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长夜晏灯

3、演唱会（3）

　　君木兮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对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带着侵略性的眼神。
　　那双黑色的眼睛似乎要把她吸进去。
　　她露出一个微笑，她知道肯定很难看。
　　眼泪落下，她微微抬起嘴角：“你好。”
　　“你……”谢回皱着眉盯着她。
　　君木兮扯出一个笑容。
　　谢回皱着眉头，目光似乎要将她吃掉：“君小姐一直生活在上海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是。”
　　“那君小姐住在哪个城市？”
　　“我只是到上海来出差。”
　　谢回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她却往后退了一步。
　　“君小姐想要选什么歌？”
　　君木兮毕竟工作了两年，她忍着嗓子的苦涩，微笑着说：“那我就选那首words I couldn’t say好了。”
　　主持人笑道：“英文歌啊，英文歌谢回最拿手了。大家给谢回掌声好不好？”
　　随着主持人带动气氛，现场响起了那首英文歌的前奏。
　　见谢回还在紧紧看着她，君木兮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谢回。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体温。
　　她转身向台下快速走去，钻入了员工通道。
　　手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君木兮越走越快，眼泪从她的眼角涌出。
　　她努力忍耐，才能不让自己痛哭。
　　想象了千百次的相遇，甚至想了千百次的这辈子再不会相遇。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员工通道里都是人，她快速向前走着，顺着指示标志走到了体育场外面。
　　即使站在外面，还能听见体育场里传来的声音。
　　冷冽的风吹在她脸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眼泪。
　　此时才十一点，她慢慢走向自己的车，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木兮。”
　　君木兮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顾辰正站在她的车边。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把车停在这里？”
　　灯光下，顾辰已经看到她微红的眼睛，他却选择了什么都不问。
　　“体育场附近只有这一个大型路面停车场，你不喜欢把车停在地下，不是吗。”顾辰微微笑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君木兮想到自己的几个同事还在里面。
　　顾辰虚拢了她的肩膀，“等会儿我叫辆出租车，送她们回家一样的。”
　　君木兮想了想，这样也可以。
　　“你的车呢？”
　　“我叫女朋友开回去了。等会儿你要负责送我回家。”
　　君木兮点点头。
　　车里很暖和，哭过又被风吹过的脸有点红肿的感觉。君木兮靠着椅背，开始打瞌睡。
　　顾辰看了一眼君木兮，轻轻笑了一下。
　　他打开车里的音乐，惊得君木兮醒了过来：“别睡，我们去吃点热乎的东西。”
　　君木兮惊醒过来：“去哪儿啊？”
　　“徐家汇那边，有家查餐厅不错。都是广东的小吃。你喜欢吃甜食吗？”
　　君木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食？”
　　顾辰笑了一下，并不说话。
　　“怎么样，演唱会好不好玩？”顾辰随意地问道，“我女朋友本来也想去，结果不得不陪我去参加酒会。”
　　君木兮敏感地觉得话题太私密了。
　　她扯住身前的安全带，“演唱会还不错，就是太吵了。”
　　“出去玩玩心情好一些吗？”
　　“一直都很好啊。”君木兮装傻，“顾总您这样把女朋友丢回去也太不绅士了吧？”
　　“我倒是想她跟我一起来接你吃宵夜。她说她要赶回去看演唱会的直播，把我丢下了就跑了。”顾辰握着方向盘，顺手打开了车内音响。
　　君木兮笑了笑：“看来顾总的魅力比不上群星啊。”
　　顾辰第一次笑出声来。
　　虽然君木兮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把车停在路边，顾辰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
　　“查餐厅在地下一楼。从这边下电梯。”顾辰走在前面带路。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格子的围巾，光是从后面看就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君木兮跟在后面，心想着顾辰的女朋友肯定很漂亮。

　　君木兮坐在座位上，顾辰端来了两杯奶茶和几份小吃。
　　都是她喜欢吃的小糕点。
　　她把吸管插入，猛地吸了一口。
　　然后吐了出来。
　　“啊，烫死我了。”君木兮吐舌头，“怎么这么烫。”她拿起一个小兔子包子，顾辰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咬了一口。
　　烫死了。
　　君木兮不好把这个再吐出来，只能吞了下去。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奶茶的盖子打开。
　　“慢点吃，都是你的。”顾辰不觉好笑。他的眼睛颜色很淡，是茶色。然而他身上有一种别人不能违抗他的气势。财务部有人评价顾辰，说没有顾总搞不定的人和事。
　　令君木兮惊讶的是，财务总监却和顾辰的关系不说好到称兄道弟，但也不紧张。
　　这一点，君木兮很佩服顾辰。
　　做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情商绝对是上乘。
　　“木兮，你平时周末都做什么？”顾辰等她吃了两个小包子后，问道。
　　“睡觉，看电视，看书。”
　　君木兮没说实话，其实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拿来工作和看书。
　　但没人会在自己的上司面前说自己周末还要加班，这是变相地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
　　“就不出去玩玩？”
　　“我在这个城市没什么朋友。况且也不怎么想玩了。”
　　顾辰给她再拿了一盘点心，又递给她一盒餐巾纸：“你以前在澳洲的同学呢？他们都没有回上海吗？”
　　第一次，顾辰问君木兮这么私人的问题。
　　君木兮不知道顾辰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摇摇头：“关系最好的两个一个去了北京，一个留在了澳洲。”
　　“这样啊，跟我一样。当时我来上海的时候，也是自己过了好几年。”
　　君木兮有些好奇：“顾总，你是几几年的啊？”
　　顾辰笑了，“你猜？”
　　“八三年？”
　　“我看起来有这么年轻么。我是七九年的。来上海的时候跟你一样，也才二十二岁。”
　　“假的吧，我不信。”
　　“不信什么？”
　　被抓到心里是怎么想的，君木兮有点脸红。
　　其实她在想，这么年轻就是财务副总了啊，而不是他看起来好年轻。
　　顾辰说：“再过九年，你的职业生涯也会到达一个你想要的高度，只要你能一直保持这么努力。”
　　“不会吧，我觉得我很笨。”
　　“你身上有两点优点，会让你受用一生。”
　　“什么优点？”
　　顾辰扬了扬嘴角：“暂时不能告诉你。”他看向墙壁上的电视，忽然说：“spring洁面乳的广告说不定也会是谢回代言。”
　　君木兮看着电视里代言他们公司洗发水的谢回，忽然觉得眼睛很酸。
　　“谢回身上有一种张力和生命力，加上本身非常英俊。即使再过几年，只要不出太大的问题，相信他会一直是公司的代言。”
　　君木兮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谢回。
　　但是顾辰从来不说废话。
　　她低头喝着自己的奶茶。这家店的奶茶果然很正宗。
　　这时，顾辰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对她说：“今天能不能把车借给我用一下，我要去接几个人，等会儿我先送你回家。”
　　“可以。”
　　君木兮的单身公寓就在离徐家汇不远的地方。
　　顾辰把她放下后，摇下车窗：“明天我会把车还给你。”
　　“没关系，反正我周末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