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音》空音

8、月下笛

　　孤游万竹山中，闲门落叶，
　　愁思黯然，因动黍离之感。
　　时寓甬东积翠山舍。
　　万里孤云，清游渐远，
　　故人何处？寒窗梦里，
　　犹记经行旧时路。
　　连昌约略无多柳，
　　第一是、难听夜雨。
　　谩惊回凄悄，相看烛影，
　　拥衾谁语？
　　张绪归何暮！
　　半零落依依，断桥鸥鹭。
　　天涯倦旅，此时心事良苦。
　　只愁重洒西州泪，
　　问杜曲、人家在否？
　　恐翠袖、正天寒，犹倚梅花那树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在马上睡过一个囫囵觉的缘故，上了床后我硬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楚梵无声无息地躺在身边，一天奔波，他一定是累得很了。
　　生怕不停的翻身会打扰到他，我悄悄披衣起身，走出房门，在院中信步前行。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乐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循声而去，拨开低垂的树的枝条，蓦然一怔。
　　安然公子白衣飘然，正在月下吹笛。
　　曾经读《阴阳师》，为了源博雅惊天泣鬼的笛音和安倍晴明惊才绝艳的咒术，对遥远昏暗的平安时代悠然神往，而今日所见所闻，竟然与书中所写如此契合，一时间我不禁魂飞千里，心旷神怡。
　　他微微蹙眉，似乎有看不见的忧伤弥散，空气中清甜而凛冽的香气渐渐氤氲，模糊了他俊雅的面容。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那一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然跳动。
　　是他眼中的忧郁，是他举手投足的优雅，是他不经意的叹息，是他手中的那支通体翠绿的笛……
　　又或者是他温和而真诚的邀请，那令人安心的温度，悄悄地攫住了我的心。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么轻易。
　　不忍打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他，我轻轻转身离去。
　　怀着恋爱的喜悦与满足，却忘了思考他忧伤的原因。

　　多年以后回想起这段，我还是不经意地微笑：“他忧郁王子的气质的确很吸引人。”
　　身边的人媚眼一眯：“怎么还忘不了他？难道我不够吸引你么？”
　　一听到这句话，便知道引起了美人的不满意，这醋海生波，最后被淹死的还不是我自己？
　　太座大人饶命——

　　回到房中，我甜蜜地睡了，还不小心把口水流到了楚梵的袖子上。
　　第二天起得很早，发现别人起得更早，还有些人正在对打、扎步什么的。
　　可惜的是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心上人舞剑。
　　回房去，差点和正往外走的安然撞了个满怀，他反应很快地让到一边，温文的面容让我小小心跳了一下。
　　“公子……”
　　“空音，叫我空音便了。”我仰头望着他，不让他叫生疏了。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名字很是雅致脱俗，小兄弟想必出身世家？”
　　“山野鄙人，不足挂齿。”
　　“空音，你初来西京，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这里的繁华与妙趣，不知今日肯否赏光，同去游历一番？”
　　约会！约会！这是大好的机会！
　　我毫不迟疑地点头：“不胜荣幸。”
　　果然，有人领着就是不一样，这个心情也不同。
　　一路上谈笑风生，指点左右，时不时相视一笑，默契暗生。
　　在一处茶铺坐下，始终沉默的楚梵细心地为我剥开一个茶叶蛋，递了过来。
　　我谢了接过，一闻香气扑鼻，不禁食指大动。
　　“出反泥闷业痴……”一边模糊不清地招呼着，一边自己忙不迭地咀嚼。
　　“什么？”安然没听明白。
　　“他是让我们也吃。”还是楚梵聪明，隔着纱帽还听得一清二楚。
　　安然失笑：“原来空音对美食兴趣浓厚，一会儿不妨再随我转转，这西京的美食天下闻名，今儿一定让你大饱口福。”
　　享受地把最后一口咽下肚，用眷帕擦一擦嘴，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果然带着我走街串巷，上至位于市口、食客盈门的杏花楼，下至藏于深巷、别具一格的民间小吃，一天下来，我吃过的东西少说也有几十种，只感觉肚子都大了一圈。
　　“西京美食果然名不虚传，今儿我算见识了。”晚上回府，我心满意足地说。
　　安然微笑：“空音的胃口之好，安然也佩服呢。”
　　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天的饕餮模样，怕是全被他瞧了去。
　　我的形象啊啊啊啊啊！！！！！
　　待安然走后，我趴在床上垂死：“不，楚梵，你不要拉我……”
　　美少年终于卸下了纱帽，露出了百看不厌的脸：“接下来空音如何打算？”
　　“再呆一阵子吧，我需要多熟悉熟悉外面。”
　　其实主要是满足一下私心，想多和安然相处一阵，最好能改变他对我的印象。
　　“空音……”他欲言又止。
　　我偏过头来看他：“什么？”
　　“喜欢上安然了吗？”
　　啊！没这么明显吧？天哪，楚梵看出来了？那安然……
　　不敢再想下去，我立刻否认：“怎么会？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有么？”他脸色稍霁，“不是因为他才想留下来？”
　　“不是吧，你也未免太会联想了！”楚梵啊，你也未免太了解我了吧。
　　“恩，既然空音说留，那我们就留下来吧。”

作者有话说

　　恩，其实如果对空音的未来不太明白的话，建议看一下本文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