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削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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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明亮落地窗射在雪白床铺上，宽敞的屋里顿时有了一丝暖气。巴黎的秋天今年来的有些早，凌紫菡裹了裹新买的风衣，坐在床边双手笨拙的削苹果。
削苹果每个人都会，不管有没有实际操作过。这是凌紫菡第一次自己削苹果，为了不让果皮中断，她削的很慢，很仔细，这个事事追求完美的女人，连削苹果都苛刻到精益求精。阳光打在她脸上，身上，渡出一层绚丽金黄。
张扬其实醒来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太疼。流血过多导致的眩晕并没有因他沉睡三天有任何改变，小腿的子弹已经取出，伤口也已经止血，可是那股子钻心疼痛，还是险些击溃他理智。张扬微微睁开眼睛，入眼处一片恐怖白色，然后他又看到身边安静削苹果的凌紫菡，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一定是到地狱了，不然怎么会见到这个女人给他削苹果？
英年早逝的悲悯逆袭了张扬，他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然后又醒来，又晕了……周而复始，永无止境，直到他实在受不了每次醒来都只看到凌紫菡给他削苹果的恐怖画面，他决定不晕了。
尼玛！削个苹果用这么久的吗？哪个层的地狱，工作效率这么低下？
凌紫菡终于削完一个苹果，放在干净果盘上，然后……然后又拿起一个苹果来削。张扬忍无可忍，敢情这苹果不是给他削的，是这女人削着玩的，不然你怎么也不看看病号就盯着苹果啊？怎么说我也救了你命，醒了半天你丫把我当空气，这个世界还有这么没良心的死鬼吗？有吗？有吗？
如果条件允许，张扬一定暴跳起来，捏着兰花指痛斥这个负心女。
可能是张扬怨气太大，凌紫菡终于发现床上人已经醒了。她放下苹果，也不打一声招呼，仅仅扫了一眼张扬，表情淡淡说道：“医生说你体力透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我去叫护士。”说完，径直走出房去。
张扬有些失望，虽然这种失望并不明显。他早就知道跟这个女人不会有什么太大交集，即使自己救了她命，也不过是他单方面一厢情愿。人家是什么人？全国三巨头企业凌氏的现任掌舵人，有家室有地位有脸蛋，从小该是糖罐子泡大的女人，或许别人看来应该感激不尽的事，在她眼里不值得一提。为什么？因为太多人对她好了吧，一个习惯了别人付出的人，又怎么知道感恩呢？
何况自己压根就没奢望过她如何报答。但是，但是他就是有点难受，不需要任何物质上的报答，起码，总要对他说一声“谢谢”吧？两个字就可以，张扬是懂得满足的人。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抬起有些虚弱的手，拿起床边削的格外精致的苹果，自嘲一笑，这就当做救人一命的回报吧！人不痛快，吃是很好的解决途径，张扬狠狠咬了一大口果肉，就像是在咬凌紫菡的细皮嫩肉。果汁很甜，有家乡的味道，不过张扬还是觉得救人一命连点高档水果也吃不到十分憋屈，你说，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吝啬的人吗？
“吱呀~~”房门打开，进来一个长相还算甜美的年轻护士。张扬一大口苹果还没来得急吞下，就看护士以光速冲到他面前，双眼化成大大的心形，严重花痴的大叫：“噢！上帝！我们的英雄醒来了！”随后她就在张扬身上上下其手……好吧，就算是例行检查，起码你不要总摸人家性感的胸部可以吗？
张扬好不容易吞下苹果，摆出一个八颗牙微笑，护士极为夸张的捂住胸口，表情跟一发春夜猫一样，吓得张扬差点没把苹果扔到她脸上。虽然我长的很帅，但人家可是土生土长的中华人好不好，对洋妞不感兴趣的，你这么如狼似虎叫我一个纯情小处男情何以堪啊？
为了避免此女继续发春，张扬决定说句话转移气氛：“美丽的小姐，我睡了多久？”
“三天！噢，上帝，你昏迷了三天！”护士一面熟练的给他换点滴，一面说道，“真难以想象你不是警务人员，也不是特种部队，我看了电视上的报道，一个人枪战几十人，挽救一飞机的乘客，张，你已经成了全巴黎女人的梦中情人。”
张扬呲牙一笑，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全世界女人的梦中情人呢。
“原本医生说你还需要几天才能清醒，不过现在看来……你远比他想象的强壮。”说完，护士又给他抛了一记媚眼。
张扬干脆闭眼，心里不停腹诽，还英雄呢，还梦中情人呢，木有鲜花，木有掌声，木有一大票MM前呼后拥，他这个英雄也够穷的。难道巴黎人也都像凌紫菡那么抠？
护士似乎并没有留意他的悲悯，自顾自说道：“张，你的妻子真是美丽又大方。她放弃警方特供的病房，选了这间整个巴黎最昂贵，最高档的病房，用的也是最高级的医师。如果不是她一直谢绝访客，张，你一定会被记者、警察和女人搞得伤势加重……三天里她一步都没有离开这里。我每次进来她都坐在床边看着你，每次都是……哦，也许她这几天根本就没有睡？……”
护士后来说什么张扬都没有听清，他依然闭着眼睛，鼻子有点小酸。过了一会儿，他把那个被他啃得惨不忍睹的苹果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越吃越甜，越甜越吃……
在巴黎买到这么甜的苹果，一定很贵吧……
凌紫菡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她能够用任何方式处理好所有人的关系，可是对于张扬，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前很多次，身边的保镖为了救她，受伤无数，也死了不少，可是自己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能够提供的物质报酬，她都给他们最好的，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保镖，流动资金不算，固定资产绝对不下几百万，他们肯为自己拼命，是因为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张扬呢？他什么都不想要，就连这个助理的位置，也是于琪和自己硬生生给套上的。凌紫菡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亏欠过别人什么，只有他，只有他自己不知道用什么偿还。
所以她只能傻傻的逃开，以冷漠装饰内心恐慌，只因不知道如何表达。
把张扬醒来的消息告诉护士，凌紫菡就一个人徘徊在医院公园。巴黎的秋天，现在还并不寒冷，身在异国他乡，她也并没有感觉到如何孤独。她从小就对家没有任何归属感，所以就算是干巴巴的，让所有人生厌的工作，在她眼里仿佛救星，因为只有工作，她可以暂时摆脱束缚，容纳自由天空的，哪怕只是一张办公桌，也比那个称之为家，充满钢铁囚笼，没有任何人情味的地方要强。
为什么要来巴黎呢？这里她谁也不认识……哦，要除去还躺在床上的张扬。想起那个男人，凌紫菡忍不住勾起嘴角微笑。在她印象里，那个牙尖嘴利的男人浑身上下充满让人看不透的谜团，也正是这样，骄傲的自己一直能够容忍他一再的拒绝。有故事的人啊，总能吸引各种人窥探、接近，禁不住向他靠拢。他就像是一团暖阳，只要在身边，不管做什么，你的心情都不会压抑，他总能闹出各种各样的事让你开心。比如他在酒会上搞得一众男女哑口无言，比如他把凌威气的几度跳脚又无可奈何，比如他烧得一手好菜每次交代他做的事都能够面面俱到的完成……比如，这次他拼了命的维护自己。
凌紫菡眼圈又有些发红，她赶紧仰起头，心里面有些自嘲，好像这几天格外感性，难道是到了巴黎的缘故？传说这座城市每分每秒都在浪漫中度过，无数情侣携手在大街小巷，甚至当众激情，也有的，一个照面就能打出爱情的火花……或许吧，或许是这座感性的城市，给了她感性的一面。
太阳渐渐升高了，温度也慢慢回升，凌紫菡解开风衣的几个扣子，坐在长椅上，把脸对着太阳，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习惯的姿势。
很快，阳光给的温暖让她有了困意。从没照顾过别人的她，守在床边三天三夜，一刻也不敢睡，而此时此刻，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除了，她陷入极度困乏中。
很快，她睡着了，带着酣甜的笑容，很像个不大的孩子，在得到想要的糖果后，心满意足的模样。
张扬实在受不了充满白色的房间，因为凌紫菡的朴素，一切她觉得繁琐的东西都从这间无比豪华的病房搬走，看起来，整个房间就像是被贼洗劫过一样，除了白色，啊，就是白色……
在他强烈建议下，护士推着轮椅把他送到了医院后院，那个堪比顶级公园的地方。在护士还想对她心中英雄卖弄风情一把的时候，张扬果断让她离开，一个人推着轱辘来回转悠。他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毛猴子，穷折腾的命，如果让他呆在床上休养，简直比杀他还难受。
何况，别人不知道，他害怕白色，那个有些死气的色彩。
其实张扬被射穿的小腿并没伤到骨头，又经过很精细的清理，除了有点疼，并不影响行走，但是这家医院昂贵的医药费体现在了使用绷带上。见过木乃伊没？一只木乃伊全身绷带也没有张扬一只腿上的多。他身为21世纪帅男，全民英雄，全巴黎所有女性梦中情人，能够拖着这样一条腿跟瘸子似的来回蹦跶吗？不能！绝对不能！这种有损光荣形象的事情张扬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他宁愿坐在轮椅上体验一把残障人员的艰辛。
没晃悠几步，他就看到长椅上安详沉睡的凌紫菡。有人形容过两种美女，一种是她在的地方，地狱也变成天堂；一种是哪怕是天堂，你也会一眼认出她。
前一种可以送给于琪这样的女人，后一种，只能留给凌紫菡。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女人，无论她工作还是生活。就算是她站在无数世界顶级美女身边，你还是会第一眼关注她。不光是这个女人华丽的像瓷娃娃一样的完美容貌，还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孤独气质。很多人会形容美女遗世而独立，可她，远比遗世更孤独。她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即使手下有那么多得力干将，你还是会觉得她是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一个出身如此的女人，为什么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张扬慢慢推着轮椅过去，移动很多次，终于和凌紫菡并肩坐着。她坐在长椅边缘，他坐在她的身边，远远看去，就好像两个相互依偎的情侣。
张扬得意的笑了，然后也学着她的姿势，面向太阳，安静入睡。
远处一个爱好摄影的老人，在轮椅上偷偷拍下这一幕，然后把照片放在张扬大腿上。这张两人此生的第一张合影，后面用很漂亮的花体写着：“阳光下的爱，在比肩中绽放。”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削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