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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领旨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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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赫连隐未阻拦紧随其后的二人,出了敌楼。
守在外的兵卫迅速行礼上前,对赫连遗低声简述现况。
城墙上整齐排列整装戒备的兵将比先前增加了成倍,城内更源源不断向外城沿排排地输送着兵力,更不用说此刻外城墙垒上下的情况。
赫连遗立于城沿,看对面外城沿上涌动的兵将,透着不断变化的军旗手的动作分析战局。
城下鼓声擂动,大将左青坐镇外城沿敌楼上指挥战局,嘶喊击杀声滔天震荡,较之前三月的儿戏之战,可若虎啸婴啼之别。单从其士气可辨夏侯此战,是势要为三月之久的不愠不火逼出个结果。
左青有条不紊地照着先前同唐王制定的战略主持战局,身旁副将李镰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跃跃欲试地朗声叫上几嗓子,“他姥姥的,陪满奇老儿耍人似的玩了几个月的猴戏,这回老子定要大开杀戒,陪他夏侯小兵好好玩玩。”四周各将有附和的有噤声的,一个个却都是摩拳擦掌内心激荡。
左青心中甚满意各将的奋勇,转身低声问身边谋士,“唐王殿下可有何新的指示。”
留有山羊胡须的中年俯身,“没有,一切照先前战略不变。”
最前沿的城墙上,有死伤将士被清场兵撤下,又有新兵补上,每批兵将稳战不慌,各尽其能激中有序。
箭雨飞射,攻城石落,血浴城沿,战局之激烈,几月未尝够血腥的两军皆搏力而出,倾尽全力奋勇杀敌。
正拼杀得激烈当头,城下夏侯激战鼓减缓,立于马上的满奇老将,捋了捋三寸长的花白须,腹内运力清吼朗声阵前喊话着三月不变之词:“本将夏侯满奇,闻赫连唐王英雄之姿,特来一决高下,胜败无悔,毋徒苦了你我万千将士。“满奇连喊三声,话音停落,战鼓复又震动。
左青身边副将掏了掏震得发痒的耳朵,又碎嘴骂了几句,这满奇老儿每日就这几句,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被喊话的赫连遗隔着不算远的距离,立于内城墙上自然也听到了这加了内力高声的喊话,身边唐七偷瞄了两眼听若无聆的皇叔,小声开口,话未成句立即淹没在了震天的战声中。
掩手咳了两声,靠近了些稳立不动的人,放大音量在他身侧大声道,“那夏侯的将军好生嚣张,皇叔你不去教训教训他,给他好看。”
赫连遗转视唐七,近身向前靠近眼前,距离不过两扎,气息吐在唐七脸上,“陛下希望臣去?”
呼吸喷洒在面上,激的唐七打了个激灵,缩缩鼻尖,反而更靠近了一分,定睛直视,声音似为皇叔不忿,“皇叔若去,定能教训得他出不清东南西北,看他还敢在那里叫嚣。”
话音刚落,城外鼓息减轻,那满奇又在喊话,随后攻城更加激烈。
往常满奇皆只阵前喊话一次,随后便是不痛不痒的攻战。此次却不仅派出先锋势如雷火先行攻城,更是连续喊话多次,看来今日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矣。
随着满奇又一次的喊话落声,赫连遗视线不离唐七双眼,前墙战火愈烈,两人间沉寂隔绝以外,赫连遗眼角一动,颔手低眉而道,“臣领旨”。
拍了拍身上软铠,背对暖阳不带犹疑转身下了城墙,城下守兵连忙牵来战马,赫连遗长腿一跨翻身提枪上马,轻拍马颈,内城门兵士见摄政王欲出城迎战,立时大开城门为其开路,一路策马直奔外城墙主敌楼而去,领旨奉命一气呵成。
一旁内城军旗手见其策马而出意欲迎战,立刻挥旗示警外城前线。
外城敌楼上收到消息立刻派人喊话,夏侯赫连同将领收到命令,两军战鼓手接到授意连续鼓点发令散阵,以此作互相休战之示。
紧促撤退的战场上,鼓声将歇,夏侯攻城兵皆返还撤下,两边兵将或抬或架,清了伤兵残将退下攀墙梯退返而走。
夏侯众兵退踞数十丈外,赫连众将皆列于城墙之上,两相数十万的将众,不过片刻之前的征战撕吼,此时具悄然无声乌压众列。战时惊天动地,休时哑然无声。两军万千兵将屏息静候赫连唐王上前迎战,为耗了三月之久不变的战局来点动静。
外城城墙乃唐显帝宗击退夏侯之后所建,盘踞于内城墙外百丈,左右绵延围揽柒州,墙上封死无门,夏侯之人不得其门而入,赫连国民不得其道而出,城门众兵把守,彻底阻断了两国间的连接可能。
若论两国交战,雄兵久战也难攻其下,即便幸得冲破外城墙,如不毁了这道屏障或有其他妙计,数万兵士困兽其中,便若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满奇压着心中鼓动,几个月甚至约莫二十的荒唐局面终于要等来结果,半陷的双眼紧盯着没有城门的绵延城墙。手中长枪紧握,回过神来,掌下已是虚汗濡湿一片。
这边万众以待的摄政王,城墙高处兵将两列开来,满奇老将睁亮粗纹双眼,半陷的眼眶精光熠熠,双手横握手中长枪,脊背挺立以待。
众目聚集之下,赫连隐一身黑甲手握银枪,逆背晴阳鹤立于高墙之上,斜挑了长目俯视城下,身边左青上前附耳道:“唐王殿下,这夏侯为引你出战按耐了三月之久,此次激力攻城看似放手一搏,其中恐有险诈。夏侯战力虽猛,我等赫连兵马也不会怯他一分,就算这么跟他耗着,这柒州怎么也守得住。殿下你单枪而上,下将担心,事有蹉跎。”
赫连遗抬手示意不必过忧,其声低沉闲淡,“夏侯兵众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蹦跶的也够久了,是时候会会那满奇到底玩的什么花样。”语调却无波无澜。听不出些许好奇的意味。只是转身看了眼内城墙上,便转身毫无犹疑,一手借力长腿跨越城垒,足下点墙缓力而下,双脚施力稳落于夏侯万将阵前。
此时内城墙上,隐低声询问,”陛下可要去观战。“
靠墙而立的唐七,遥遥望着那翻身而下的身影,手指敲点手下青灰城砖,抬头沐浴正升当空的暖阳,满面温暖闲适不甚关心,闭目轻吐,”不必了,皇叔定会赢的。”
这边紧要时刻,满奇视线紧随点墙而下稳落于面前的身影移动,如此对面而迎,左右紧细地来回盯着打量了好几翻这位青年可畏的敌国将首。其面英眉长目,长身而立,单手持枪,满目闲散,眼中幽深难探几分其意。
赫连遗单人一把兵器,无马而立,满奇正气坦荡自没有端坐马上的道理,脚踩马蹬下了马,上前数步间隔不过几米停下,拱手以礼,朗声道出场面话,”久闻赫连唐王乃将中英雄,老将恭候多时只为能交上一战。胜、权当比试,败、则我夏侯兵退回朝!”
一语喝出,两兵哗然。
赫连遗挑眉回之一礼,沉声斯理回他,“满奇老将军不必过谦,本王虽奉帝命踞守柒州,却不会白白占了这等便宜。本王允诺,若败于将军,便令我赫连兵士毁了这外城城墙。“
君子之语,其声不震耳发聩,其言却掷地有声,珠字难易。
城上众将因其豪言,顿时沸水炸油乱了锅,首当其冲的便是粗声粗气一嗓子吼出的李镰,“唐王这是做什么,再怎么样也不能许诺亲手毁了这开国帝宗留下的护国城墙,我知道唐王武功了得,那满奇老儿。。。”
左青一手重拍其肩,截断了李镰还欲说出什么的口无遮掩,吩咐左右勿忘加议论,“一切自有唐王殿下自己的思量。”
而城下满奇听闻赫连遗这一袭允言,手捋胡须,眼中精光乍现甚是满意,不再多言,摆出架势,左手向前一作势,“请”。
赫连遗嘴角上钩,眼含犀利,成负在怀,单手握枪,一手还礼,不做推诿,双手聚拢上下紧握长枪,长腿横扫,枪尖斜指,银光闪过,杆底划地,一个旋身近前,满奇连忙举枪相迎,两枪枪头呯叮相撞,直震得满奇指骨虎口一麻。
满奇心下震动,暗叹不愧为赫连战将之首,一击便可见其锋芒,正感叹着,呼啸凌烈撕破疾风的第二击便直击上面门而来,不由得他再加思索,应变而上挡过一劫。
赫连遗掌中运功,脚下生风,招式凌厉,击击冲满奇而去。满奇几击下来左右见拙,不再只守不攻,迎其招而上以对。两人身过数招,众人皆提神观战,生怕错过一招半式。
不远处夏侯骑兵列中,一轿显娇弱的身姿身覆对比左右之下略偏宽大的软甲,头戴盔甲之下两双剪水秋眸,从那人由城上翻身而下便一瞬不息,盯着来回过招的赫连唐王,交握于软甲下的青葱软指攥着个越发滚烫的透明珠子,用力紧捏骨指狰白,禅珠般小巧的通透珠子内,几丝红纹蔓延成一隐约可见的魇魅花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