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天使在人间》Fay_day

5、第 5 章

　　淡薄的日光铺在雪白的病床上，少女安静地坐在床上，睁大双眼看着病房外的风景。正是盛夏，树叶郁郁葱葱，窗外的小径几乎全被遮蔽在树叶投下的阴影里。少女淡黄色的头发如流瀑一般披散在肩后，长及腰处。黝黑的双睛波光盈盈，仿佛里面总盛着水。嫣红的嘴唇微微翘起，似乎无声倾诉着无关痛痒的不满。
　　房门被推开，Jocelyn转过头。"来吃点东西吧!我在医院两条街外找到一家卖粥的，看起来味道很好呢!"渡边修提着袋子，反身轻轻关上门，朝Jocelyn走来。渡边修感到很奇妙，侄女对于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对于他甚至她的父母也一无所知。仿若有一把刀将她醒来之前与现今的世界划割开，她活在这头，不过她也活得好好的。渡边林不像丢掉回忆的人。她沉静地望着他，像是不曾忘记什么，眸中的波光像清透得见底的湖水，盈盈地倾向他。
　　"谢谢叔叔。"渡边林的声音清泠，像玉石撞击的冰冷和撞击后余韵的温厚。
　　"不用和我说谢谢!"渡边修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渡边林的头，细腻的头发摩擦着他的手掌。
　　"以后搬过来和我住吧!"渡边修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看着渡边林。问完立马偏过头朝向窗户，看起来是在观赏风景的样子。他的呼吸轻轻的，像是担心呼吸声会掩盖渡边林的声音。
　　"嗯，好的。"事实上渡边林完全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既然有人提供住处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渡边修感觉心突然变得很轻很轻，他想以后一定不能发生这种事情了，即便是为了哥哥，也得看好侄女。他要好好向发现渡边林自杀的佣人表达谢意，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替她找到新的雇主。他看着侄女，突然愉悦之至。他已经27岁，父母也会催促他成家。他一直不甚在意，如今侄女和他一同居住，他也不算是孤家寡人了。他甚至有一种"初为人父"的错觉，他想好好养大他的侄女。他想这和他的哥哥没有关系，如果仅为了哥哥，他只会将侄女放在身边，但不会上心。在见到侄女缓慢地睁开眼睛，眼里无一物地望向他的时候，他的血脉里仿佛起了涟漪。

　　听完医生的嘱咐，渡边修点了点头，向医生道过谢，转向渡边林:"我们可以走了!"渡边林从病床上起身，因为长时间未站立行走，将重力全部放在腿上的刹那，无力感从腿一直传到全身，她感到自己甚至不能控制双腿，只软软地倒向前方。
　　渡边修迅速迈了一步，有力的双臂紧紧地将渡边林固定在怀里。"没事，没事，我抱你回去。"他轻轻地安抚着侄女，一只手从她的膝下穿过，另一只手贴住她的背部，轻轻地把她抱起来。渡边林的头靠在渡边修的胸前，她的一侧面颊贴着他的衬衣，他的皮肤的热度传到她的面颊上。渡边林在他胸前蹭了蹭脑袋，渡边修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他低下头，看见淡黄色的头发包裹着渡边林的脸，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渡边修咧起了嘴。
　　驱车到渡边林的家，因为渡边林的腿还使不上力，所以渡边修替她收拾东西。他侧过头问渡边林，"要带哪一些衣服?""唔，随便吧。"渡边林歪了歪头，她想不出什么答案。渡边修随意挑拣了几件，想着如果不够以后再买也行。
　　在渡边林答应住进他家的那天，渡边修就开始着手收拾出一间看起来适合女生住的房间。他还买了几本食谱学习如何做菜，即使以前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他也从未做过菜。不知为何，他不想让渡边林每天都吃外面的饭菜，他想亲自做给她吃。
　　渡边修的脸红得迅速，"这个，这个也是随便么?"渡边林随意地望了一眼，"嗯。"渡边修似乎想将视线从内衣上移开，一旁侄女泰然自若，他只得硬着头皮一件一件地把内衣装进行李。
　　渡边林注意到叔叔的脸很红，她运转起头脑，脸红可能是"害羞"、"愤怒"或者是"生病"。渡边修感到自己的脸颊上贴了一只软软的小手，渡边林的手透着凉意。他用自己的手覆盖住她的手，柔声问她:"怎么了?""你害羞吗?"渡边林仰起脸问他。渡边修的脸更红了。"你愤怒吗?"渡边修的脸转红的趋势戛然而止。"你生病了吗?"渡边林锲而不舍地问。渡边修看着侄女漆黑的双睛，用手揉乱她的头发，"没有，都没有。"

　　在教练的侄女住院之前，白石藏之介每星期总有两三次会给教练送饭。一方面，自家妈妈总是念叨:"你们教练对你这么好，你一定要好好回报啊!"于是，一星期妈妈会有两三次做很丰盛的菜让藏之介送给教练。另一方面，教练虽然总表现出一副懒散又仿佛不在意任何事的样子，但白石却经常从他身上感到百无聊赖的味道。所以，一直有一种推力叫他朝教练的家走去。
　　白石低头看了看手上比平时要大得多的保温桶，牵了牵嘴角。听教练说他的侄女以后会一直和他住在一起，这么说自己以后都得提这么大的保温桶了。今天妈妈还特地把菜做得精致了一些，听说教练的侄女比自己要小两岁，才刚从小学毕业。妈妈揣测小姑娘都喜欢可爱的东西，还在饭团上用番茄酱画了一个娃娃——虽然这个娃娃很丑。
　　渡边修小心地削着苹果，时不时抬起头看看渡边林。渡边林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像是小孩第一次见到一件令人欣喜又惊讶的东西——事实上她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她知道电视，甚至清楚电视的内部纹理，但从来没有人给她一个机会来看电视。天使知道人类知道的一切，可也仅仅停留在"知"这一步。她能使这具已没有生气的身体拥有活的人的心脏，流动的血液，可是却没有给这具身体活的人的温度。她知道自然人的一切属性，她只是觉得维持体温这件事有点费气力罢了。
　　渡边林黑亮的眸子一瞬不转地望着电视。黑夜被窗户隔在屋外，静谧氤氲着夜晚的寒气，屋内的白光射在窗户的玻璃上，像是映着阳光的湖面，耀出透明的光斑。渡边修拿着削好的苹果坐到渡边林旁边，无奈渡边林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他捉住渡边林的手，想将苹果放在她手上。"诶，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他完全忘记了还有衣服这样一种东西的存在，将渡边林揽进自己的怀里。渡边林觉得自己陷入一片暖热中，她舒服得更加贴紧渡边修。渡边修揽住渡边林，几乎将她整个身体包裹进自己的身体里。看到渡边林靠近他的动作，他的眼睛里漾起温温的波纹。
　　敲门声刺入散着甜腻的空气，渡边修几乎想要将它略去，他不想松开抱着渡边林的手。"叔叔，有人。"渡边林偏过头，渡边修的脸贴着渡边林的头发，"嗯。"起身去开门，渡边修感到身体一阵空落感。打开门，银灰色的头发在夜晚的浅风里微微扬起，白石藏之介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桶:"教练，我来了唷!不晚吧?""太晚了，你把我家宝贝饿着了。"最后一个字吐出，渡边修怔住，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说"宝贝"?他下意识地看向渡边林，渡边林正用她那双黝黑的眼睛注视着他，眼里无波。渡边修侧过脸，"快进来吧!我饿死了!"白石怔愣了片刻，微笑着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