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销魂》俗不可耐

87、第八十七章

　　文熙身着便服，在司空凌的府前下轿。他示意下人毋须通报，径直走进正院，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于海指了指靠左的卧房，为文熙掀了帘子，文熙走进去，见司空凌正靠在床上看书，床边还有几位夫人在侍候。司空凌抬头望见文熙，楞了一下，马上要起身下地，文熙忙快步走到跟前：“司空大人病着，行礼就免了。“
　　司空凌忙命人上茶，并埋怨家人为何不通报，文熙笑着说：“是朕不让他们这么做，就怕你还要折腾一番出来迎接。听说近日来探病的不少？“
　　“探病的官员确实不少，老臣都没亲自出去迎见。”司空凌心知文熙是私服出宫，神色郑重地说：“皇上亲自出宫探望，老臣感激不尽，但皇上的安全，也怠慢不得。“
　　文熙不以为意：“司空大人不要担心，于海安排得很好——你最近好些了？“文熙见司空凌气色还算好，但整个人看上去，显出一种衰老之态，心里不禁有几分难受。
　　司空凌似乎看透了文熙的想法，淡然地笑了笑：“病虽去，但身子越发不中用，老臣恐怕不能再侍奉皇上左右了，这几天正想着写辞表。”
　　文熙叹口气，命于海退下：“朕也听御医说了，虽然朕希望你能留下，但也知道不能强求，你尽管放心去安养天年，朕想……从你的儿子中挑出一个赐官，你族中亲戚如果有争气的，你也大可以向朕推荐。”
　　这就是在交待司空致休之后的事情了，司空凌想了片刻说：“臣谢皇上厚恩，臣到时候会给皇上写请表的。”
　　司空凌身为丞相辅佐两代君主，也算是荣耀显贵，最后不过依然是告老赋闲，后辈之中也很难再有这样的局面，文熙心里有几分感慨，半天没有说话，司空凌问道：“皇上，之前萧大人推荐的那个张林，您打算怎么办？”
　　“张林快刀斩乱麻地使陈年冤案得以昭雪，是个人才，不过朕觉得他有些刻板，打算先任命道台，外放二年，锻炼一下，萧立本推荐他未必没有私心，张林是户部张广顺的侄子，萧立本存心在笼络。”
　　司空凌一笑，露出些欣慰神色：“皇上果然聪明，老臣也放心了……不知老臣之后，皇上打算任用何人？”
　　文熙一愣，缓缓地说：“文璟总绕弯子地向朕推荐司马然，朕觉得司马然小聪明多，但沉稳还是不够，朕想等陈将军回来之后，让他接着辅政。“
　　司空凌看着文熙，出神了一会，然后才低下了头，放低声音说：“皇上……昨日太后来看望臣……“
　　“哦？”文熙有些疑惑，“朕听说了。”
　　“太后和臣聊了一会儿，希望臣能劝劝您。”
　　文熙会意，一字一顿地问：“司空大人打算如何劝？朕没那个兴趣，不会只为了留后而……”
　　“皇上登基三年执意不选秀女，不纳妃，如今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而且……还形同摆设，皇上不怕天下人议论，不怕朝廷官员私下诟病？”
　　“朕……不怕，朕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司空凌有些着急：“那皇上宁可无后？”
　　“有何不可？大杰宗室姻亲甚多，到时候过继一个也行，朕一直觉得文璟的凌昀不错。”
　　司空凌愣愣地看着文熙，过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臣当年真的没有料到，你们都是这般倔强之人……”
　　文熙疑惑地望着司空凌：“司空大人在说什么？“
　　司空凌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臣以为不过是少年心性，新鲜一时，等君臣分际之后，必然会放下这段心事，不料你们这么些年，宁可孑然一人，宁可孤独终老……臣当年也许做错了……”
　　“你到底在说何事？”
　　“皇上，当年是臣劝阻了陈将军，让他不要向您剖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