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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入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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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我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浑身都酸痛。太阳早就全部升起来了,隔着大红的床幔,床间一片暧昧的的暖色。
“小姐,你起来了么?”幔子外面传来了喜鹊小心翼翼的声音。我坐了起来,伸手拉开了大红的喜幔,却不是我原先想到的场景。
床前已经跪满了一众丫鬟小厮,乌乌压压将本来还非常宽敞的房间挤的严严实实。
我终于有种我要当王妃的感觉了。
“你们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那为首的丫头恭敬地回答道:“回王妃的话,王爷让奴婢伺候王妃洗浴,还有就是王爷让奴婢带领王府的下人们来给王妃请安,祝愿王爷王妃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我点点头,挥手叫来喜鹊道:“喜鹊,每人赏二十两银子,为首的姑娘多赏五两。”喜鹊道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顺便将不相干的人都领走了。
那个姑娘和身后的几个丫头见人都退走了,便忙不停地拿来了竹盐和清水。待我清了口抹了脸,才道:“王爷的寝居后边有一处温泉,王爷让奴婢带王妃去那里洗浴。”说罢,便取来了披风为我披上,领我进了寝居的里屋。
屋后温泉?这个王爷还真是会享受。还没有逛过整个王府,可是凡我所见,每一处都是精细极的。我也是大户人家的,自认为还是见过许多奇珍异宝的,可是这么多的放在一起还不显累赘的还真是不多。
这个王爷也真是个奇人。
“王妃,到了。”前方的丫头取出了钥匙将前方的门锁打开,站在我后方的丫头为我退下了披风。我看了看她们,只见她们微微低头,“早膳已经放置在里面了,王爷特地让奴婢在温泉里兑了今日新挤的牛乳,王妃若有什么要吩咐的摇摇池子边的铃铛,奴婢告退。”说完就小碎步轻轻离开了。
我看她们离开了,也就进了那门。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还有着牛乳甜香的气味,脚下的石材冰凉与这氤氲温热的的奶雾形成对比。当我走近到了池边,被这眼前的景观惊呆了。巨大的池子里满满的牛乳,表面的油脂已经被细心地撇开了,只剩下浓稠的奶白。而那脚下的石材哪里是平日里常用的寻常材料,明明是那昆仑的羊脂玉,脚底还被抹了一层玉油。
这人还真是奢侈,哪有人把那样的美玉往地上放的。可是想归想,我仍然将身上的中衣解了下来,顺着台阶下了池子。待我坐在了牛乳池的一角,果然,台子上面放置了点心,茶以及水果。我伸手去拿了一块梅花糕,还烫着,滚热的豆沙溢满了我的嘴巴,把头靠在池子边,只觉得自己是天下最享受之人。
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按压起来,力道刚刚好。我闭着眼睛想着,正好纾解了我昨日晚上的疲累。
“舒服么?”一个带笑的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舒服。”话一出嘴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怎么又男人?我赶紧睁开眼睛抬头看过去。
他的脸与我靠的极近,我可以看清我与他之间的水汽,那样干净的白色,如同棉絮一般,一丝一丝缠绕着他俊朗的五官。
我将自己往池子里沉了沉,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脸上红的可以滴的出血,我只能别过脸,让他看不见我的窘迫。
“爱妃难道就这样接待才下朝的夫君么?”他的声音含笑,可是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了,本来想说一句安抚的话,可是一出口就变成了:“你,你怎么来了没有支一声?”
“本王来本王的地方看本王的人难道需要事前打招呼么?”
好像确实不错,这个王府是他的,这个池子是他的,就连我,也是他的妻子了。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我索性继续躺在池子里面泡我的牛乳浴。
“王妃似乎不想和本王说一些什么了么?”我睁开眼睛,只见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么:“王爷说的是昨晚之事?”
他并没有回我,居高临下地睨着我。我将肩上的湿发拢到了肩膀后面,抬起头望着他:“那我说我与他仅仅是一般好友的关系,王爷是否信我?”
夫妻之间最重信任,虽然我与他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但是若是这点信任都没有了的话那又如何能执手走过今后人生漫漫长路?
可是,毕竟我与他也仅仅是半个陌生人,更何况,刑剑来又不是与我道个别,而是赤裸裸地来抢亲。要说道我拒绝了刑剑,在我的眼里是我对他并没有那份感情,但是在别人飞眼中,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家族的考虑。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是如果他不信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样的事情搁谁身上都不信。
他沉默了良久,终于飘出了一句轻轻的话。
“我信你,你的话我都信。”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我微微蹙眉,只觉得这话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仿佛存在于上辈子一般的深刻记忆,却如何都想不起来。我摇了摇头,罢了,不想了,反正想不到就想不到好了。喜鹊总说有时候听到一些声音,看到一些东西觉得莫名熟悉,那种感觉就是轮回之前的事情。
说听到这话,心里不甜蜜是假的。我伸出手,覆住了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谢王爷。”
可是他是如何做到的?这样的信任一个才刚刚认识的人。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跳出了一个声音。
是啊,他又凭什么信我呢?据说三皇子早已到了适婚的年龄,皇上不知道为他做了多少门亲,他都不应,可是唯独我,仅仅唯独我,当我及笄那日他便求皇上指了这门婚。人人都传御家三小姐与皇家三子私下结了连理,可是只有我知道,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更不知道他为何独独对我青眼相待。而昨日傍晚之事应该也触到了任何一个男人的底线,而他却这样仅仅因为一句话就信了这个我自己都觉得不可信的我。
这样的好处,怎么都不像是他人口中那个多思多疑,冷面无情的七王爷了。
“洗完了就好好收拾一下,晚上宫中有个家宴。你也就算是认一认家里的人了。”
“是,王爷。”我颔首,待他离开了我默默出了池子,从架子上取了干净的小衣中衣换上随即踏了出去。
回到寝居,喜鹊已经在桌子边挑挑拣拣别人送来的贺礼了。
“小姐,你来了?她们都不让我去温泉那里看你,所以喜鹊就在这里帮小姐选选晚上要带的首饰了,只怪新的王妃进宫有特定的服制,不然依照小姐的资质,稍稍一打扮就能将那宫中如花美眷都比下去。”
“喜鹊!不要乱说!”我皱眉呵斥了一声。喜鹊是我的家中丫头,一向与我没大没小,家中女眷少,我的上面也就是两个哥哥,就连两个姨娘也都是极其和蔼的,久而久之,喜鹊也没大没小惯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话要让有心之人听了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喜鹊被我这样冷不丁地大声训了一下,大眼睛里隐隐有了泪花儿,却不敢哭出声来,咬了咬嘴唇,只敢埋头继续挑试盒子里的各样珠钗。
“生气了?”我问道。
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喜鹊不敢,喜鹊还要把手上的事情做完,然后再帮小姐去取药,没有时间生气。”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哗啦哗啦地挑挑拣拣。
我见她这样,无奈叹了口气道:“喜鹊,这里不是咱们的御家园了,不是你说什么都没有人在意的,如今你是我身边最宠信的人,你的每句话都要注意,因为有时候你的话就是我的话,祸从口出你懂不懂?我不是气你了,只是咱们俩在别人的屋檐下,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喜鹊僵硬的肩膀微微软了一些,可是还是别扭着不愿意理我,一扭头跑到院子里的小厨房了。阳光顺着她跑出去还未关上的门撒进了屋子,金灿灿的弧形,还跳跃着金子一般的浮尘。突然想起了二姨娘曾经感叹道这世间无论贵贱,都只不过是这佛祖手里的浮尘,一掸就没有了。
如今想想,光鲜亮丽的我们,也只不过是撒了些阳光的浮尘,若没有了阳光,再一掸,也就在这尘世风吹云散。
“小姐,药。”喜鹊拿了一个小托盘回来,上面放了一忠药汤还有一小碟渍梅子。我抬眸汪她,她的脸上还犹有泪痕,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了刚才的委屈。
我取了药,一口饮了下去。那熟悉的药汁划过舌头,淌进喉咙。喜鹊见我喝完,连忙捧起了托盘中的梅子,我皱着眉头将梅子放进了嘴里。梅子是加了两倍的糖腌制的,这才压住了嘴里的苦味。
这样的场景每日都要重复一次。自我十三岁那年失去了记忆,娘告诉我说我不小心跌进了冰湖里,湖边的巨石砸伤了脑袋,湖里的水洞坏了身子,我便每日都要喝下一碗这样的苦药,否则不到一日,便浑身发寒如坠冰窟。
喜鹊将我扶到了镜子前,侍候了我更上下午进宫的衣服,便取来了几盒首饰珠钗,然后从中挑了一支珠钗在我的发上比了比,递我面前,“小姐你说这个如何?”
那钗子上的喜鹊栩栩如生,镶在眼眶上的红宝石尤为耀眼,翅膀上的羽毛还一根一根刻的清楚。这一支喜鹊压枝确实是好样子,好兆头,可是未免过于张扬了一些。
我从盒子里捡了一支珊瑚的梅花样的钗子给喜鹊道:“就照这个样子吧,红色的喜庆,样子也不扎眼。”
喜鹊似乎很不赞同我的眼光:“只是小姐第一次进宫,为何不穿的漂亮一些?”
我望着铜镜中的那个已经梳作抛家髻的自己,只觉得有种陌生感。
“皇上要的儿媳妇,只要贤惠大体就好,不必太过妖艳张扬,反而引人嫌弃。”喜鹊听我这样说,也觉得有理,便为我收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