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生计划》深夜梦魇

6、006

　　下午我就要踏上苏珊未完继续的事业了。我必须说，这实在是一个恐怖的差事，所有负责人都在你耳边争吵着，那感觉就像现在B在筹备着自己的皇家婚礼，比这恐怖的是，我不是B，连苏珊的霸气都没有。
　　比如负责饮料是林曦，为了引起更多人的积极性，苏珊同意了买啤酒的方案。然后，我们需要两箱，就去找学门口的阿姨买，她给我们打了折，东西领走了放在班上，居然被人开了！林曦说再买过，但是管钱的是凌悦的死党之一海阳，她就不同意，非要林曦自己掏钱，说是她管理不严。还有她觉得班上的人根本喝不到这么多。于是来找我。
　　她们在我面前吵了近一节课，最后两个人都口干舌燥了。把几百年前的事都翻出来重新吵了一遍，无所次爆出的事让我的心灵高潮迭起，最后要说的事差点就把我们班的天花板吵翻了，我立刻一拍板阻止了她们，让慕云男生们去把酒找回来。然后，过了一个下午的努力，他们顺利做到了，具体原因，我就不过问了。
　　除了这些，还有苏珊网购和走大街小巷找的那些装饰品，包括假的圣诞树，铃铛，贴花，还有特殊喷漆（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还有那些她帮女生和男生们租的礼服，还有她要找的音乐和幕布，还有她制作的广告还有没贴到宣传栏，还有宋晨一直在响的手机，那都是各种咨询和商家……
　　看着各式各样的表格，还一堆被淘汰了的方案，脑子里一下就乱了，靠着不知哪里来的坚持，最后还是熬过了这一个艰难的下午，她们对我还算满意。

　　我成为了最后一个回家的人。把所有的帐都对了一遍，然后发现我们的花还没有找人买，还有男生们的礼服总是不对号，就有一种想把自己噎死的感觉！
　　我从来都是坐在旁边当参考的那个人。当她来找我询问我的意见时，只要开开口就好了，从来不知道实际操作那么难，难到不知道为什么。在方案上，大家都给了意见，淡苏珊完全靠自己一个人制定完成计划，她给事情写了日程，按日子干好像不紧不慢，但是其中出现的小事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要是有人有了不满的情绪，还要帮忙安抚。还有就是要兼顾到学业，要是我每次都负责学期末的表演，一定会考倒数！
　　但是，那不会发生在苏珊身上。我突然觉得她就是一个小超人，在你身边，隐藏着无穷的力量，助人为乐，却没有人真正注意过她的强大。

　　忙碌完这一天的所有事情，搞定所有要交的卷子后，我还是不自觉的失眠了。这是一种高二的生活，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近凌晨了，那时应该是疲倦了，但是我却睡不着，好像有人在梦里捣乱，不管怎样都会醒来。
　　先上网翻了翻手机微博，也不知道是希望谁可以发个即时新闻。然后去看看人人，不知道有没有人发了新状态。最后，只知道一件事情，被人转发了近300条：

　　@明天看见你： 22:21

　　天使进入天堂等候区。

　　Iphone版评论（121）转发（298）

　　那是苏珊。这可能是她永远不会删除的一条微博，只有几个字，再塞不下什么情绪。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几个字，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转发这条微博。如果最后的结果真的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去承受之前的希望。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我迷糊地睡着了，然后一个颤抖又醒了过来。睁眼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我看见书桌上那个阿狸的闹钟，已经到了6点了，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
　　我急忙去找手机，找了半天，汗都出来了，才发现手机在我手里，自己疲惫地笑了一声。我缓慢地按亮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博的界面上，我只是微微一按上面转弯的箭头，它开始了缓冲。
　　快速地掠过了一些没用的关注微博，终于看见了苏珊的微博：

　　这次的等待更长了。上帝不小心恶趣味了。

　　沉默了良久，最后只是关掉了屏幕。没有词可以形容的出我现在的感觉，也许勉强是冰冷。

　　我收拾东西小心翼翼地出家门。外面的雪化的差不多了，但是冬天的早晨还是暗沉沉的。家门口的路上空荡荡的，偶尔穿过几声风声和稀疏的骚动，地上湿漉漉的，寒气逼人。我握紧了领子，缩着身体走下门前的楼梯。
　　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铃铛的声音，然后自行车从我身侧划过，想停下来却打滑了，随着一声哀嚎，他和自行车一起打了一个圈摔在地上。
　　我站在那里，没有伸手去扶他，只是站在那里。慕云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和裤子上的水，狼狈地站在我面前，顿了一下再去扶他的车。
　　“今天最好不要有什么惊喜给我。”我说。
　　慕云走上前，冷静地说：“没有，我知道你可能心情不好，所以……”
　　我只是看了一眼他英俊的脸，直径走了出去，然后淡淡地说：“太好了。我心情不好，记得给我买早餐。”
　　慕云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笑了。

　　苏珊已经坐在等候区的长凳上一动不动几个小时，什么也没有做。等候区的人从多到少，最后只剩下她一个。苍白的灯光投射到她身上，好像聚光灯正在打量她的无措。
　　她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偶尔看看时间，再抬头看看手术室的灯。看着外面的天从灰黑变成漆黑，然后又慢慢散出一点光，心想：楚雨应该去上学了。
　　她又打开手机，凌晨3点的时候，她收到一条短信，然后便不时看看。

　　嘿，你猜我会不会搞砸你的晚会？楚雨

　　看着，看着，她眼眶就湿润了，然后干巴地笑了几声。
　　有时候，多说无益。真正的朋友，她会打电话给你，不会发短信。但是，当我们都脆弱的时候，也只有朋友明白，一句话就够了，互相都感觉的到温暖。

　　凌风坐在凌悦病房里，一语不发，盯着墙壁出神。
　　他绷紧了所有的神经，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而不是在病房里焦躁地走来走去。那种方法他已经试过了，一点用都没有，反而会让自己临近发疯的边缘，那种失控的状态会让他对自己再次失望。
　　他想起上一次自己那么僵硬的时候，那好像还在眼前。那种失去抓不住也摆脱不掉，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洞，你只能越陷越深，越来越脆弱。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铃声，凌风绷着脸接了：“不是说过今天不许打电话过来的吗！”
　　对面的助理听见老板带着冰冷的口气，吓了一跳，连忙哆哆嗦嗦地说：“可是，总裁，那个……”
　　“告诉季越，他要是谈不下来，就可以辞职去了。然后——”他深深顿了一下，“你可以辞职了。”
　　之后，他挂了电话。很久，很久，他没有像今天一样好像要爆炸。
　　当阳光划过病房的时候，凌风狠狠地将手机捏碎了。

　　我们一路上没有讲一句话，他给我买了一碗粉之后，我们沉默地走进了学校。到了班上也没有人再热情洋溢地和我打招呼，就连第一节课语文的时候，我们班也沉默的好像战争刚过。
　　过了第一节课，所有人都看起自己的手机，我则在出神。
　　然后只听见打铃了，jack 走进教室里，他扫了一眼我们，说：“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还是请你们要假装一下听课，要不我会很没有面子，检查的人也很没有面子的。”
　　这个冷笑话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我们的气氛比上节课好地多，不至于好像半死不活的。
　　我偷偷在桌子底下看手机，jack 肯定知道，但是他没有说任何话。
　　微博和人人上都有很多人对凌悦说话，祝福。很多曾经不喜欢凌悦的人也纷纷发上祝福。对面班一个一直看凌悦不顺眼的男生都发人人说：

　　凌悦小姐，我曾经很不喜欢你，但是要是你离开了，我会很伤心的~~那我那么多年持续的不喜欢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加油吧。

　　学生时代，我们到底真正恨过谁呢？真说不清楚。
　　那些以为恨深四海的人，当她们真的不见了，要真正离开了的时候，老是又舍不得，好像她将带走我们的时光，我们生活的一部分，那时候，难以割舍。

　　下课的时候，jack 站到我面前，从上而下好笑地盯着我，我都被他看毛了。
　　“嘿嘿。老师，真是抑郁的一天。”我尴尬地说。
　　Jack 撇撇嘴，然后好像漫不经心地说：“哦，我现在正好要去医院，不知道有没有人要搭我的顺风车呢？”
　　我立刻一惊，转而又轻轻摇了摇头。jack 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声说了一句：“算了。”
　　然后大步迈出了教室。我可以感觉到，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有些好像有刺，有些好像无奈，有些则是疑惑，有些大概是期望。

　　我憋了半天，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最后冲了出去。
　　Jack 正将机车停在教学楼下，他穿上了皮衣，带好自己的皮手套，然后向我抬抬头。我看着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黑色机车，吃惊的目瞪口呆。
　　“快点啊！”jack 带上头盔，像我喊。
　　我们的班主任这时真是男人味十足啊。要不是现在不合适，我真想冲上去死命蹭蹭他这辆梦中之车，但是我还只是接过他丢过来的头盔爬上后座。
　　“千万要抓紧啊！化雪可是比较危险哦~~”他在前面闷闷地说。
　　我死命地点了点头。

　　当我惊魂未定地走进医院大厅的时候，腿已经软了，而jack 则一脸红光的走了进来。
　　“楚雨，走了。”电梯到了的时候，他叫我。
　　我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一起走进了电梯，心里还想着：我们的老师绝对是个没透露身份的FBI。
　　然后又随着电梯的上升而紧张起来，那感觉像是坐着101大厦的9秒电梯，把我抛到了空中，然后不让我下落，只能在那里吊着。四周都是风，划过了我空白的心。
　　当到了只有我们下的那一层，我犹豫了半天，只到jack 叫我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我，将一只手套拿了下来，轻轻搂住我的肩膀，微微传来一点温暖。这时候我真有种冲动想要抱着他，过一会儿再回到苍白的世界里。
　　“凌悦！谁是凌悦的家属？”还没有走到手术室的门口，我听见护士响亮的声音，停了下来，缩在了墙边。Jack 看看我，又朝手术室那里看了看，犹豫几秒还是留了下来。
　　“我是。”我听见一个深沉的男声，心想应该是凌悦的父亲凌风。他得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冰冷，但是好像有点微微颤抖。
　　然后是另一个男声，他好像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说：“恭喜您，虽然时间长了一些。但是，手术基本成功。我们将送她会监护病房。剩下的问题应该不大了。”
　　我压住自己心里的一口气，用力闭上了眼睛。Jack 拍了拍我的肩膀，感觉得到他松了一口气。
　　“谢谢。”凌风说。
　　我转过走廊，正好看见苏珊。她身体前倾地坐在长凳上，可是却是要缩起来的样子，眼睛闭着，头发胡乱地挽在耳后，这是我见过她最狼狈地样子。她放在膝盖前的双手用力的握着，露出了发白的关节，闭上的眼睛留下了一滴泪。好像忍了很久，终于发泄了出来。
　　没有想什么，我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轻轻说：“嘘，苏珊。”
　　她没有睁眼，只是扑上来，狠狠地抱住了我，哭出了声。她抱得太紧了，好像要把我揉碎似的，使劲抓着我的衣服用力的扯着，想要把它撕碎似的。我却只是微微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停的说：“没事了……”

　　@明天看见你： 07：54

　　上帝说，凌悦太坏了，不够资格。我个人认为，上帝是个3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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