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随风雨上青霄》瑞雪轻扬

26、24

　　“……求……求求你……饶了我吧……”一个花季少女，面如土灰地看着眼前手持尖刀的男人，不住地颤声求饶着，“卫大人，只要您能饶了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卫寒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你做什么都没用。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为什么？！”少女眼中的泪珠滚滚而落。她知道哀求已是无用，万念俱灰之下，开始尖声质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对这个家一向尽心尽职，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要怪就只能怪你是个机器人。要实施这个计划，我们当然必须首先以身作则。”说完这句话，卫寒就眼睛一闭，手起刀落，一刀斩落了少女机器人的头颅。
　　鲜红的血顿时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为了体现真实感，机器人甚至是可以像人一样流血的。而且，那具头颅的双目竟然还圆圆地大睁着，就和人类的死不瞑目一模一样。
　　“………………”卫寒不想再看那凄惨的情境，扭过头去，吩咐下人道，“收拾干净吧。 ”
　　“是！”两三个下人立刻便过来忙忙碌碌地清理残局。
　　卫寒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咬出了一丝血迹。他知道，这仅仅只是这个计划的开始。自己不可以存有一丝一毫的妇人之仁。现在，他还必须把所有人家里的拟人化机器人全部没收并集中起来，然后把它们全部销毁——或者说，全部杀掉。
　　卫寒将目光转向一个刚进门的年轻男子。“耿少将，今天交上来了多少个？还有多少个？”
　　耿少将答道：“今天只有5、6个……有很多人都舍不得交，还差得很远。”
　　“嗯，意料之中。”卫寒淡淡道，“不交的就强行没收好了。”
　　“明白……只是有些人，恐怕有点麻烦……抱歉，是耿某办事不力……”
　　卫寒点了点头，“不怪你。麻烦的人就让我亲自去解决吧。我今天就打算去军校一趟，回收慕洵霄的那个机器人。”
　　“是的，卫副官。”耿少将恭敬地道，“需要我陪您一起前去吗？”
　　“不用了。你去负责别的地方好了，这样效率高。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就出发。”
　　“是！”耿少将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去了。
　　卫寒则开始为这场也许是第一次和慕石的人发生的流血冲突而作好准备工作。不久后，他带上了一大批亲信，便浩浩荡荡地前往军校。
　　不出他所料，慕洵霄的身边果然也跟了一大群军人，这就是慕石训练的秘密军队。慕洵霄也是态度强硬，紧紧抱着小机，对卫寒冷笑道：“你要带走他，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主人……”小机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在慕洵霄怀中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主人最好了！”
　　慕洵霄也冲他温柔的一笑。“你放心，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卫寒冷眼旁观着他们的主仆情深，也不再多说话，只扬起手快速挥了一下。
　　众人对他的手势会意之后，便一齐拿着枪向慕洵霄和小机冲了过去。
　　慕洵霄也毫不示弱，一声大吼：“你们也都给我上！！”
　　就这样，呯呯砰砰的枪声，响起在了这所平日都很宁静的校园中。
　　虽然军校的学生每天都经历着包括射击在内的军事训练，但大多数人毕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真枪实弹的斗殴，大胆者有远远围观的，胆小的则多半都逃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慕洵霄终究也还只是个学生，比不上真正上过战场的卫寒，加上卫寒这次是做足了准备，所以渐渐还是落了下风，被卫寒的人硬拉得与小机强行分开。“可恶！！你们放开我！！有种你们就杀了我啊！！！你们这种灭绝人性的狗杂种！！！你们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卫寒看着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拼命挣扎的慕洵霄，淡淡地吩咐道，“你们别伤害他。我们的目的只是带走小机，不是伤人。”在他的内心深处，哪怕已经下定决心必须杀死他深深敬佩着的慕石，但至少，他会尽最大努力留下慕石家人的性命。
　　“我呸！！你们少假惺惺了！！！”慕洵霄却丝毫也不领他的情。
　　“呜呜呜……主人救我啊！！”被越拉越远的小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些坏人弄得我好痛啊！！！他们要把我怎么样？！”
　　“……小机……”慕洵霄听着小机凄厉的哭声，一时间再也顾不得什么骄傲和尊严了，忍不住往地上一跪，泪如雨下地哀求道，“放了他……求求你们放了他……不要伤害他……他根本什么都不懂啊！！他是如此的天真烂漫，纯洁无暇，他的情商只相当于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威胁你们政治地位的事呢？！你们为什么就一定容不得他的存在呢？！你们这么做，才反而会尽失民心啊！！！你们怎么连那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卫寒无动于衷。他心中其实隐隐觉得慕洵霄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可是他也明白，曹乾和曹昱恭父子的目的，也许并不是真的觉得机器人会威胁他们的政治地位，而是要借此展现自己的魄力，逐渐抹杀所有人反对的声音，最终建立一个高度专制集权的国家。
　　正在这危急关头，忽听一个人一生怒吼：“你们都住手！！！”
　　“……是你？！”慕洵霄循声望去，只见那声音的主人不是旁人，却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梁鸿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在他最狼狈的危急关头，梁鸿健又一次及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抱歉，我来迟了，刚才忙着动员这些人了……洵霄，你没事吧？！”梁鸿健关切地询问慕洵霄的安危。
　　慕洵霄这才发现梁鸿健的身后还跟了一大堆同学，有些是学生会成员，有些只是普通的学生，他们听到梁鸿健刚才的话，知道话中有暗指他们贪生怕死的意思，不由得都面露惭色。
　　但慕洵霄心里感动归感动，表面依旧是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你来干什么？！这是我的家务事，不用你多管闲事！！”
　　梁鸿健严肃地道：“我们这不是多管闲事！这也不光是你的事，而是和每个人切身利益都有关的事！你问问我身后的这些人，他们当中多少是拥有拟人化机器人的？他们当中又有多少是愿意把这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亲手送上断头台的？！我们都是成年人，而且是军人，难道这些事情我们要置身事外，只靠我们的父母去解决吗？！”
　　慕洵霄知道这件事是危险及至，虽然卫寒看上去不想取自己的性命，但未必就会顾虑到虽然在学校叱咤风云对政界来说却是无名小卒的梁鸿健，一时间不由得急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姓梁的！！他们有没有机器人管你什么事？！要你来带头逞什么英雄？！”
　　“你的事我怎么可以不管？！”梁鸿健的语气也激动起来，“你难道忘了吗？！你说过，我们是比朋友还要好的朋友！！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我的，而我而言，你永远是我的挚友！！”
　　“………………”慕洵霄终于被他驳得哑口无言，眼眶中的泪珠也再也忍不住涔涔而下。
　　“好了！大家可以动手了！！不要怕，就把这当作我们人生的第一次枪战演练！！他们有枪，我们没抢，没关系，利用我们训练多年的高超格斗技巧把他们的枪夺过来用吧！！若干年前不就有首歌是这么唱的吗？‘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对！！”站在梁鸿健旁边的宗池接口道，“现在就是展现我们多年学习成果的时候了！！兄弟们！！我们上！！”
　　他话音一落，众学生就蜂拥而上。
　　卫寒眉头一皱，也只好开始继续指挥这张本来已经结束的战斗。
　　经历了方才与慕洵霄所带军队的一场苦战，他们多少已经有些疲惫，再加上这些军校的学生都经过十分优良专业的军事训练，应付起来变得有些吃力，还真的不少人被夺去了枪支。
　　在一件原本信心十足的事或许会因为这意外的变故而搞砸的心烦意乱之下，卫寒也不能再坚持原本的不伤人政策，厉声道：“既然是你们自己不要命，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再要闹事者，格杀勿论！！”
　　听了这句话，虽有胆小者开始缴械投降，但绝大多数人还是以钢铁般的意志仍然坚守着。
　　卫寒的部属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其中一个人径直将枪口对准了梁鸿健的脑门。
　　“……！！！”慕洵霄眼看他就要扳动扳机，自己却又仍旧被卫寒的人按住而动弹不得，只得心急如焚地一声高呼：“鸿健，小心！！”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枪响。
　　慕洵霄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但下一刹那，他却又发现梁鸿健并未中弹，反倒是那个试图杀他的人倒了下来。他一惊，定睛看去，才知道救了梁鸿健的人竟是于文秀！
　　只见于文秀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枪，喃喃自语着：“……我……我杀人了……天呐！！”她只是个沉浸于二次元世界的宅女，不过是因为家里穷，这所军校又能够减免大部分学杂费才来此就读，所以连打架斗殴也不曾有，更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做杀人这种血腥暴力的事。
　　梁鸿健连忙快步走到她的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小秀，谢谢你救了我……你没事吧？！要是害怕，还是退到一边去吧。”
　　于文秀这才回过神来，冲梁鸿健温柔的一笑：“没关系，我也是军人。不用担心我。”
　　而此时此刻，慕洵霄那个平时自称女中豪杰的女友安娜，则连影子也没见到。
　　不过慕洵霄这会儿也压根儿没心思去注意什么安娜。他的一双眼睛，只怔怔地看着比上次见面关系显然更加亲昵的梁鸿健和于文秀。在经历了这样的生死与共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恐怕就会更加牢不可摧了。
　　慕洵霄觉得心很痛很痛。他直到这时才明白，他对梁鸿健的感情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然而，他要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梁鸿健已经有了一个那么好的女朋友。他心痛得几乎无法思考其他事情，就连最后同学们取得了奇迹般的胜利，甚至擒住了卫寒，他也只是呆呆地看着。直到他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才说出一句话：“把卫寒交给我吧，我爸用得着他。”众人都知道慕石正在和曹昱恭交战，一定会用得上卫寒这个人质，便也就依了他。最后，慕洵霄回头看了梁鸿健一眼，扔下一句“朋友也不必做了”，就押着卫寒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