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销魂》俗不可耐

56、第五十六章

　　文璟和贺立坐在泰和酒楼临窗的雅间，叫了壶酒，正慢慢喝着，进入五月天气转暖，文璟望着窗外楼下熙来攘往的人群，漫不经心地说：“贺立，你看桃花都快开了呢。”
　　贺立微微一笑：“今年花期有些早……王爷是不是有心事？”
　　文璟怔了片刻，也笑道：“是我不好，本来说今天给你饯行的。来，我们喝一杯。”
　　两人对饮了一杯，文璟说：“五哥升了你的官，你也算是熬出了头……“
　　贺立点点头：“我定当不负皇上厚望。不过斗胆问一句，王爷和皇上现在处得如何？莫不是王爷在烦恼这个？“
　　文璟苦笑一声：“五哥对我倒是没话说，自小他那孤傲清高的性子就投我的脾气，所以才和他走得最近，现在他成了皇帝，自然我也跟着沾光。只不过我最近又觉得，好像自己还是不太了解他……“
　　“这话从何说起？在别人眼中，王爷可是皇上的知己，听说最近去巴结王爷的人快把您王府的门槛踏破了。“
　　文璟乐了出来：“以前谁都认为我是个普普通通的皇子，反正不会被父皇倚重，但如今来我府上的人什么马屁都舍得拍……有人竟然说看我小时候就知道是辅臣之才，你说可笑不可笑？“
　　贺立哈哈大笑几声，这时小二端上几道菜，文璟夹了几口，贺立又问道：“那王爷到底是为了何事在烦恼？“
　　文璟轻轻说道：“选秀之事……五哥和太后好像闹得有些不愉快……你知道的，皇上他最重孝道。“
　　贺立怔了怔：“皇上还是坚持不立后？”
　　文璟叹口气：“何止不立后，连个女人都不要，那么大的后宫，他就情愿空着。唉，一儿半女都没有，难怪太后着急。”
　　“是……对亡妻放不下？”
　　文璟砸了咂嘴：“我看着倒不像，他那时成亲之后我也经常去找他，没见他对陈家小姐多深情——贺立你在五哥那里当总管，你可曾见他身边有过女人，或是对哪个女人上心过？”
　　贺立摇摇头：“要这样说，还真是没有……”
　　文璟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压低了声音凑到贺立跟前说：“你说皇上会不会不喜欢女人？”
　　贺立想了片刻才明白文璟的意思，他赶紧摆了摆手：“王爷可别乱说，你什么时候见皇上身边有过……男人……他洁身自好的。”
　　文璟也懊恼地说：“是我多心了，他身边确实没有什么小倌之类的，但是一个男人好好的，又正值盛年，为什么会不需要女人？”
　　贺立也答不上来，这时有人推开雅间的门走了进来，贺立一看，原来是那个雅淇，文璟皱了皱眉：“本王这里不需要你，谁叫你上来的？”
　　雅淇小心地陪着笑脸：“王爷，楼下有个男人对雅淇无礼……雅淇不想在下面伺候……”
　　文璟道：“来人，下楼把那个人赶出去！以后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就找酒楼的老板好了。“
　　雅淇感激地为文璟斟上一杯酒：“多谢王爷，王爷就是雅淇的恩人，王爷想要什么雅淇都会答应……“
　　贺立看着雅淇冲文璟笑得妩媚，带着几分勾引之意，知道他失去了四皇子文舜的庇护，现在来只能巴结文璟。只听文璟笑嘻嘻地开口：“那好，你告诉本王，如果一个男人正值盛年，却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这是为何？“
　　雅淇想了片刻便笑了出来：“王爷，这还不简单，这人不举了……“
　　“胡说！“贺立和文璟心知问的人是谁，都有几分尴尬。
　　雅淇见文璟不高兴，连忙又说：“那就是他不喜欢女人呗，就像雅淇，雅淇就只喜欢像王爷这样的好男人……”
　　文璟拔开雅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说道：“如果也不是这样，还能有什么缘故？”
　　雅淇认真地想了想，说道：“那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心里有喜欢的人，但他得不到，所以对别的女人都不上心了，这是痴情……”
　　文璟和贺立听到这话，都楞在了那里。

　　文熙看着奏章，有些疲惫，喝了口茶，本想站起身走一走，却见李公公在门口张望，他问道：“何事？”
　　“皇上，陈将军来了，在外面候着。“
　　文熙这才想起来曾命人让陈子瑞午膳之后觐见，赶忙说道：“传。“
　　陈子瑞大步地走了进来，给文熙行礼，然后垂手立在那里。
　　陈子瑞这次上奏章推荐萧立本，文熙有点吃惊，想问问缘故。
　　“子瑞，坐下来说话罢。”
　　李公公赶紧搬了把椅子过来，请陈子瑞坐下，文熙才开口：“朕看了你的奏章，你要推荐萧立本任京城守尹，这是为何？“
　　陈子瑞答道：“臣以为，萧立本确实算个人才，之前南方三省被他管得井井有条，现在让他做守尹，他应该会游刃有余。“
　　文熙点点头：“那是他走了你的门路？还是你自己这么想？“
　　陈子瑞知道文熙心细，必有此问，所以早有了准备，慢慢说道：“确实是他来求臣的，但臣向皇上举荐，是因为他有真才实学，并不为其它。“
　　文熙微微一笑：“想必走你大将军门路的人极多，你只推荐了他来，足见你是没私心的。“
　　这话说到了陈子瑞心里，他本来结交朋友极多，这次新皇登基，很多人都希望他能帮忙荐个一官半职，但他都婉言谢绝了，其实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文熙一向特别主张清廉，连璟亲王文璟在这方面也极为小心，不让人落下任何话柄，司空凌又是一贯的老狐狸，所以他还能怎么样，一朝天子一朝臣，自文熙登基以来，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惩贪，但各地官场的风气都有所收敛。
　　陈子瑞低头说道：“皇上明鉴。“
　　文熙也看惯了他如今这恭顺的样子，只是心里叹口气，说道：“对了……朕已经下旨追封你姐姐为皇后。”
　　陈子瑞忙站起来：“皇上隆恩。姐姐在天之灵也会甚为欣慰。“他这时一抬头，正对上文熙的目光，两人楞了片刻，都想起之前的种种往事，心里皆是泛起苦涩，忙转了头去。
　　文熙让自己镇静下来：“子瑞，你……最近如何？“
　　“臣很好，多谢皇上惦记……“
　　“那就好……“
　　“臣且退下了……“
　　文熙点点头，看着陈子瑞又给自己行了礼，然后走出大殿。他想起了这个人灿烂的笑容，那时潇洒率性的样子，温柔对自己说话的神情，还有那晚的疯狂举动……
　　文熙觉得一阵心口剧痛，他和这个人，是不是注定要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