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长夜晏灯

6、寄居者（2）

　　之后她不再理他，谢回自己打开电视，把声音调低。电视里正在放他前段时间出演的电视剧《莫奈的疯狂》。在电视剧里，他出演男一号，是个喜欢画印象画的年轻画家。
　　疯狂而敏感，性感而纤细，简直就是他的本性出演。
　　谢回记得，他演出这个角色的时候，一直想起当初在西澳大利亚的生活。
　　而跟他演对手戏的女一号就像当初的君木兮，对他极其的耐心。
　　现在正在播放的场景是他生气后烦躁地跑出去。
　　女主角跟在他身后，陪他走了大半夜，在他累的坐下来的时候给他递了一瓶水。
　　“别生气了好不好？”
　　“滚开。”
　　“不行，我一个人走回去我害怕。”
　　女主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拉着他的手不放。
　　“我为什么要陪你回去啊？”电视里的他一脸帅气的欠扁。
　　“因为你是好人啊。”
　　他斜眼看了女一号一眼，不情不愿地往前走，而女一号跟在后面跑。
　　谢回一边吃麦片圈一边看，顺便把声音调大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君木兮，当初她就是跟在他后面跑，跑了还不到三百米，她就累得走不动了。
　　“把声音弄小一点。”君木兮有点不耐烦。
　　她回过头，撑着椅背：“你这样随便到处跑，你的经纪人不说你吗？”
　　“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的经纪人还是May吗？”
　　“换了一个Jeremy，May回去生孩子了。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谢回有点不耐烦地朝她扔了个麦片圈。
　　君木兮正想说什么，顾辰打电话来了。
　　她示意谢回小声，谢回仰着下巴，不满地把声音调低。
　　“顾总您好。”
　　顾辰那边特别安静，他的声音舒缓而柔和：“车钥匙拿到了吗。”
　　“拿到了。
　　一听到车钥匙，谢回一甩麦片圈跑了过来。君木兮用脚顶着他的肚子，不让他靠近。
　　“周末也这么早起床？”
　　“对啊，养成习惯了，到点就睡不着了。”
　　“你今天有事？”顾辰问。
　　君木兮看着自己才做了一半的财务分析，语气轻松道：“对啊，今天我要看书，还要打扫卫生。”不管顾辰说的是什么，她只要拒绝就好了。
　　她不想丢了这份工作，也不想让自己陷入小三门。
　　看到谢回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越凑越近，君木兮推开他，到阳台上把谢回的衣服全部拿了进来，挂在空调前面吹。
　　“那好吧，本来有几个朋友要一起去打网球。就想问你去不去。”
　　君木兮装傻：“而是我不会打网球啊，我就不去了吧。”
　　顾辰轻笑了一声：“那好吧，你自己玩的开心。”
　　说完“再见后”君木兮就把电话挂了。
　　君木兮知道老是这样拒绝不对，特别是像顾辰那样的男人。次数多了，再好的猎人也会失去耐心。然而在谈话结束前，顾辰淡笑道：“如果我没有女朋友，你会答应我吗？“
　　君木兮只能沉默。

　　“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上司。”君木兮不想多说。
　　谢回略带侵略性的眼睛盯着她，他一把把她扯到自己怀里，捏住她的下巴。
　　“说，他是谁？”
　　君木兮甩开他的手：“说了是我上司。”
　　“你这么单纯的人不适合老男人。“谢回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熟悉的柔软让君木兮觉得害怕。他亲了她的脸颊，看她有些慌乱的样子，吻住了她的嘴唇。
　　谢回的下颚曲线很优美，五官长得特别精致。到肩长发让他看起来有些颓废的美。
　　他亲吻她的时候，之前的回忆重新冒了出来。
　　君木兮僵住了。
　　她看着正在亲吻自己的男人，忽然觉得一切好不真实。
　　昨天，她还独自一个人。
　　之前的两年，她一直在哭泣和骂自己中想要慢慢忘记谢回。她变得越来越坚强，性格越来越坚韧，人也越来越平和。
　　而现在，她就在谢回的怀里，被他亲吻。
　　谢回在她眼前。
　　君木兮伸手捂住了谢回的嘴：“我们不能这样。”

　　无论谢回再说什么，君木兮都不理他。
　　看着她认真工作，谢回这才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两年让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间单身公寓不再都是小女孩的粉红色，而是简约和温暖。
　　冰箱里有很多速食食物，厨房的桌上摆着鲜花。而当初相爱的小女孩正用复杂地数理软件分析财务数据。
　　他倒在床上，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

　　君木兮分析完今天的任务后，发现谢回已经躺在她床上睡着了。
　　她俯身看他睡着的样子。
　　只要他不睁开眼，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她摸了摸谢回的衣服，发现被空调吹的差不多干了。外面天已经黑了，她不想做饭，但是又怕谢回出去会被发现。
　　“谢回。”她捏住他的鼻子。
　　谢回挣扎了一下，慢慢醒了过来，“几点了？”
　　“快7点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一天没吃东西，她觉得有些饿。
　　“嗯。”
　　下楼的时候邻居大妈看见谢回一张脸遮的只剩下嘴巴，还特地把君木兮拉到一边：“木兮啊，这个男的是你男朋友？”
　　君木兮看了一眼谢回，他全副武装，带着巨大的墨镜，连手都插在荷包里。
　　“不是。”
　　“这个男的看起来就有点猥琐，不是靠得住的人。找男朋友别找这样的。”邻居大妈语重心长，自以为声音很小地说。
　　等到大妈离开后，谢回脸色僵硬：“我也算是高帅富。多少女孩抢着嫁给我。”
　　君木兮不理他。

　　君木兮开车带着他到了一家比较有名的酒店吃饭。
　　侍应带着他们直接坐电梯到三十二层，是一个单独的包间。
　　谢回带着她的贝雷帽，粗毛线围巾遮住了下巴和脖子，这个时候热得要命。君木兮看着好笑，心想憋死你活该。
　　谢回看她在笑自己，瞪了她一眼。
　　君木兮指了指侍应。
　　到了包间，谢回报了一堆菜名，君木兮看着他点菜的样子，就想翻白眼。她打开电视，发现正在播放娱乐新闻。里面正在说谢回和一个女明星的绯闻。
　　君木兮看着，是还觉得满暧昧的。
　　“换个台。”谢回点菜的同时还不忘指点她。
　　君木兮直接当没听见，面无表情地评论：“我最讨厌这个什么谢回，一看就是性格很坏的男人。而且还很流氓，今天跟这个女星传绯闻，明天跟那个女星传绯闻。”
　　“八卦娱乐都是乱写的。”谢回脸色发青。
　　“不会全是。捕风捉影呗。”
　　君木兮换了个电视台，发现谢回的出镜率真的很高。不是广告就是音乐，要不就是电视剧。快赶上新闻联播了。
　　旁边的沙发陷下去一个坑，谢回坐在她旁边，揽过她的肩膀。
　　“看这个，你在戛纳走红地毯的时候。”
　　虽然说他性格很坏，但不得不说，他一个亚洲人站在一群欧美人中依旧非常显眼。顾辰说的不错，谢回身上有种东西，见过就不会再忘。
　　戛纳地毯上的谢回穿着一身burberry提供的定制服装，一头咖啡色的头发扎在脑后。他对着世界的镜头，放松而艳丽。
　　对，就是这个词：艳丽。
　　君木兮用胳膊肘戳了戳谢回：“你去戛纳是为了宣传电影还是作为特邀嘉宾？”
　　“宣传电影。”谢回咬牙切齿。
　　“什么电影？”
　　谢回不回答。
　　但是电视里已经说了。
　　原来是《Margaret’s rose》，与他演对手戏的是在美国出演当红偶像剧的吉尔.布莱利。布莱利在剧中饰演玛格丽特。吉尔.布莱利是典型的美国人面孔，光是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就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加上身材高挑，体形丰满，君木兮很难想象有点瘦的谢回站在吉尔.布莱利的旁边是什么样子。
　　电视里放出了宣传的短片。

　　谢回一头玫瑰红色的头发，手指间拿着一只红色玫瑰。然而玫瑰宛如灰烬一样，在触碰到布莱利的头发后瞬间枯萎成灰。
　　布莱利穿着短裙走在加州的阳光下，与身边的朋友欢笑。
　　而谢回站在咖啡店的门口，一手拿着法律书，一手拿着刚刚从咖啡店的桌上拿走的玫瑰。只不过花瓣已经全部掉落，只剩下墨绿色的花梗。
　　他看着布莱利的阳光和快乐，眼里充满了羡慕，爱恋和绝望。
　　谢回出演的男主角脸色苍白，穿着白色的T恤和浅色的牛仔裤。仿佛天使般的打扮，却带着一丝严谨地颓废。
　　他把剩下的玫瑰花梗夹入书页。
　　短片的最后，谢回成了加州最有名的律师。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头发都有些花白，而退休前的最后一个官司，他认真地翻书查阅案例。当翻到当初夹着玫瑰花梗的书页时，谢回轻轻笑了一下。
　　他说着最纯正的英式英语。
　　“This was Margaret’s rose. I almost forgot.”
　　最后短片定格在年轻时期谢回和布莱利的拥抱。

　　君木兮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谢回出演不了这么有内涵的人。
　　没想到谢回演出来了。而且相较于布莱利阳光般的耀眼，有些纤细的谢回以他的演技和独特的艳丽与布莱利产生了男女之间的平衡。
　　而短片恰到好处的描述了个开场白。
　　到底布莱利饰演的玛格丽特和谢回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就需要观众去影院观看。
　　“这部电影在国内上映了吗？”
　　谢回闭着眼睛：“下个月就会上映。”
　　“我也去看看好了，看宣传片还蛮不错的。”
　　“首映你和我一起去。”谢回提议，看到君木兮脸上不加掩饰地赞赏，他有些得意。
　　君木兮挑眉：“行啊。”

　　这顿饭两个人最终没有一起吃。
　　君木兮接到自己经理的电话，赶去另外一个酒店。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星期天的中午。家里谢回正在看着电脑，桌上依旧是麦片圈。君木兮累的说不出话，换掉身上在商场买的晚礼服就趴在了床上。
　　“去洗个澡，臭死了。”谢回皱眉。
　　他一看时间，原来这么晚了。
　　君木兮去应酬，他吃完饭没事做就打开邮箱看君木兮公司发来的广告创意。
　　本来spring洁面乳的广告他不准备接了。常年做R&R公司的广告，其他家化公司都不敢邀请他。他身上已经被贴了R&R公司专用明星的标签。
　　然而，突然之间，R&R提高了价码。
　　经纪公司就给他接了下来。
　　她躺在床上像死猪一样。然而她也知道自己太脏了，身上的味道自己也受不了。
　　她脱了衣服，拿着浴巾走进浴室，机械地洗澡洗头。
　　洗完后，她围着浴巾就走了出来，对着梳妆台的镜子吹头发。
　　谢回看着她光溜溜地进浴室半裸地出来，脸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