已到一座大宅前,我抬首看了看门口的九曝遥鲜榍宸缬谑馈

      我疑道:“为什么这座宅子没有名字?”

      胥清淡淡笑道:“原本就没有名字,外人都叫他清水苑,你就这么叫吧。”

      我点点头,跟他进去,院子中心栽了几棵银杏,还有一些生长的茂盛的不知名花朵,除此之外干干净净,让人心里莫名放松下来。

      清水苑像个世外桃源,让人心尘不染,我住了几天,越发不想走,但这么白吃白喝实在有些过分,便想着替他做点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去了,东方微呈鱼肚白,街上没什么人在走。

      我原想出来找点事做那点工钱回去付给胥清,可不想时间过早了,很多店家尚未开门呢。

      我又按原路返回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还没到,再看看周围更加不认识了,我有些尴尬,这么简单的路都给走错,又不好意思跟人问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半柱香时候,前面出现一座石桥,石桥的尽头是一个凉亭,我揉了揉酸痛的脚,想过去歇一歇再走。

      结果走到桥上面才发现亭子里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背对着我,头发长长的披在椅子上,一只手伸到外面,两只白鹤竞相着在手里啄食。

      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一只白鹤却发现了我,长长的叫了一声,飞过来速度极快的在我脑门上一啄。

      我分了神捂额头,再看时刚刚那人和两只白鹤早已不见,竟像不曾出现过似的。

      我走到亭子里,刚刚那人坐过的地方还有一些散落的碎屑,我隐约闻见身周尚未散开的淡淡香气,原来刚刚是个女子。

      “水天,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迷了路才到这儿的,便道:“这几日总是待在你那里,有些气闷,出来找点事做。”

      胥清微微点头,但神色间却是全明白的。

      “现在还有些早,你先和我回去吃点早饭吧。”

      我向来对早饭没什么胃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他去了。

      等到吃完早饭,日头才升起来,云蒸霞蔚,紫红一片,把院子里的花木盖上了一层粉金,偶尔风过,仿佛能听见玲玲之声。

      正在神游间,正门便跨进了一个人,一身杏黄衣袍,手腕上系着一条长长的丝绦,也是杏黄色,胥清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那少年大大咧咧的坐下来,递给胥清一张大红色的请函,道:“九嶷论剑,这是请帖。”

      胥清沉吟,道:“哪些门派?”

      “主要是老光棍那一派还有越剑山庄的多一些,也请了别的派别,不过只是去看看热闹的,反正就那样。”

      “镜雾宫派人去了吗?”

      “呵,老光棍为了压轴的帮手,请函都发给镜雾宫不下十次了,到现在还没个动静,真是自大。”

      胥清道:“不去甚好。”

      那少年眼睛灵活似蛇,瞄了瞄一直没说话的我,道:“这是谁?你的娈童?”

      我没听懂娈童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下人的别个称呼,便不好作答,胥清柔和一笑:“当然不是,他是我的客人。”

      少年看着我,突然呵呵笑起来:“住着住着就关系不清了,你瞧他长得跟小白菜似的,那眼神暧昧不明的。”

      上句没听懂,这句我可是完全懂了,我说:“我在琢磨你刚刚的什么的童的什么意思,哪儿有暧昧不明。”

      少年伸手掐了掐我的脸蛋,嘿了一声,像是在看小母鸡:“好呆。”

      我有些恼了,拍开他的手,“公子请自重,第一次见面别给人留下轻浮的印象。”

      少年更加乐了,像是看宠物一样研究我,对着胥清道:“这兔儿爷真有趣,你也借我玩儿几天呗。”

      我彻底火了,没等胥清回答,就一拳头打过去,少年轻松一避,道:“这点儿功夫还想逞强?”

      胥清拦住我们中间护着我,道:“君笑,不要太过分了。”

      阮君笑惺惺作罢,仍对我挤眉弄眼,我白了他一眼,扭头不看他。

      两人又絮叨了一会儿,无非是那些武林异侠怪客之事,那个叫君笑的说话轻浮,又吊儿郎当的,和胥清完全是云泥之别,真不知道这性格完全相对的两个人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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