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恋爱II止爱之殇》温然

3、公主公主3

　　在地震的事件中，徐夜感到对方对自己还是有一定的好感的。在后来见面的时候，对方也很愉快的就把他的电话号码抄给了自己。
　　在下一次海边之行前，徐夜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殷绾乔，对方表示很高兴能一起出去。
　　在徐夜问道时间允许吗？工作的话没问题吗一类的事情时，对方一概果断的回复，放心吧，没问题的，有问题我也能解决好。

　　到了约定的当天，徐夜开着车停在两个人都熟悉的酒吧门口，没想到来人刚一看到车就开始抱怨道，我不是把地址给你了嘛，再停近一点嘛，拿着这些东西很累赘啊。
　　“抱歉啊，咦？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有我们出去郊游要吃的东西，还有花线，晚上在海边点上花线的话会很漂亮吧。”殷绾乔骄傲的说着，“我妈妈给我准备了好多呢。”
　　他的话让徐夜感到有点无力，很显然，这个人不太懂得海边的美好，并不适合那样一种静默的环境。

　　在车上，殷绾乔不断打着哈欠，徐夜看着他疲倦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很累吗？”
　　“没有啊，吃了药就是会很困。”对方用有些无力的声音答道。
　　“咦？生病了吗？那我们改天再去吧。”徐夜开着车等待他的答复，看是否要走掉头。
　　对方摇了摇头，“没问题的。再说了如果不生病也没有机会跷班啊。”
　　“怎么？”徐夜困惑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开车。
　　“我们老大那个人的高薪可不是白拿的。像我这种工蜂想要装病跷班，他一眼就能识破，根本就不给假的。没办法啊，我只好跑步到很热，然后对着空调吹了一整晚，第二天才挂着鼻涕去请假啊，现在走回头不是很亏。”

　　顾及身边熟睡的人，徐夜放缓了开车的速度，天气不算是很冷他却把暖风打开了，车内被温暖的空气包围着。
　　突然压到了突兀的东西，车的震动幅度很大，徐夜看向身边的人，刚刚自己盖在他身上的外套已经滑了下来。徐夜把车停在一边，把衣服重新盖在熟睡的人身上。
　　因为副驾的中控锁失灵，徐夜探过身子提殷绾乔关上车窗，身旁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看向自己，徐夜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缩回刚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的和对方对视。
　　殷绾乔的脸上有着初醒的脱线，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状况，弄得徐夜有些紧张兮兮，自己也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这么紧张呢，两个人仍陷在尴尬的对视中，忽然对方发出了一声夸张的抽鼻涕的声音，两只眼睛应景的望向鼻尖，嘴巴微翘着，感觉像个幼稚的孩子。
　　徐夜被他的样子逗的发笑，从储物箱里找出了面巾纸，在自己的手中折成了两折，递到殷绾乔的手里。

　　车离海岸的距离越来越近，原本城市浑浊的天空也变得骤然明朗起来。
　　车内再次寂静。徐夜本以为殷绾乔又睡着了，然而看向身旁的人，那人正意味深长的望着车窗外，平静的表情竟然显得有些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感觉到徐夜的注视，他幽幽地转过头，“之前和朋友一起去海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觉得海这么平静……”然后冲着徐夜微微一笑，“看来是我选错了人。”
　　原来这个人也懂得海边的美好。
　　听到殷绾乔的话，徐夜有些许得意。
　　海边本是让人寻求内心平静的地方，然而，徐夜的心里却有了小小的波动。

　　因为故意放缓了车速，到达海边的时间要比预计晚上很多。车停靠下来的时候，身边的人从口袋里拿出几只蓝色的纸鹤，用马克笔在每只上面写上几个七扭八歪的汉字。
　　四只大的，一只小的。上面都写着人名，其中一个是他自己。
　　“哦……忘了姐夫…算了。”
　　徐夜不懂身边的人自言自语些什么，好奇地问道，“这些是……”
　　“是瓶中信，临出门的时候瓶子忘了带。我妈妈说海的深处还住着一些人……我试着和他们沟通一下。”殷绾乔显然没有耐心解释下去的兴致，几只纸鹤都写好后就急忙跳下车走近海边。
　　徐夜随后下车，看到殷绾乔将几只纸鹤放在水面上，竭力地让它们漂到海的深处。然而海一潮又一潮将几只纸质的青鸟冲回岸边。殷绾乔卷起裤脚深入海水中想让它们从更深的水中漂向远处，可是几个潮后，仍然被推回到岸边，样子狼狈地躺在沙滩上。
　　远处水里的人忽然崩溃似的跪了下来，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揉碎，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你可以不要，可是我要告诉你，没有你我们一样过得很幸福……很幸福……”那人就坐在水里抹着眼睛，在冬日的海水里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海水还是其他的什么。
　　徐夜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对方回过头，哭得红肿的眼睛盯着徐夜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为什么不愿意收？”
　　“谁？”徐夜没有多想脱口而出，对方却沉默了。

　　徐夜和殷绾乔两个人并肩坐在海边很久很久，直到天色开始暗下来。
　　殷绾乔摊开手中的一团揉碎了的纸，“有个人很早就离开我了。我爱他。非常爱。可是我知道他就长眠在海的下面，他会想尽办法让我知道他是爱我的：过一阵风、亮一盏灯，诸如此类吧，没有具象却无微不至。我曾经确信不疑。”
　　听到这徐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殷绾乔和许多混血儿一样，为了让自己表达得确切，习惯性地要用母语解释自己的中文意思，而徐夜惊讶地发现他指的那个人是一个HE——一个殷绾乔爱着却得不到回应的‘他’。
　　想到这里，徐夜苦笑，自己又想多了，可是海风吹得脸有些僵硬，很难作出表情。
　　殷绾乔忽然有些孩子气的歪着头看着徐夜，“可是为什么我给他的东西他不要？”
　　徐夜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挠头，尴尬地笑笑，“可能方法不对吧。”
　　“那要怎么样才对？”
　　徐夜在心里咋舌，这个人~凌厉啊~~

　　徐夜从自己的记事本上扯下一张纸，再叠了一个比刚才稍大的纸鹤，“有什么要写的吗？”
　　殷绾乔‘奋笔疾书’，又是刚刚那些东倒西歪的大字。
　　“来。”徐夜拉着殷绾乔走向海边，把纸鹤放在水面上，纸鹤再一次不给面子的倒掉了。
　　徐夜琢磨了一下，是平衡和重量的问题。眼看着身边的人露出忽闪的神情，徐夜慌忙回到车里，能够解决问题的只有放在那里的领带夹，把领带夹夹在纸鹤的身上，然后放在水面上。
　　纸鹤在水面上颤颤巍巍地竟也漂远了。殷绾乔的表情立刻多云转晴。纯真的表情像是对发生了奇迹深信不疑。
　　徐夜注视着将行渐远的漂浮物，内心充满了迷惑：大学毕业后，夜井第一次来这边造访时遗落在车里的领带夹，他一直用心地收藏着。然而这一次却为了给身旁这个孩子气的男人一个圆满的童话，把它遗弃了……
　　值还是不值？

　　“呐、呐，我们来玩花线吧。”
　　在海边野餐后，殷绾乔提议道。
　　徐夜从一把花线中取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着了。花线意料之外的火花四溅，徐夜猝不及防地扔了出去，花线燃掉了一半就在潮湿的海滩上熄灭了。
　　“不是那样子玩的。”殷绾乔也拿起一根花线，拎着点了起来，然后蹲在徐夜的身边，“离开点距离。”
　　花线在他手里就那样绚烂地燃烧了起来。
　　在即将燃烧到尽头时被殷绾乔高高的抛了起来，划出一道彩色的弧线，在落入海中的一瞬间，燃烧出了最后的火花。
　　不得不说，徐夜觉得这是有些幼稚的爱好，可是在这个漆黑寂静的海边，火花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你看过瀑布吗？”
　　徐夜不知道殷绾乔为什么突然提到瀑布，摇摇头，实话实说：“一直没有机会出远门。”
　　“那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说着，殷绾乔拿起纸包里的线绳把花线一根根的系在上面，足有一米，“好了，帮我拉着那边，我们去海里。”
　　徐夜有些不明白，但也照做了，两个人拉着线绳站到了海水里。
　　“仔细看哦，这可是只此一次的独家放送。”殷绾乔把线绳上的花线全部点着，一瞬间，原本昏暗的海面上一道道烟火就那样不疾不徐的流泻着，形成了一片金黄的瀑布，绚烂夺目，被黑暗笼罩的海边，变成了旖旎的半边天。海风吹来，烟火四溅，身边的人忽然大叫着烫到了退后几步，然后站在稍远处嬉笑着。
　　烟火纵然辉煌终会燃尽，徐夜从来像现在这样期望着时间就此定格。
　　因为被花线的火光照亮的、那个人因为烟火乐在其中而绽放的笑容，艳丽极了。
　　徐夜敛下目光，拉着线绳的手不觉地轻抖。
　　被吸引了……

　　“怎么样？漂亮吗？”说这话的人搓着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徐夜看了看他。
　　漂亮……
　　非常美……
　　……
　　沉默了半晌，忽然意识到殷绾乔正一脸期待表情地看着自己，自己的失神实在是太失礼了，徐夜赶忙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都不怎么爱说话。”
　　徐夜又无语。
　　“不过话少也很好啊。你的女友会很幸福。”
　　“诶？”徐夜不解，这是哪来的逻辑？
　　“我喜欢少说多做的人。话多的人通常都精通言语暴力。我之前的恋人就是攻击性很强的那种人。”
　　徐夜轻笑，原来是这样。还会有比眼前这个人嘴巴更利的人存在啊。
　　像是猜中了徐夜心里正在想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连和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发现自己再也不想说，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时候，我们无论如何已经不行了。”
　　“或许是不想分手吧。女人通常因为那样才会变得焦躁。”徐夜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个。
　　“一个人不可能和一个将自己攻击得体无完肤的人恋爱的。” 殷绾乔苦笑，“而且，他是个男人。”
　　徐夜惊讶得有些失神。
　　“要是讨厌的话，把我送回去就是你最后的任务。今天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殷绾乔说得很轻松。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夜慌忙否认，绝不是这样，“只是觉得…和你分手的那个人…不太明智。”
　　“哈哈。”听到徐夜的话，殷绾乔佯装大笑出声，“你这算是在追求我吗？”
　　“我可以吗？”徐夜抬起头，却看到对方的笑容僵在一瞬——不是错愕、不是惊喜，而是一种波澜不惊的平静。
　　“哦……”一个暧昧的回复，一个轻吻在额头。

　　就此，殷绾乔消失了。
　　就像任何一个曾经频繁出现在酒吧里，却因为有了新的去处而将这里遗弃的人一样。
　　从此消失了。

　　世界上有挖掘不尽的遗址，因为人有不尽的去处。
　　徐夜急于得到关于殷绾乔的消息，可是苦于没有人透露。
　　“我该颁个全勤奖给你。”老板把托盘里最后一杯酒推给徐夜，他的话一点错也没有，自从殷绾乔消失以后，徐夜几乎每天都会在11点左右出现在店里，坐满一个小时后再离开。伴随着每天午夜11时出现在酒吧里的，还有徐夜难以启齿的期待：想见到他。
　　徐夜接过杯子，“不欢迎吗？”
　　“怎么会！？你是我最欢迎的优质客人。”老板摘下调酒时带上去的手套，支着下巴看了徐夜一阵，“觉得你有心事。”
　　被说中的徐夜莫名慌张，最终归罪到刚接过的那杯酒身上，“这酒这么烈？”
　　“你来绝对不是为了这杯玩意。我没说错吧？”
　　语气虽不至于凌厉，但是相当直接。
　　徐夜默不作声。但有些事情，他想问出口，而且欲望很强烈。
　　“是为了他？”老板嘴里的那个他当然大家心知肚明，是殷绾乔。
　　徐夜对老板的凌厉有些意外，看看他，点了个头。
　　“你也觉得那家伙很像女人吧？”
　　女人！？老板的想法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徐夜有些惊讶地微张着嘴，他从没这样想过，在徐夜眼里，他就是他，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第一次见他来这里，好多人把他当女人了，虽然个子高挑了点。”
　　“呵呵，不过性格很MAN。”一句话正中了老板的地雷上。
　　“哼，臭小子，一句话说得不中听就撸胳膊网袖子地准备动粗。”往事历历在目，老板的血泪史……话题峰回路转，“你对他有意思？”
　　徐夜考虑了一下可能会造成的影响，如果被反感或许以后就不能涉足这里了，也就失去了再和殷绾乔见面的机会，可是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很在意他。”
　　他只是希望如果他们还有联系的话，老板能向殷绾乔传达他的这种感情。
　　全然没想到老板一副司空见惯的口气，“在意他的人太多了。如果你是这种想法最好放弃吧。像你说的，他这人很MAN的。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徐夜听得懂，言外之意就是说殷绾乔这个人对像徐夜这种暧昧的追求是从来不屑理会的，更妄谈回应了，自己都是在空想。

　　“我的话说重了。”看着徐夜久久没有开口的深思，老板一脸抱歉，“但是，如果把那个人当成女人就大错特错了。”老板在徐夜肩膀上拍了拍，至此，对话告一段落。
　　徐夜看看手表，11点36分。距离满一个小时还有20分钟，可是徐夜决定要先回去了。
　　把装着烈酒的酒杯放在唇边一仰头——这是他在这间酒吧的最后一杯酒，他决定，要喝光。

　　烈酒马上显效了。在通往酒吧大门的同时，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徐夜！”
　　徐夜回首眨眨干涩地眼睛，应该是听错了。酒吧里自己从没有把名字透露给殷绾乔以外的人。
　　“喂！徐夜！”
　　徐夜定定神，看向吧台方向，老板正得意洋洋地扬着手里的东西，“有你的明信片哦。”
　　“我的？”
　　“没错。上面是这样子写的。”
　　徐夜走了回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猜的。明信片上写着这个名字，我猜一定是你。”
　　徐夜刚要去拿明信片，却被老板快一步地躲开了，“给你可以，答应我，明天一定不可以不来。”
　　心事被简单的猜出来了。徐夜考虑了一下，才点点头。
　　接过明信片的瞬间，徐夜喜出望外，明信片来自于自己一直苦于寻找的那个人——殷绾乔。
　　“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别介意。你好像被公主垂青了哦。”

　　那是一片明朗的蓝绿色的海，和那一天徐夜与殷绾乔去过的有些混沌的深蓝色的海有着不一样的风致。
　　明信片就是青睐于这样的风情画，海滨、椰树、浅白色的沙滩，有点俗气却又让人难得的心情豁然。
　　徐夜反射性的在脑中成像出穿着印有传统特色花哨衬衫走来走去的夏威夷游客，或许殷绾乔就是其中之一。想到殷绾乔无机质般的冰冷容貌却穿着夸张花色的衬衫混迹于喧嚣的人群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感觉像是给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套上了里维斯，不过依性格来说，殷绾乔和这种略显幼稚的穿着倒是意外的搭调，并不会觉得突兀。
　　徐夜淡淡地笑了，把手上的明信片翻了过来——那绝对是让人昏厥的视觉暴力，时隔许久依然没有一丝起色的东倒西歪的中文，夸张的大，占了大半个幅面，其实只有四个字：圣诞快乐！
　　看到下面用娟秀的英文写着的地址，徐夜愕然，信的确是来自于美国，三藩市。
　　“他去了美国？”
　　吧台里的老板有些惋惜地耸耸肩表示恐怕是这样。
　　“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送给我们两个的明信片发送地址不一样哦。”
　　徐夜不解。
　　老板不紧不慢地取出自己的明信片，指指地址栏的位置，“呐，这里。这一张是来自费城。”
　　“可以借给我一下吗？”
　　两张暴力程度相当的明信片，根据上面模糊的邮戳可以确定发出的日期是在同一天，然而，为什么选择了不同的地址？徐夜困惑。
　　徐夜仔细辨认了一下给自己的明信片上的邮戳，也是费城，没错。
　　可他为什么要写三藩市？
　　徐夜努力的回想着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让殷绾乔介意，可是无论如何，他想不到。
　　面对这样一个人，他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细节的过失会产生被他讨厌的可能。
　　他太在意他了。
　　那个人，殷绾乔。

　　只能说徐夜之所以能从酒吧顺利摸回家，是多年走这条路熟悉的惯性使然。他完全没有意识，脑中塞满了心事。
　　在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的一瞬间，徐夜回了神，越来越小心眼的让自己恶心。
　　可是给自己明信片上的错误地址以及酒吧老板的明信片上的抄写到了街区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地址让他无法不介意。
　　一直以来期盼一个机会，就算是只能捕风捉影也要找到他，希望他把对自己的不满清楚地告诉自己，可是，他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徐夜有点后悔了，不如索性就那么断了联系，也好过目睹着自己的理性被一点一点消磨，开始变得无奈了。
　　徐夜拿起挂在一边的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抬起头从正对面的镜子看到早上刮胡子时候留下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像血痂尚未凝固时那样触目惊心，可是仍能看到一道深红色的伤口，很长。
　　最近总是这样，即使手持锋利刀刃的时候也会开小差。
　　徐夜抚摸着伤口，如果只是皮肉伤徐夜也不做计较了，这点皮肉伤他还忍受得了。可是这往往让徐夜陷入尴尬中。
　　例如今天，在开发部的会议上，徐夜将伤口遮遮掩掩以为蒙混过关了，散会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到午休，理事办公室的张助理就大着嗓门要自己出去签收邮件，徐夜不明就里的跟着张助理走到门口，看到并非是快递人员，而是商场售货员□□的样子。
　　送过来的东西没有通常邮件用的包装，是什么东西自然一目了然——电动剃须刀——伸手接过来人手里的东西，才发现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徐夜窘然，下意识的摸摸下巴上的伤口。
　　感觉自己还真是没用呢，连打理个人问题的时候都会出错。
　　看向理事室，常务理事孙冉在通电话的空当拿起桌子上的笔指了指自己，示意徐夜东西是他要人送来的，等下过去徐夜那边谈。
　　徐夜点了下头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往日没有意识到必须穿过的办公区今天显得特别的长，徐夜甚至敏感地感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徐夜是D&PALACE千方百计从日本的总公司挖角过来的人，在公司的地位自然不言自明，可是公司理事会群体对于徐夜明显袒护和偏重的态度让徐夜在公司的立场异常困窘。
　　尽管知道孙理事今天的行为纯粹出于好意，没有任何奚落的成分在，可公司的干预已经渗透到私人生活方面还是徐夜有轻微的不快，徐夜清楚自己通常情况下态度暧昧，可他公私分明。

　　“怎么那么不小心。伤口不小哦。”孙冉拉开椅子坐在徐夜对面。
　　徐夜敷衍地笑笑。
　　“我看你最近好像都心事重，有什么事吗？”孙冉仔细打量着徐夜。
　　徐夜皱着眉抽出一支烟放在嘴上，“没事。咦？打火机呢？”烦躁地拉开桌面下的抽屉翻找，桌面上因为摆满了海报的样图有些凌乱。
　　对面的孙冉麻利地找出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点上火送到徐夜嘴边。
　　“谢了。”徐夜扬了下烟表示感谢。
　　“我看有问题。这盒烟是我年初时候给你的吧，现在都年末了你也没抽完，今天怎么想起把它翻出来了？”孙冉惯性地轻扣着椅子的扶手。
　　避无可避，徐夜只好找了个理由搪塞，“可能是累了。”
　　“那就休假吧。”孙冉的话说得了然，也最合情合理：累了就休息。可是徐夜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休息，保证大脑高速运转才能勉强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一旦闲下来又会给自己找好多无意义的包袱背上。
　　看到徐夜继续摇头，孙冉不再做劝解的无用功，起身回去自己的办公室前留下一句：“需要休假的话给我个电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