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迦蓝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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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迦蓝族虽族部处于赫连国境之内，却并非隶属于任何一国，也不干涉各国政治，乃世外清修自给之族。
若之赫连国境内其他部族一般，虽隶属赫连国，却并不受赫连国朝政干涉，族人人数本就不多，从不徒生事端，而多数部族独呈一派，世人无从寻其踪迹。虽能者居多，却远离朝堂谨遵族规，史上从未有部族曾与朝廷作对或意欲影响国家发展之兆。
毕竟任你本领滔天，总不敌一国之力。只要无妄想颠覆朝堂之非分想法，各部族间本身互无联系，所处之地又多处隐世隔绝之所，难以寻觅其踪迹，因此历代君王从不加以干涉。
如若族人欲入朝堂，必与其族再无联系。如因特殊原因，一族只余其一人，没了族人便也没有了所谓之族，因此可归为赫连国民，于是可以与赫连国普通平民齐列，靠本事凭才能考取功名入朝。
当然，族人也可以谎报其已脱离部族，但是因部族本就不多，多数族人也因从小教化不甚喜朝堂拘束诡谲，因此有史以来无甚部族族人入朝。更何况即使因为什么隐秘目的而隐瞒身份，有朝一日如若败漏，得来的即将是与一国为敌，想来无人想要以身试此中险。
而锦帝在位之时，却史开先例，分别纳两个部族出身之人入朝。赫连遗便是其一，其族内人丁本就稀疏，族人又只与族内人通婚，从不与外界有所联系，因此到赫连遗这一脉，已是人数无几，族内又引发了病霍，只得年幼的他幸存了下来。流落世间，后被其义父收留，一同生活了十几年，其义父死后，赫连遗便入了军队，开始了平步青云的道路。
当然，因其族隐于世间不与外界来往，神秘已久，世人无从得知。其身世经历也是在履历功勋升到军中高位，最后回朝面圣受封时，赫连遗自己所述。真相如何，摄政王说如何便是如何了。
关于外族的这些，是前朝开始便已形成的不成文协定，唐显帝封帝之后也依旧如前朝，只修订完善了其中细则，具体事细未加干涉。
而另一大国夏侯国，却十分不欢迎这些外族，明文规定不得入夏侯国境，并且赫连国物产富饶，多有世外桃园易于隐世之地，因此赫连境内是多数部族世代扎根之地，其他族系则少数有分散在更鲜为人知的境外或勉强称为国之小国、如蛮夷北荒之列。
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族部，却遭到境外行踪诡秘的、楼灵御邪术一族的痛下杀手，遭受灭族毁根之灾，其中若无焚天之恨，必有隐秘之谋。迦蓝以漠身为未来族长，自小清修寡欲，正值继任之前入世磨练，却恰好逃过一劫，孤身一人存留于世，实在幸矣不幸哉。
迦蓝虽然有感知族内已出大事，只待到赶回到族里时，一切早已为时晚矣。
血水渗入的朱红泥土中，凝成的黑褐色，如泼墨诡兽蔓延缠绕。迦蓝族人遗体被聚在一起，还有未撤离完的御邪族众立刻放火烧尸烧山，企图以大火把迦蓝一族全部葬入火海，从这个世界彻底抹杀其存在。
迦蓝虽小，也懂得留得青山在，躲在树洞眼睁睁看大火烧上族人遗体，又汹涌蔓延开来，火舌卷着几十条亲族血肉，顷刻间燎起火蟒，黑烟压抑着烈火，高温缭绕下熏烤着瞳孔难以忍受地收缩。
迦蓝扶着树壁支撑袭来的晕眩疼痛，趁御邪族众撤离，火舌蔓即将延向自己之际趁机，鼓着一口气从树洞里出来欲逃脱这森森火海，却不幸碰上一个不知为何折返的御邪族人。
迦蓝闪身避过，趁其未发现自己之前，用身带的匕首从树洞跃出，狠狠地插向族人后背，用尽力气拔下准备再从前给他致命一击时，却被受创的御邪族人在迦蓝捅向自己心脏之时，施以蛊毒。
御邪族人虽在第二刀时当刻毙命，迦蓝却也因此十数年间毒婉屈缠身。在其他御邪族人来寻这个，被一小孩杀死的倒霉鬼来之前，迦蓝拼命逃出了生天。
而位于深山中的大火引发森林大火，烧了很久。待一切停歇，目之所及一片废墟，甚至连累的周遭山林也大多受到影响，枯木颓败之势，乃至事过境迁，过了多年的现如今，那里依旧残留无法承受又无力抹灭的颓唐，当时的繁枝叶茂，难窥其一分。
当年的那场惨烈的灭族之灾跃然于眼前，轻轻摩挲着掌下奏折上纹路，唐七双眼微阖，瞳孔深处似是映上了那场灾火，压着黑色的眼眸中隐有光亮。
可能是太久没揭自己的伤疤了，这一段迦蓝却还是说给了他听，唐七便安静地听，从中还听出了一股云淡风轻的味道。
毒婉屈，虽中蛊之后不会要其性命，但是每月会反复折磨中蛊之人，一般人不堪受其苦痛折磨，找不到解蛊或缓解之物，有的意志薄弱之人，便早早了结了性命以免受分筋断骨般的折磨，这种蛊乃是楼灵御邪族的独门蛊术，多为掌控人为其效力，或者惩戒内族人的蛊毒。不会要命，但会折磨地人生不如死，乃至久而成疾总会牵涉出其他什么病痛，若不根除，寿命堪忧。
迦蓝硬是活活忍受每月噬骨剔魂之痛，强大意志力撑起幼小身体，在赫连国内甚至周边小国和境外各处寻觅辗转数年，冒着楼灵御邪族可能的追杀除根危险，迦蓝终得到有利线索，因此找到对楼灵最了解、且与其御邪世代为敌的南疆蛊王，以帮自己解蛊，且缔下寻御邪、灭楼灵为条件与其联手。
南疆蛊王，告知迦蓝此蛊他虽可解，却无解蛊之物，只可每月毒发之时暂时缓解其蛊痛，但时间久了也会渐渐失效。南疆蛊王建议迦蓝入朝，寻找只有赫连国国君所持圣物，以此可以解蛊，并每年派遣不同的“贴身护卫”，每月为其缓解蛊毒。而条件是，为其一生所用。
唐七碰上的那倒霉的刀疤侍卫，证明了这南疆蛊王也是两手准备一丝不差，当时他指尖金光闪现，便是替迦蓝先缓了毒婉屈的蛊痛之后，又以金针注入另一种新毒，每月所注毒物皆不相同，次月再同缓解蛊毒之时解毒。
南疆蛊王真是做的好一个两手准备，即使有高人解了蛊，但每次的新毒和蛊呈相斥又相调之势，即便可解一个，另一个如果超过期限，也必死无疑，并且因其每月为迦蓝解毒同时又换新毒，如若想要摆脱这种尴尬局势，唯一的时机只有换新毒那一刻。而无巧不成书，正让唐七碰上那一刻，顺利在其解了毒和缓解了蛊之后、换新毒之前解决了刀疤男，迦蓝体内现在只有毒婉屈的蛰伏。
而当时去考科举的迦蓝，被当时的锦帝一眼看中，短时间内从低级官品一路连升直至大丞相之位，与唐王赫连遗同其列，更甚者被锦帝以礼尊赐住皇宫，万人之上，受人敬仰。
其晋升速度之快，官阶之高，令世人咋舌，甚至有赶超因战功显赫、被封唐王赐以帝姓的异族王赫连遗之势，又因其连办几件利国利民的大事，素以体恤民情之姿面世，百姓称其为唐襄王之后，与赫连遗同列可与赫连喻相媲的又一能臣。
他们二人各率一方势力，在赫连国朝堂之上，呈分庭伉礼之势。更遑论锦帝薨，赫连遗被委任以摄政王之责，与迦蓝二人自成帝师，以辅佐新帝为名，朝堂上的势力，更是握得牢固且相处“和谐”。
起初还有些好事的喜欢嚼一些烂舌头，不过这毕竟是天家的事，而后来丞相又作为显著，一些风言风语便止息于风中。后来的事情，遇到唐七，这自是不必说了。
当然，这其中许多不是迦蓝自己说的，他只是寥寥两句带过。其余的是唐七早已翻阅史书自己了解了来。而至于自迦蓝灭族之后，时隔数年又出世乃至踏入朝堂的迦蓝以漠，面圣之时，不仅未隐藏身份，且公开自己为迦蓝族人，只是灭族一事仰锦帝体恤，替其公开为与赫连遗相同的原因。
然而欲灭迦蓝全族的楼灵御邪族，面对迦蓝的状似挑衅，不知何因，面对灭族失败，却再未有过任何动作。莫不是碍着迦蓝现如今的身份，秉承所谓的不与朝堂做对之例，因此不再找掌控半个赫连国的迦蓝麻烦？也许多少会有些这份原因，但楼灵御邪族到底打得什么算盘，相信总会有一个结果。
不过。。。唐七看了眼迦蓝，只是那样直接公开自己的身份，试图引出自灭迦蓝之后又销声匿迹的楼灵，这种看似不顾安危暴露的引敌行为，实在有点不符合其运筹帷幄的一贯作风。而对此，迦蓝只淡淡给出一句话，“不仅为引出他们，我为迦蓝一族，光明正大，任何事情都可以舍弃，只唯独于此，楼灵鼠辈无法抹杀。”唐七点头称是，便不再此问题多问。
再说迦蓝入朝一事。或许，迦蓝自己也不会太理解，当时锦帝为何如此重待自己。唐七悠然的表情下，内心也有了些许的猜测。
说来，赫连遗和迦蓝以漠这二人身世真是很相似，甚至后来在朝堂的成就也很难说谁更高一等，只不过是迦蓝比前者，更多了一个被人牵制的中蛊毒之身，和一个冷然做外衣下的大仇未报蛰伏之心。
而现在每天面对一副冷面孔，唐七依旧若常，自得其乐地来办公，悠然和乐地和丞相大人一同用膳，做完一切就立刻回自己寝宫，期间一刻也不耽搁。
这种看似相安无事的日子一过就是数月，唐七一点也不急。
迦蓝身为丞相，又为半个帝师，外人眼中唐七每日准时准点来报道自是再自然不过，毕竟摄政王不在，谁还能有资格来教导年少又没读过什么书的新帝呢。更何况，现在的盟友关系，丞相大人并不处于优势，只能任唐七这个心智成熟的皇帝在自己面前晃悠。
迦蓝每天深处在唐七这种有理的无声无形低调的高压攻势下，先前的震惊早已散去，更多的是对唐七这种表现的探究，可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少年的一面，虽然不知演戏成分是否更多一点。迦蓝勾了勾唇，又想到当时他承诺的“一切结束”，心似蒙尘，有一些灰暗闪过。忆起曾问他，为何也欲灭楼灵，唐七只是笑答，“帮你报仇，算是个满意的理由吗。”对于这种类似敷衍，迦蓝于是从此不再问其缘由。
而一旁的唐七，独乐乐的心思早已飘着不知飞过多少春秋。当年的战果，不会有谁比自己更清楚真相，现在的战因，也不会有谁比自己更知晓缘由。
这世间一切事情的发生，必有其因，因人心、因世事、因世间人生百态。
而这次的因，只不过是私种下的一枚小小的引。至于战果如何，且看风云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迦蓝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