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仰望》sea28

13、第 13 章

　　一直到葬礼结束，雪儿不吵不闹安静的像个孩子，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流，金毅然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多希望雪儿能要个正常人一样哭出来，哪怕哭的撕心裂肺也总比憋在心里好啊。怕她出什么意外就连睡觉也不肯走开一直守在雪儿的身边。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雪儿约了张翰在咖啡厅见面，金毅然坐在角落等着他们。
　　“告诉我真相吧，就算姐姐死了也要守住的真相。”
　　张翰好奇雪儿怎么会知道芸儿有事瞒着她，但也故作镇定的说，“雪儿，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王斌和杨芸的孩子，我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在王斌去医院找姐姐的时候，我在门口都听见了。可是姐姐并没有完全说明白，就算死了也要守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秘密你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张翰仍然坚持着不肯说，那是芸儿到死也不能说的啊。
　　雪儿低声抽泣着，“就算我死了也不肯说出么？”
　　张翰难以控制复杂的心情，雪儿以死威胁，看着这些日子雪儿的反常他知道雪儿是做的出的，可是说出真相真的对她好吗，难道要背弃芸儿最后的嘱托么。
　　看着眼前可怜的雪儿最终还是不忍心，“那你答应我，答应你姐姐，知道真相后也要好好的活着。”
　　雪儿轻轻的回答，“好！”
　　“我、雪儿、王斌其实从小就认识。王斌比我们大五岁，在当地他家是出来名的地产商。可是这样的一个公子哥却偏偏和我一样喜欢上了芸儿，我和芸儿感情很好，算的上是青梅竹马。王斌知道芸儿并不喜欢他，所以一直以哥哥的名义在芸儿身边徘徊。我们三个人就一直保持着这样融洽的关系，一直到了芸儿13岁的生日那天。”
　　张翰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眼雪儿继续道“那一天王斌为雪儿办了生日晚宴，请了好多的人，我们偷偷的喝了酒大家玩的很开，大家都喝的有些醉意。王斌拉着芸儿说有礼物给她看，两人便离开了我们的视线……等我们醒来已经天亮了，看见芸儿不在便到处找她，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衣衫不整躲在角落低声的哭泣。”
　　张翰握紧了拳头，闭着眼睛回忆着那残忍的画面，那是他永远也不想提起的伤痛。这么多年他还是觉得是他的错，如果自己不喝醉，如果自己一直都在芸儿身边，如果自己不让她自己走掉，如果自己当时不顾父母反对，如果，如果…..可惜已经没有如果了。
　　雪儿看着那样坚强的姐夫，那样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心痛到了极点。
　　整理好了情绪张翰有些哽咽的继续说，“芸儿被送进了医院，家长们都赶来了，母亲怕牵扯到我赶往医院要带我走，我就哭着被母亲拉回了家。当我再次去找云儿的时候她已经搬离了原来的房子。向街坊打听才知道王斌的父母给了芸儿一笔钱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说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他们不可能承认这个孩子的。我也是陆陆续续知道这些，直到我再次见到芸儿，她才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她说其实那一天她是想死的，却被父亲发现了，骂她没出息这点打击也受不了，父亲辞了工作一直在医院照看她怕她再出什么意外。直到一天医生告诉他们芸儿怀了孩子，父亲让她打掉孩子重新开始生活，当走到手术台的时候她却犹豫了，在打麻药的刹那她跑出去抱住父亲，她说她要生下这个孩子，那样小的孩子眼神却异常的坚定。父亲也只好依了她，一家本来打算要收拾东西离开。却被王斌的母亲发现她怀了孩子，王斌的母亲找到了雪儿的父亲，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最后丢了一张支票让芸儿拿掉肚子里的孩子，父亲不肯，撕了支票离开。当天晚上父亲说要赶紧离开，说收拾好东西就去接她们，可是却在路上出了车祸，说是刹车失灵，父亲死了，她知道是王斌的母亲害死的，可是没有证据。母亲没有文化无法去和恶人斗争只好忍气吞声离开，所以来到这个城市，生下了你。你的姥姥告诉芸儿，孩子只能叫她姐姐，即使不为了她自己也要为了孩子。为了不让你被别人嘲笑，为了你能健康的长大，你的母亲成了你的姐姐，姥姥变成了妈妈。”
　　“够了，别再说了！”雪儿快要崩溃了，原来她是这样的出生，为什么要生下她，为什么。只要没有她，一切不是都很好吗。为什么，她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啊，为什么不经过她的同意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生下了她却都要离开她，为什么。姐姐，如果没有我，父亲不会死，母亲不会死，姐姐也不会辛苦这么多年。哈哈，原来自己是这样肮脏，多么的可笑。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雪儿，你冷静一点，大家做了这么多都只是不想伤害你。”
　　“我很冷静，姐夫，谢谢你！”话说完后就头也不会的跑开，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叫喊。
　　金毅然看见雪儿跑开，便冲上去追。
　　大闹一片空白，只是拼命的跑啊跑啊，耳边隐约听见有人喊“雪儿，雪儿。”
　　一直不停的跑，即使到了马路边即使是红灯她也一如反顾的跑，直到跑的疲倦了……..

　　两个星期以后，戴着氧气罩的杨雪虚弱的睁开了眼，又合上，又睁开了眼，模模糊糊看见许多的脸庞。
　　薛亦尧、王斌、张翰、孟媛。还有穿白大褂的陌生人，全都围着自己。
　　孟媛温柔的冲雪儿笑笑，“孩子，你醒了。”
　　所有的人看见醒来的杨雪，脸上出现了许久许久都曾见到的笑容。
　　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拼命挣扎也没有一点点力气。她不记得发生什么事，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隐约回忆到自己一直在跑，一直跑直到看见一辆大卡车向自己开来，在即将撞上的刹那有人推开了她，是谁？
　　想的有些累了，闭上眼睛再躺会儿好了。
　　见雪儿又闭上了眼睛，薛亦尧紧张的问医生，“医生，怎么雪儿….”
　　医生笑了笑，“啊，别担心，她只是睡着了，既然醒了就没事了。”
　　所有的人悬上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再次醒了已经到了傍晚，雪儿呆呆的睁着大眼睛环顾四周。
　　薛亦尧见雪儿醒了，温柔的说“雪儿，你终于醒了。”
　　虚弱的雪儿用了很小很小的声音喊了“学长。”
　　“才刚醒来就别多说话了，好好休息。”看着眼前的雪儿，想起半个月前躺在手术中鲜血模糊的脸，谢谢你，雪儿，谢谢你还活着。
　　雪儿想要挣扎的起来，却发现没有力气，用手撑着半躺着，见雪儿动弹薛亦尧赶忙去扶，雪儿却推开了他。
　　没有知觉，双腿没有知觉，呆呆的望着薛亦尧。
　　薛亦尧不忍心看雪儿，低着头说“医生说你的双腿可能已经….”
　　“残废了？”面无表情的雪儿像是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平淡。
　　房间一片死寂，雪儿回想起车祸的那天，是的，自己是真的被车撞了。她记得有人在叫喊她，很熟悉的声音。
　　“学长，金毅然在哪里，我要见他！”
　　见薛亦尧不说话雪儿大声的喊着，“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雪儿扯下正在输液的针头，踉踉跄跄的想要离开房间去找金毅然，可是双腿完全不听使唤，被摔下床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眼泪一滴一滴的夺眶而出，她使劲的拍打着双腿，薛亦尧被吓坏了，赶紧去阻止。
　　薛亦尧抱住雪儿，“拜托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拜托！”
　　雪儿一直哭，一直哭，好像要把身体里的水分哭干了一样，直到哭的再次昏厥过去。
　　薛亦尧多想为杨雪承担这一切，看着杨雪他的心在滴血，如果能代替金毅然死或许杨雪还能找到一丝安慰。
　　抚摸着杨雪的脸颊，他很怕，怕雪儿再一次的离开，杨雪却对他笑了，睁开眼就对他笑了，“学长，其他人在那？”
　　“他们在赶来的路上，大家都一直守在你身边，一直到你醒了我才让他们回家休息的。”
　　“他们都回去休息，你怎么不回去，不累么？”
　　“不累，只要在雪儿身边就不累。”
　　雪儿笑了，笑的如此甜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学长，真傻！”
　　是呀，是很傻，傻到差点失去你。薛亦尧想，再也不放开你的手，再也不放开。
　　“噢，你们都来了？”雪儿依然甜甜的冲大家笑着。
　　张翰见雪儿没事了，便要雪儿和自己离开，“雪儿，和我一起离开吧，我会请最好的医生…..”
　　雪儿摇摇头，“你为姐姐做的够多了，以后请忘了姐姐好好的生活吧，找个爱你的人结婚。”
　　孟媛见雪儿不肯和张翰一起走，心想雪儿和自己好，不管怎样以后会把雪儿当做自己的亲女儿，便开口询问雪儿的意见，“雪儿，和小姨一起生活好吗？”
　　雪儿冲孟媛笑笑，点头默许。
　　安顿好了雪儿，看见坚强的雪儿张翰安顿好了雪儿，看见坚强的雪儿，张翰也放心的离开了。
　　仿佛一切都被杨雪安排好了，雪儿搬到了孟媛家里，其他人都放心的离开了。只是一切都太过正常了，反而让薛亦尧感觉到不安。
　　“小姨，帮我放好洗澡水吧！”
　　“好！”孟媛帮她准备好换洗的衣服，放好了洗澡水，推着雪儿来到浴室。
　　“小姨帮你好吗？”
　　“不了，我自己可以的。”
　　“那小姨在外边，有事就叫小姨？”
　　“好！”甜甜的冲孟媛笑了。
　　雪儿摸着浴池里舒适的水温，穿着衣服便爬进了池里，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美工刀，轻轻的在手上划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溢出，像是调皮的小精灵一个个踊跃的跳出来，雪儿依然是甜甜的笑着，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如此美好!
　　她想象着王斌发现自己的尸体时痛苦扭曲的表情，想象着每个夜晚自己都缠绕在他的梦里让他不得安宁….多么令人畅快的一件事啊。
　　她笑的如此安详，没有一点死亡的恐惧，美的像个天使。
　　渐渐的，她失去了知觉。嘴唇开始泛白，全身开始发冷。雪白的衣服，纯净的水被渲染出芬芳，被穿上了红装。
　　孟媛见浴室半天也没有声音，走上前问，“雪儿，需要小姨帮忙吗？”
　　没有反应，“雪儿，雪儿……”不管叫的多么大声也没有人应，孟媛打开了浴室。
　　刺鼻的腥味迎面而来，看着雪儿安静的躺在泛红的水中，像是个睡着的孩子。
　　孟媛赶紧打了120，并让王斌赶快到医院。
　　孟媛忐忑不安的站在手术室门外，双手抱于胸前祈求着上天，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王斌赶到医院，见不安的孟媛，“怎么样了？”
　　孟媛哭的像个孩子，“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孩子，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沉睡不醒。”
　　颤抖的双手还带有一丝血迹，那是死亡的味道。宝宝死了，杨芸死了，姐姐唯一的儿子自己也没有保护好，现在杨雪也….孟媛很害怕，她恐惧死亡，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她真的好怕。原本美丽优雅的她，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狰狞。
　　王斌一把抱住孟媛，安慰道“她不会死的，我们的孩子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