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爱》林霜晨

6、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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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持了几分钟，汪杰熙说：“朱丽叶她脚踏两只船，背着我跟白人鬼混，我不能容忍，我供她吃供她穿供她玩供她尽情挥霍……”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那些破事听了就脏耳朵！”唯一的嗓子又高了八度，惹得小区门口来往的路人侧目。
　　唯一舒口气，告诫自己冷静冷静。
　　她柔和脸部线条，声音疏离而客气：“不早了，汪先生你请回吧。”
　　汪杰熙问她：“你刚才激动了，唯一，和你相处这么久还没见你激动过，连那次分手你都那么冷静，可是你刚才激动了，说明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对不对？”
　　唯一绷着嘴，这人还真够能想象的！
　　“其实那个朱丽叶我一点也不爱她，都是她主动的，那时候在那边正创业很寂寞很苦闷，你的GT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考出来的，申请也需要很漫长的过程……”汪杰熙开始深刻剖析过去的形势。
　　“所以你骗了我的钱，跟别的女人鬼混！”
　　“我不是骗你的钱……”
　　“汪杰熙，那是我爸爸治病救命的钱！”
　　“我也没想到会那么严重，但是半年后我连本带利还了你二十万，也该还清了，不是吗？”他理直气壮。
　　唯一只觉得像掉进了冰窖里：“可是我爸爸走了，你以为二十万就能买一条人命吗？”
　　沉默了一下，汪杰熙去牵她的手：“对不起，关于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我绝对不是有意的，就像你说的一样，如果当初你不借那八万块给我，伯父的命也不一定能挽救回来啊！”
　　“汪杰熙，你还是不是人？”唯一甩开他的手，嗓音发寒。
　　“我们是一类人！”
　　唯一仰头望天，不让眼泪流下来：“你走吧，我们就当从没认识过。”
　　“我专门回来找你的，这就当是对你和对伯父的弥补吧！”这趟从美国飞回来本是为了筹备开设分公司的事，下飞机的时候汪杰熙就下了决心，他一定要把姜唯一重新追到手！
　　“用不着！”
　　“唯一，我很认真地想过了，我最爱的还是你，对别人我再也找不到爱的感觉！”
　　“你太看得起我了。”
　　“唯一，你不知道，在美国那个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实在太郁闷了，没错，我票子是哗哗地赚，可那里的女人却一个比一个残。”
　　唯一不说话。
　　汪杰熙继续：“年轻的漂亮的身材火爆的好找，但脑袋瓜子却一个赛一个的Cabbage（cabbagehead：美俚语，笨瓜），跟那堆花瓶待一起结果那就永远只有一个：鸡同鸭讲！”
　　唯一沉默。
　　汪杰熙再剖析：“脑瓜子够格跟我唱对手戏的聪明女人也不算难求，但可惜不是歪瓜就是劣枣，带到场面上能丢老汪家八辈儿祖宗的脸！卖相周正的聪明女人也有，不过她要么心怀鬼胎，要么公主病发作，好不容易遇到个漂亮聪明又温柔善良的吧，他奶奶的还是个对男人不感兴趣的同性恋！”
　　唯一彻底麻木了。
　　汪杰熙总结陈词：“所以啊，挑来拣去，还真就没找着比你姜唯一更如意的！”
　　唯一不想再听，说：“我还要去吃晚饭，你请便吧。”
　　汪杰熙的语气轻松起来：“正好，我也没吃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用，我到对面吃盖浇饭。”唯一埋头就走。
　　汪杰熙跑上去拉住她：“那怎么行？”
　　唯一一回头，瞪大眼睛定在他脸上，他放开手：“我知道有个吃饭的好地方，今天我很馋那里的菜，你请我一回难道都舍不得吗？”
　　唯一看着他的眼神，阴晴难定，她在考虑有无必要再跟他交涉一下洛峤的事。
　　汪杰熙看她不说话就知道有戏，为她打开车门，唯一不动，汪杰熙隐隐一笑：“怎么了，怕我吃了你？”
　　谅你也不敢！
　　唯一坐进去。
　　唯一坐在汪杰熙的旁边，灯影街景在车窗外一飞闪逝，像用超速动态运动模糊技术拍摄出来的照片，唯一圣女一样端着，一脸的不容侵犯，若换了平时，她应该会忍不住要伸手去感受一下仪表盘和那些按钮的手感了。
　　但是今天非比寻常，她绷着神经偷眼去盯前视镜，然后发现汪杰熙也正从前视镜里望着她，关注她的表情，她更加紧张，汪杰熙隐隐发笑。
　　好不容易挨到了目的地，这段路像走了几个钟头那么久。
　　那里的确是一间很高级的餐厅，连筷子都有人帮忙递，唯一略略扫了一眼菜谱腮帮子就僵硬了，都是鲍参翅肚，也就一顿晚餐而已，用得着吃这么富贵么？
　　但转念想想，还有件事得跟他说清楚，就为这个请生死仇人饱餐这一顿也算值得。
　　她拎包的手还是有点发抖。
　　“唯一，你想吃虫草汁捞官燕，还是东星斑官燕？”汪杰熙翻着菜谱问她。
　　她愣了一秒。
　　汪杰熙看她不表态就自己拿了主意，对侍应生说：“虫草汁捞官燕吧，秘酥银鳕鱼、五谷活海参、秘制佛跳墙。”
　　侍应生见他点了佛跳墙，马上开始推销：“近来新到有极品双头鲍，鲍中之王，不妨试试？”
　　汪杰熙眼里亮起来，显然很感兴趣，把目光掉到唯一脸上，她已经麻木不仁。
　　汪杰熙志得意满地点了一桌子，打发走了碍手碍脚的侍应生，他望着唯一：“吃啊，你不是饿了吗？”
　　“汪杰熙，离洛峤远一点！”她对他说。
　　他看了她一秒，就爆发式的大笑了：“难道你愿意请我吃这一顿饭就为了说这句话？”
　　“是。”她的目光很坚定。
　　“OK，我是对她没什么兴趣，但是我可不能保证她对我也同样没兴趣。”
　　唯一脸上有点僵。
　　“吃啊，估计你平常也难得来奢侈一回。”
　　看唯一不行动，他够身过来，把官燕连汁带汤从金色高脚盘里一勺一勺地盛到她碗里：“刚跟你在一起那会还是穷学生，没钱，请不起你吃这样的好东西，只能买校门口那种五毛钱一个的汤包子带你去杭州春游。”
　　唯一想起来了，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他陪着她到上海打暑期工，周末的时候他脚踏一辆破单车花了一天一夜硬是把她驼到了杭州，沿着断桥、白堤、西泠印社、秋瑾墓、苏小小冢、雷峰塔和苏堤跑了一整圈，经过了平湖秋月和曲院风荷，当晚没钱投店，就在曲院风荷的草坪上凑合了一宿，夜里很冷，他脱了他的外套给她披着，他抱着她就那样一直坐到了天明，结果他冻感冒了，打了一天的摆子。
　　那时候她真的没有一丝丝的感动吗？天地良心，她不是冷血动物，她为了不让他担心，她的脖子很不舒服地偏了一夜，第二天差点断掉。
　　她记得那时候他一直向她保证：“唯一，我一定会挣钱，挣很多钱，到那时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我带你吃高级大餐住豪华饭店！”
　　唯一点着头，其实她心里觉得这就已经很幸福了，太多就溢出来了。
　　“唯一，你知道吗？我一个人到了美国，那段日子有多苦多难熬，你真的不明白，你不在我身边你体会不了，我几乎有三个月是不眠不休的，一边洗盘子一边完成课业，还一边搞自己的小开发，虽然有全额奖学金，可是我不敢动用，因为我知道未来要创业要有启动资金，即便是杯水车薪，但起码能在危机出现的时候应一下急，你理解吗？”他的激动又把唯一拉回了现实。
　　是啊，他创业需要钱，可是她呢？父亲急性心肌梗塞，六小时之内需要做心脏手术，没有谁比她更需要钱，没有钱办手续，父亲的急性病因此延误了时机。
　　她走投无路，跪在医院的走廊里用额头一下一下磕打在冰冷的地板上，很痛、很痛、接下去是头晕、再接着目眩、然后感觉脑壳子里的东西全散了，像一碗搅碎了的豆腐脑，再然后麻了，只有湿漉漉的东西沿着眉梢和鼻翼滴下来……
　　“救救我爸爸，你们行行好，救救我爸爸……”
　　他的手搭在她的手上：“唯一，现在我可以给你最好的，我要和你重新在一起。”
　　思绪像一根不禁吹弹的棉絮，断了，勺子没拿稳，哐啷掉到地上。
　　唯一哗地抵开凳子站起来：“汪杰熙，别以为你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她转身要走，被汪杰熙拉住：“唯一！”
　　“我去洗手间。”她答应过要付这顿饭钱，就绝不会逃跑。
　　她情绪有点波动，不想当众失态，借口到洗手间平缓一下。
　　半个小时后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绕过一个廊柱，一阵吵闹声传到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