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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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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距方琼被害案一年以后。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夜,萧维被一种湿腻冰冷的触觉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浮肿的女人面孔:苍白的脸色,散乱的头发湿哒哒滴着水,而那双眼睛如死鱼般竭力的翻出眼白来,微张的嘴中不断滴落着口涎。她就这么与萧维脸对着脸,不说话也不动。
萧维的心脏差点从口中跳出,他的手紧紧掐着大腿,生生将那尖叫咽回到了肚子里。女人伸出了一只白胖的手,开始在萧维的脸颊上摩娑。萧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这种寒冷从他即刻麻木掉的脸颊迅速传遍了全身。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只手:这哪里是白白胖胖的手臂,分明就是被水泡的发胀发白的。他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紧,头发根根直竖。而大腿处一直被掐着的地方早已没了知觉。
看着眼前恐怖的面孔,在不断侵袭的寒冷刺激下,萧维的脑海中突然浮起了一个名字:方琼!
“是不是你,方琼?”萧维尝试着轻轻问了一声。
手的动作突然停住了,翻白的眼睛对着萧维,好像正盯着他看。忽然间,白色的眼球急速的转动起来,那颗泡得发胀的头颅也开始摇晃起来,一直到浮肿的眼皮内现出了黑色。
萧维只觉得胃里不断的翻滚,想呕的感觉一次次的往上涌。
“你想起我来了?”声音中带着死亡的灰暗。
“真的是你,方琼?”萧维的心里一是说不清是怕还是喜。
“你应该为我报仇!”方琼的眼中突然涌出汩汩血泪,“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做,已经一年了。”
是的,已经一年了,萧维查了一年都没有查出到底是谁杀死了方琼,更没有明白到底方秦是被什么人杀死的。
“求求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的你?”萧维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痛,那种对于方琼的愧疚在这一年来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
“害死的我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方琼说着站了起来,轻飘飘的往窗口飞去。
“等等,方琼!告诉我,到底是谁!”萧维对这将要离开的方琼焦急的呼喊道,“我爱你,方琼!我会为你讨回公道,告诉我到底是谁!”
方琼却再没有说话,很快的消隐在舞动的窗帘中。
“方琼!”萧维大叫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十八
T市日前逮捕两名抢劫盗窃惯犯,经过突击审问竟然牵出了一年前S市的一桩杀人案。萧维接到情报后,立刻带上了李文黄澄连夜赶到了T市。
“你叫什么名字?”萧维问道
“钱五。”
“去年12月3号晚至4号凌晨你在什么地方?”
“S市。”
“S市什么地方?”
“南部山区的水库。”
“还有什么人跟你在一起?”
“我朋友左强。”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我们杀了一个女的。”
“你们认不认识那个女的?”萧维强压着怒火问道
“认识。”
“她是谁?”
“她是S市华泽经贸有限公司总经理,方琼。”
……
十九
经过再次详细审问和对相关人员的调查之后,萧维终于查明了方琼被害案的真相:
原来方怀仁曾经立过一份遗嘱,其中写明在他死后,他的大部分遗产将给予了方琼。本来这应是只有方怀仁、律师和公证人知道的秘密,但是却被方秦无意间看到了。虽然是亲妹妹,但是面对着巨额的遗产,方秦还是决定杀掉她。于是他找到了钱五和左强,买凶杀人。
去年12月3号晚,方秦约方琼喝茶,其间用微量安眠葯将方琼迷晕,将她交给钱、左两人后离开。钱、左两人将方琼拉到水库,在车中将她勒死,然后做成奸杀的假象丢入水中。之后两人拿着到手的佣金连夜逃到东北,直到前段时间挥霍而光钱财之后,才又作案,没想到一出手就被捉了。
至此,“12.4”水库杀人案宣布告破。
当方怀仁接过萧维给他的结案报告时,泪水又再一次的滑落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纸遗书竟然招来了儿女相残。而最让他难过的是,自己的两个亲生骨肉都已经不在了。
二十
“萧队,虽然方琼的案子已经破了,但是方秦到底是谁杀的呢?”李文坐在萧维身边,看完了报告后问道,“不会真的是方琼的鬼魂来索命罢?”
萧维心里咯噔一下,又想起了那晚的梦境。“去,去,去,”萧维跟敢蚊子一样的说道,“瞎说什么呢。快去干活!”
李文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萧维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报告又陷入了沉思。
方秦和方琼互为对方买巨额保险的原因他们已经查到了一点:方秦在公司的生意上亏损了一笔钱,数目大约是5千万。而这与方琼的保险数额相差无几。而方秦在自己的保险受益人处写上方琼无非是掩人耳目,避免被人怀疑。而且他也知道,方琼很快就会死去,所以这份保险也不过是作作样子。
但是,方秦到底是谁杀死的呢?
有谁会特意扮作方琼的样子,而去杀方秦?而且还是在萧维的眼皮子低下犯案。
莫非真的有鬼?
想到这里,萧维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方琼那张被水泡的又白又肿的脸。
二十一
下午的街道有些阴冷,马路上川流不息,时值下午四点半,正是小学生们的放学时间。
学校的门口,孩子们在家长的簇拥下兴高采烈的走着。经过车站时,好奇的孩子被一个席地而坐的女乞丐吸引住了,他们起哄似的围了过去,却被家长们一个个的拉扯着离开了。有的人觉得她可怜,还抛给了她几个硬币。
面对着无知孩童的目光,她毫不在意,却愣愣的盯着地上的硬币,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是想放还是想收。
一辆标着救助站字样的面包车嘎一声在路边停了下来。几个穿着淡蓝色医护服的男人从车中下来,径直走向她。
一阵挣扎之后,她还是被绑到了车中。路人纷纷驻停侧目,却都是冷眼旁观。
在排气管努力地放出一阵黑烟后,面包车扬长而去。人行道上又恢复之前的忙碌。
这事发生在2006年秋季,只是当时,那一刻的空气冷漠如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