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爱》林霜晨

20、Chapter 20

　　************
　　他早到了半小时，窝在角落的椅子里用炭笔在画纸上涂涂抹抹着什么，妖娆的鬓影、剔透的璃光、迷醉的衣香，还有悠扬的旋律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布景，其实今夜是他的主场——盛唐珠宝今夏新款发布的酒会现场，不算太重要，但也绝非可有可无。
　　“问迦兄，怎么没有女伴吗？”一只手搭到他的肩上，有种看笑话的含义。
　　他头也没抬。
　　“怎么，还在记恨我那晚的一拳？”穿黑西服的男人挽着女伴坐到他的面前。
　　他站起来，扣上胸前的一颗纽扣：“周少棠，你妹妹没事吧？”
　　黑西服的男人一愣，旋即展开笑容，有一种傲然：“云婷很好，她男朋友陪她出国旅行了，所以他们赶不回来参加你们盛唐的酒会。”
　　他扫一眼对面周少棠的女伴，那女人有一双极深邃又迷离的眼，想要抓挠到他心里去，唇角挑笑：“听说今夏有一款法蝶系列是小唐先生亲手设计的，我非常喜欢，不知道盛唐可不可以拿一个VIP的价格给我呢？”
　　他漾开眉心，皮笑肉不笑：“好说，女人的请求总是那么让人难以拒绝，尤其是您这样的漂亮美人！”
　　女人喜乐于心，又听他问了一句：“听说杨敏芝小姐的母亲又欠下三百万新赌债，不知杨老太太是否也向周公子家的银行利率开了一个VIP的价码才同意让渡对杨敏芝小姐的所有权？”
　　女人唇角的笑意还飞扬着，但是渐渐地、一点一点地、凝固，菲菲红粉最终变成猪肝色，周少棠拉她站起来，摇着头冷笑：“难怪大卫邦德曼先生说我们没有‘上流’！”
　　周少棠带着女伴离场，唐问迦叫住了他，递给他一个盒子：“这是盛唐送给云婷的小礼物。”
　　周少棠打开盒子，那是一条银亮色的细细的手链子，没有任何点缀，蔑然地合上还给他：“对不起，云婷从不用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周公子，这是我哥亲手设计的，世上独一无二的，你不会这么不识货吧？”静凇站在身后。
　　“不是我不识货，是你们根本配不上我们周家！”
　　“周少棠……”
　　唐问迦笑一笑：“算了，酒会就要开始了。”
　　湖边的小夜曲袅绕而来，静凇左右一望：“哥，你落单了？”
　　他自嘲地笑：“这不是更好？落得清静！”
　　静凇欣喜，偷偷挽住他：“哥，今晚我做你舞伴吧。”
　　他抬手放开她：“你还未成年！”
　　静凇跺脚皱眉，冲他撒娇：“哥，人家都已经二十一岁了，怎么还未成年？”
　　有侍应生端着盘子来回穿梭，他从盘子里端起一杯，目光溜达在四周谈笑无忌的一帮青年才俊身上，抿了一口酒：“二十一岁了，就该正正经经交男朋友！”
　　他有些情绪低落，打算甩开她的纠缠，找个清静的地方独自去走神。
　　一转身，全场的人几乎都跟着转身。
　　这是一张从未在圈子里露过脸的陌生的面孔，她是谁呢？
　　他擎着高脚杯站在甬道的这一头，白色身影恰好出现在甬道的那一头，仿佛鬼使神差，他的视线就钉在了她的身上，其他所有的一切瞬间淡去。
　　她完全像换了个人！
　　他像被神召唤一样，慢慢走过去，走过去，近了，她的短发嫁接变长了，在脑后做了个松松慵懒的造型，只那么一袭杏白色的单肩短裙，三两片叶子从肩头飘落，停留在肩上和裙摆不经意的地方，很妩媚夏天的感觉。
　　她佩戴的首饰很简单，只有一对钻石耳坠和一根钛制的缀黑珠的细手链，却和她今晚的装扮是极其搭调的。
　　她挽着杏色的手袋仰面朝他风情可人地微笑，那张脸细腻又楚楚，他心中怦然一动，几乎认不得了。
　　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一步一步、像一探究竟的好奇者一样走过去，夜风一卷，吹来一股好特别的清香，他曲起手臂递给她，她很懂行情地挽上去，在他的臂间露出四根细长玉白的手指，大拇指悄悄藏到他的臂弯。
　　这一刻，菲林大煞，他们对着四面八方无数的镜头如情侣般的恬笑，轻轻颔首，然后摆姿势。
　　他很满意，轻声问：“你用的什么香水？好特别。”
　　她依旧朝着各方位镜头敬业地微笑，并恰到好处地展示她手腕上的杰作，轻声说：“这是一个秘密。”
　　他早已注意到了她手里的手袋，爱马仕品牌中最昂贵奢华的一款，他笑笑：“那我就猜猜，我记得Hermes的香水里没有这个味道……”
　　她挽着他在甬道的绒毯上亲密漫步，一路闪光追随，她始终保持优雅笑容，语气却是尽在掌握：“这恐怕得教你用一辈子来猜了。”
　　他冷哼：“哈，有什么东西会是我一辈子猜不到的？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卖弄机巧？！”
　　她不反驳，仍是优雅微笑：“当然，如果你肯花钱，我可以卖这个情报给你。”
　　他简直要挑眉毛了：“你不觉得这个提议太俗？”
　　她配合着他的脚步，频频颔首，然后走到适当的位置上，给所有的媒体一个明目张胆捕获年度爆炸新闻的平等机会。
　　“俗即是雅，雅即是俗，你在自己的珠宝设计理念中不正是这样实践的吗？”
　　“你和我只能谈钱？”
　　“不和你谈钱谈什么？谈感情？”
　　“那为什么你当初拒绝作我女朋友？”
　　“当初在我看来这笔交易不划算，你的市盈率过高；至于现在嘛，这笔交易看来对你已无必要，因为我的性价比已归零。”
　　“就算陈董事长知道这是一场交易，那也没关系，如果我说那笔交易仍在保质期呢？”
　　她迅速转换话题：“包括租礼服、做造型所有花销的□□我已经带来了，一会别忘了开支票给我，要即期的！”
　　他撑着一脸的笑，已是无言。
　　有媒体记者堵着他们：“请问您手上这款手链是盛唐今夏的新款吗？盛唐不是只经营钻石黄金和玉器吗？”
　　她扬起手腕上的链子，对媒体抬高声音：“大家认得我手上这条链子的材质吗？”
　　长枪短炮拉近镜头，不遗余力地捕捉那条细得如丝的链子。
　　“其实这是钛金属，对，它没有铂金昂贵，可是它却有铂金不能比拟的独特性，它的熔点高达1668摄氏度，质地轻盈，抗酸抗碱耐腐蚀，连王水也融化不了它。用它制作符合年轻品位的饰品，势必引领未来首饰潮流。”
　　“能透露一下今夏新款的设计师是谁吗？”
　　“那朋友们能保证把我拍得漂亮一点吗？”她很明星范儿地轻松调侃。
　　“噢~~”记者席外一片骚动，“想把您拍得不好看都难啊！”
　　“那好，如你们所愿，我们盛唐今夏新款的首席设计师就是，Paloma Bronte女士，有请！”
　　现场一片惊哗，这可是国际珠宝界赫赫扬名的设计师！盛唐到底使了什么妖法能迷惑到此等人物为之卖命？
　　英文介绍声中，雪光一片，气质高雅的洋设计师由模特们簇拥着现身，模特身上的新款首饰无异于给现场投下了一枚结结实实的深水炸弹，男人女人们再不淡定了。
　　“当然还有另一位重量级的设计师，我们先让他保持神秘吧，好吗？”
　　“请问唐先生，这位可爱的小姐是您的现任女友吗？”重量级的设计师仍旧没能吸引吸走所有的闪光灯，媒体八卦的兴味更加浓烈。
　　唯一对着镜头依旧保持天使一样迷人的恬笑，唐问迦学着她的语气说：“我们也先让这个问题保持神秘吧，好吗？”
　　来到草坪上，一首舒缓抒情的曲子流淌而来。
　　他向她伸手，她的手就很自然地轻靠在他的肩头，草坪上的人们跟着他们一起起舞，树梢上挂满的霓虹照亮他们的脸。
　　“你怎么事先不告诉我开场第一支舞是狐步啊？”
　　“我想这不需要彩排，你看，我们天生默契。”
　　“可我穿的是短礼裙！”
　　“你没听过吗，短裙也风流！”
　　“那是自我陶醉的说法！”
　　“有时候传统的东西看多了，也需要颠覆一下，比如你手腕上的链子，以前有谁敢把黑珍珠和钛组合在一起？可今晚，大家的反响不是很好？所以穿短裙跳狐步也是一种创新，旷古烁今，以飨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