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師——十年光陰》瞳雪/冰眸

23、 家庭教師·十年光陰（二十三）

　　未來可以改變，但有些事情是註定怎樣也改變不了的。
　　例如出生。
　　又例如死亡。
　　那個時候在十年後的世界裏，他救了全世界，但卻救不了自己。不管以何種方式，十年後的他註定會死。
　　那就是他在那時看到的結局。
　　雖然大家都告訴他他不會死，但自己的生死，他最清楚。這個超直覺告訴他的事，是只有他這個彭格列正統繼承人才會看到的結局。
　　這十年以來，要說澤田綱吉最大的秘密是什麽，那就是這個了。
　　和他相處過的人都覺得他思想很單純，有時候做事更是一股衝動就衝出去了，完全不會用腦子去想想後果如何。更多時候，大家看到的都是他的明媚笑容。而可以說真正瞭解他的，並且明白他想什麽的，根本沒有幾個。
　　就連守護者，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肯定地說自己能夠看透他們家BOSS。
　　不管何時何地都如白紙般清明的這個人，如天空一樣包容著所有的一切的這個人，又有幾個人是明白他的心到底是怎麼想的？
　　澤田綱吉知道自己很單純，也知道自己單純得只要有什麽煩惱就立刻被人看破，不會說謊也不會演戲。要隱藏這個秘密，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忘記這件事。
　　只有忘記了，他對生活的態度才不會有絲毫改變，只有忘記了，才能更好地過這十年的時間。
　　他的短命是建立在多次的黑手黨戰爭中的。一直燃燒著火焰戰鬥的結果就是最後連自己生命的火焰也燃燒盡了。
　　由初代傳承過來的火焰是最純正的大空之焰。這樣的火焰的強大的，同時也是霸道的。澤田綱吉自己的火焰是柔和的，擁有無盡的包容性的。這兩者本來可以相互結合得很好的，但奈何，太過霸道的力量對著太過溫柔的力量，最終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而控制這兩種力量的人，也就跟著受傷了。
　　澤田綱吉是經常戰鬥在第一線的人，身體經常受傷，於是兩種隱患同時爆發的後果就是，他的生命立刻就被拉到了最後。
　　只是檢查身體的話還不覺得問題有多大，大家都只覺得只要平時調理好了身體就會恢復原狀了。但火焰的力量對身體的吞噬卻是不能恢復的。在那台機器製造出來之前，澤田綱吉也沒有多想，但當所有的食療和藥物都開始對自己不起作用，當他發現自己頭暈的狀況出現更多之後，他就開始有所預感。
　　然後那份報告出來了，直接把他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時間快到了。
　　十年前就已經哭過怨過，所以在十年之後看到那份檢驗報告，澤田綱吉反而沒有什麽情緒了。面對著預料中的結果，他依然可以笑著對夏馬爾他們說不要在意。
　　因為早就看破了，所以在面對的時候反而可以以平靜的心態去面對。
　　黑手黨首領他不願意做，每一場戰鬥他都不想去參加。但爲了保護重要的人，他願意為他們付出一切。
　　雖然最後的結果是自己命不久矣，但是他不後悔，因為他很幸福。他的人生不如意的事是有很多，但是相對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那些事都是他寶貴回憶的一部份，都是值得好好珍惜的珍貴片段。
　　如果用那些寶貴的時間來交換他十年的生命，他覺得這樣其實也不錯。
　　所以他一點也不後悔。
　　即使到最後自己必須要和那些很重要的人分手也一樣。
　　唯一覺得遺憾的是，這件事，估計會讓很多人生氣吧？

　　六道骸在昨晚離開之後就沒有再出現在他面前，但澤田綱吉知道，那人其實一直在自己身邊。他有那種感覺，即使看不到，他也感覺得到。
　　或許到最後一刻，那個人都會以這種含蓄的方式陪伴著自己走到最後吧。
　　早上起來，除了草壁之外就沒有見到誰，就連雲雀恭彌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無聊之際，澤田綱吉決定出去走走。
　　或許他該回家和媽媽住幾天，然後去探望一下京子和小春他們。回來日本這都兩天了，他居然還沒有回去，媽媽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一邊漫無目的地走著，澤田綱吉的思緒開始飄向遠方。
　　“澤田！”
　　這時，突然有人大叫著他的名字。
　　那聲音中充滿了各種驚喜和不敢置信。
　　“……新田？”
　　眯著眼睛看向那名跑過來的人，澤田綱吉也驚訝了一下。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圍，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這麼遠了，都快跑出並盛範圍了。
　　“澤田，你……咳咳咳咳咳……”
　　一口氣跑到澤田綱吉的面前，新田龍一本想說什麽，但剛開口就因為剛才跑太急而被自己嗆住了。
　　“那個，你沒事吧？”
　　澤田綱吉眼看對方那麼辛苦，也幫忙拍著那個人的後背幫他順氣。
　　氣順過來，新田龍一立刻捉住澤田綱吉的手，然後用著一副審視的眼神看著對方。
　　“我說你，沒事吧？”
　　那天發生的事，其實新田已經不記得了。在看到雲雀恭彌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突然眼前一黑暈過去了。連反應都來不及，最後到底是如何回家的他真的不知道。但根據後來追著他們跑的人敘述，那天雲雀恭彌出現之後除了把他們打暈之外就什麽都沒有做，但不知為何帶走了和他在一起的人。
　　那個人當然就是指澤田綱吉了。
　　新田龍一不知道他和雲雀恭彌有什麽關係，而且看對方那副畏縮的樣子也不像是和那種強者有來往的人，所以新田龍一再次發揮他的發散性思維，直接把澤田綱吉想像成了雲雀恭彌出氣筒這種角色。
　　聽說並盛的王一向喜歡隨意而行，什麽時候心情好心情不好真的是一點預兆都沒有，那天或許雲雀恭彌就是心情不好，所以亂打人，打完人之後又把剩下的人帶回去做出氣筒了。
　　反正對於雲雀恭彌的留言那是非常多的，至於他的為人，反而沒有幾個知道。
　　“事？什麽事？我沒事啊。”
　　新田龍一心理面想什麽澤田綱吉當然不可能知道，面對那句問話，他只覺得莫名其妙。
　　他還擔心對方有沒有事呢！雖然草壁前輩為人不錯，做事肯定可以讓人放心，不過他不確定雲雀前輩會不會私底下又要草壁前輩做點什麽。
　　現在看對方好好的，想來也是自己想多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聽對方這麼說，新田龍一也放心了。
　　“話說你那邊後來怎樣了？抱歉，我那天就那麼暈倒了……”
　　說道自己不出息的表現，新田龍一都覺得丟臉了。
　　其實換做平時，他是不會那麼嬌弱的，雖然雲雀恭彌是很可怕沒錯，但也不至於恐怖到看到人就暈倒的地步。那天之所以會說暈就暈，最大的原因是剛高速跑完步的關係。平時缺少鍛煉，以致一旦長時間跑步，就會引起頭暈腦部缺氧反應，於是當突然停下又加上驚嚇之後，他就直接暈倒了。
　　“後來？後來就是回家吃飯了。啊，對了，忘記給你道謝了！”
　　這麼說完，澤田綱吉立刻九十度鞠躬。
　　“真的很謝謝你的幫忙……”
　　受過別人幫助就要道謝，這是澤田媽媽從小就在澤田綱吉耳邊耳提面命的話。雖然已經是成年人了，但澤田綱吉一直保持著這個習慣。
　　這對於很多同是黑手黨BOSS的人來說就是示弱的行為。所以在黑手黨世界裏面，很多人都不明白彭格列的首領爲什麽要做這麼有失身份的事。但里包恩什麽都沒有說，彭格列內部的人也什麽都沒有說，久而久之地，彭格列家族新任的十代首領性格很好這件事就這麼在黑手黨中傳開了。
　　彎腰道謝這個動作很簡單，新田龍一雖然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過什麽，但還是坦然地接受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澤田綱吉在鞠躬完畢想直起身子時身體突然一晃，眼看就要跌倒了。
　　“喂！”
　　新田龍一就站在澤田綱吉的面前，他立刻張開手打算接住對方。
　　只是他的手才剛伸出，澤田綱吉身後卻也出現了一隻手突然伸了出來，一勾就把澤田綱吉勾了過去。
　　“咦？咦咦？”
　　新田龍一看著自己什麽都沒有接住的手，又抬頭看了看那個突然出現在澤田綱吉身後的銀髮男子。在對方淩厲目光的瞪視下他發現自己居然開始背脊冒冷汗。
　　“……是獄寺嗎？”
　　他出來的時候知道有人一直尾隨著自己，除了六道骸之外，還有誰會尾隨他，這點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
　　現在這個樣子，那些人貌似都不太放心放著他隨便出來亂跑。
　　這件事之所以會放到最後才說，就是因為澤田綱吉不想看到他們這種小心翼翼的態度。
　　這樣的他們，即使本來沒有太多想法的澤田綱吉，看著都覺得難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