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瑔》维维的马甲

12、回家

　　伴随着铃声的响起，坐在在教室里拼命答题的学子们纷纷直起身子，用力地依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高考终于结束了！
　　在等候监考老师收走考卷和答题纸的这段时间里，学生们的唏嘘声伴随着试卷摩擦产生的脆响，怎么听怎么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意思。
　　学生们有的神色轻松，有的面带忧愁，有的一脸紧张，有的面无表情
　　坐在最后一排左数第四个座位上的女孩，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着涂卡笔，望着左侧窗外的景色，默默地发着呆。
　　监考老师来到她身边，伸手收走了她手边的考卷和答题纸，临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说道：“考试已经结束了！这位考生，你可以回家了。”
　　女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考生们如同被放出笼子的金丝雀一般，一边欢快地叽叽喳喳一边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考场，那义无反顾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呢！很快，喧闹嘈杂的教室就安静两位监考老师整理好收齐的试卷和答题卡，分别放在了档案袋里。之前开口的那位老师又看了看角落里的那个女孩，想要再开口提醒对方可以离开却被同事制止了。
　　那位老师叹了口气，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档案袋夹在腋下，又看了看那个女孩，然后拿起放在讲台上的水杯，和同事一起离开了。
　　寂静，无声地蔓延开来，悄悄地占领了整座教室的各个角落。
　　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
　　鹅蛋形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如夜空般浩瀚的大眼睛，在长而卷的睫毛映衬下显得特别靓丽，而上方那一对修长的弯眉更是将眼部轮廓勾勒地几近完美。
　　稀松散落的刘海恰到好处地藏起了女孩的额头，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女孩的脸上，将那只小巧的鼻子刻画地俏皮而又可爱，尤其是那层皮肤表面那层细细的茸毛，让看到的人手心发痒，总想去摸摸看；而在下巴和鼻子之间的浅粉色薄唇，在光芒的淋洒下，竟然显得有些透明，让人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淡淡的心疼和怜惜。
　　那头黑到发亮的长发被编成了一条麻花辫，就那么随意的挽在身前。明明是那么一个普通到有些老土的发型，配在女孩身上非但不显得小家子气反而衬托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
　　远远望去，连那只这个女孩，就像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古典女子似的，就连那身宽大老旧的运动式校服都没那么格格不入了。
　　整个场景，就好像一副静态的效果图，图中的美人面无表情，却带着淡淡的凄美；双目茫然无神地望着窗外，柔弱可人。
　　咔——
　　突然女孩的身子猛地一动，下一秒就慌乱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将桌面上的文具一扫而光，胡乱地收进书包，然后神色匆匆地跑出了教室。
　　双脚飞快地跑下楼梯，转过旋转台，女孩在下到倒数第五阶的时候身体猛地向前跃起，非常轻松地跳到了地面上。
　　轻轻地拍了拍双手，她转过身子看了看身后的楼梯，脸上露出了调皮的笑容，然后转身继续跑。
　　坐上回家的长途汽车，女孩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眼睛再次转向窗外。
　　县城的长途汽车站里总是人来人往的，有从外面回山里的，也有从山里出来要去外面的。
　　女孩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他们身上背的、手里提的、胳膊上挎着的大包小包，忍不住心思翻涌起来。
　　其实，她老早之前就已经答完考卷了。在仔细检查完所有的答案之后，她随意地看了看周围忙碌的考生，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窗外，一不留神就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小，可是已经开始记事了。
　　发动机的轰鸣声突然响起，车子也跟着颤动起来。
　　女孩回过神，看了看已经坐满乘客的车厢，转移目光看着车窗外缓缓后退的人群和渐渐远去的长途汽车站站牌，缓缓闭上了眼睛。

　　夕阳西下，一位白发斑驳却精神矍铄的男子靠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左手的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扶手，男子一脸享受地沐浴在橘红色的阳光之下，身上都被染上了一层黄色。
　　“任叔，我回来了！”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欢欣喜悦的喊声在空中响起。
　　男子睁开眼睛，望向跑进院子的女孩，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琅瑔回来了？”
　　“恩！”女孩风一般从男子身边扫过，钻进屋子之后不到片刻就传来了重物落地的钝响。
　　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从躺椅上起来也跟着进屋。
　　门口不远处的地上，一只鼓鼓囊囊的大书包孤零零的立着，好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
　　男子看着背对着自己站在水缸前、拿着半个葫芦瓢、咕嘟咕嘟大口喝水的女孩，随手提起书包放在了方桌上，然后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喝完水，女孩舒了一口气，随手盖好水缸的盖子，把葫芦瓢扣在盖子上，转身向男子走来。
　　“过来跟任叔说说，考的怎么样？”男子招了招手，笑着说道。
　　女孩一蹦一跳地来到桌边，坐在男子对面，笑呵呵地说道：“题目都不难，我早早地就把题都答完了。”
　　“检查了吗？”
　　“检查了，发现了几个小错误。”女孩偷偷看了看男子，在确定对方脸色不变后才继续说道：“不过我都改过来了，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那就好。”男子点了点头，凝眉思索了片刻问道：“琅瑔，你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专业方面有没有想法？”
　　女孩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片刻之后轻声说道：“我想学医。”
　　“学医？”男子思索了片刻，追问：“是兽医还是人体医学？你这个范围可是广泛得很啊，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因为这还关系到了以后你就业的方向和职业生涯的发展”
　　“任叔，我没想那么多。”女孩垂下了目光，低声说道：“我只想守护好我的家人。”
　　男子顿了顿，说道：“又想起那件事了？”
　　“恩。”女孩点了点头，再望向男子时眼中已隐隐泛起泪光，“我不想再经历这些生离死别。”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琅瑔，你要知道有的死别是无法避免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那个时刻来的晚些、晚些、再晚些。任叔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还是能梦到它离开我时的情境。这里，”女孩说着抬起右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说道：“好痛。”
　　男子叹了口气，用力地攥紧了女孩放在桌面的左手，以此来鼓励女孩坚强和勇敢。
　　女孩笑了笑，抬起右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摇了摇头说道：“任叔我没事，别担心。”
　　男子点了点头，说道：“一会儿去山里看看它们吗？”
　　“恩。这么久没看到我，它一定急坏了吧！”
　　“是啊！”男子笑了笑，说道：“有几次我在村边都看到它们的影子了，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真的吗？！”女孩立刻紧张地望向男子。
　　“放心吧！它们那么聪明，怎么会轻易被人们发现呢！也就是看到是我，它们才会现身。别人连它们的影子都抓不到呢！”
　　女孩抿紧了嘴，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任叔我去山里一趟。”
　　“晚饭还回来吃吗？”男子看着女孩消失在院子里的背影，高声喊道。
　　“不了，给我留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