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沉迷（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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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娘气都喘叉了，喉口疼得很，忙灌了口冷茶。待气顺过来才贴着窗子往外头瞧，黑不溜秋的。胭脂娘干脆结印把门窗都给封死了去。
躺床上，扯了被盖上。这下子胭脂娘心里头不堵了，安生了。这叶家着实是有古怪的。
第二日，就听着狐妖在外头叫唤。胭脂娘这才想起昨晚上结了印的，忙给除了。
“大清早的，安生点罢！”胭脂娘披了衣裳开了条门缝。
狐妖就要推门：“你结甚么印啊！开门把我进里头去。”
胭脂娘抵住门：“我要再眯一会子，你自个儿先去吃点包子。”
狐妖把脸贴到门缝上，往里头瞧：“你这里头有甚么妖啊怪的罢？”
胭脂娘被陡然靠近的眼珠子吓了一下：“没得。”
狐妖又往里头瞅了一眼，才去吃饭。
胭脂娘可算是得了清净，躺下还没把被子拽上身，门外又敲门：“我把包子带到上头来了，你让我进到里头去。”
胭脂娘揉了揉眼，躺下：“进来罢。”
狐妖在房里头坐了一上午，胭脂娘睡了一上午。
晚上的时候，胭脂娘吃了饭，叫上狐妖一起去叶家。
狐妖蹲在上头往里头瞧：“没得东西。”
“你再细里头瞧瞧。边边角角的都瞅瞅。”
狐妖耐着性子又瞧了几遍：“没得。”
胭脂娘咬牙：“你下来，我进去瞧瞧。”
说着又开始结印。
狐妖一个提溜，两人都过了来。
胭脂娘整了整衣裳，这次没打火褶子，只让狐妖带路。自个儿放尖了耳朵，手里头的粉攥着。
狐妖这块儿嗅嗅那块儿闻闻，没甚么怪的，压低声：“没得甚么啊，你作甚么非要来瞧。”
胭脂娘推了狐妖一把，声也压得低：“我讲有就有！往前头走！”
狐妖走了几步顿了顿，回头问道：“昨个儿你还吃不准，今个怎地这么肯定？”
胭脂娘又推了狐妖一把：“别个讲话，有声响！”
胭脂娘眼前有东西一闪，带起的阴风扑在脸上，还真不好受。狐妖觉着后头的风，赶忙转身瞧胭脂娘：“没得事罢？”
“后头！”狐妖赶忙回头，挥手一砍。甚么也没触到。
胭脂娘拽了拽狐妖后头的衣裳：“这样也没得头绪，我们先回。白天的当口再来瞧罢。”
夜里头，胭脂娘躺床上又开始心里头犯堵，照这样瞧来那东西倒没得要害自个儿一行的意思。
眼瞅着天亮了，胭脂娘起身，呵了口气，又搓了搓手：“这鬼天，愈发冷了。”
赶个清早去了叶家，说是求见，有本炼丹之书想要奉上。
狐妖满心里头不爽快，虎着个脸：“这个你怎地不同我讲。”
“今个早上，刚想起的。”
那叶慕儒没一会子就出了来，手里头还抓着本书：“可是真的？快快进来，快快进来。”
胭脂娘进了去，还未坐下。
叶慕儒急得很：“把我瞧瞧，快把我瞧瞧。”
胭脂娘从袖子里头取出一本小册，上书密练两字。
叶慕儒赶忙就要夺：“想要甚么只管同我讲。”
胭脂娘一让，躲开了去：“我们一行着实没得钱银再打尖儿住店，想在这块儿寻地住几天。”
“马上让下人办妥贴。”叶慕儒叫来丫头吩咐了几句。
胭脂娘这才把小册子给了他去。
叶慕儒神色欢喜得很，翻开来瞧着。
胭脂娘坐那儿：“不想叶老爷对这种炼丹之术也有兴趣。”
叶慕儒大致翻看，觉着不该是胡乱诌的：“那倒不是，只是李老涉猎颇广。来我家那当口就提过这炼丹之书，十分向往。很是惭愧，当时我并未有这种书。如今总算得了。”讲完便拿书匆匆离去。
狐妖闷不住了：“你怎地晓得，这人要炼丹之书。”
胭脂娘瞧了瞧外头：“我不晓得，通身上下只有这本罢了。”
“……好狗运。”狐妖撇了脸。
胭脂娘斜了他一眼：“这几日先在这块儿安下来，你平时里瞧着周遭有甚么不妥的。”
狐妖哼了一声，胭脂娘只当他应了。
到了傍晚上也没瞧得着叶慕儒，倒是他大舅子回来取了东西又匆匆走了，说是南下有大笔买卖。
胭脂娘同狐妖分了头把叶家里里外外又寻了个遍。没得甚么。
胭脂娘回了屋子，准备夜里头再瞧！
狐妖在屋门口，往里头望，半晌：“怎地还不吹灯。”
屋里头黑了。
过了好几日，胭脂娘都没瞧到叶慕儒。
这人真是没得个心眼，外人在家里头，他就能安的下心来。
这天胭脂娘闲来无事，去内院边子，想寻寻那天结印留下的刃的味儿。
尖着鼻子跑了一圈，总算是在墙拐子处给寻到了。
胭脂娘拿粉撒过去，想把味儿给去了，在人的院里头，这些个味儿要少留。
祛完味，胭脂娘眯着眼站了会子，觉着饿着了。起身就去厨子那块儿要吃的。
胭脂娘得了块糕，忙吃了垫肚子：“这些天都瞧不着你们老爷，怪了。”
打下手的老妈子拍了拍手上头的面粉：“可不是，同那个老夫子琢磨甚么长生丹。嘿！想当个长生不老的千年王八不成？”
胭脂娘细细想了回，那书里还真有炼甚么劳什子长生丹的。这人啊还都想与天同寿。
胭脂娘干脆找了个地，坐下：“都听你们讲那老夫子，叶老爷对他可真是没得讲了。”
“是哩，是哩。叶老爷向来最是敬重有学问的人。何况这老夫子，真是了不得，甚么都知道。厉害的很哩！”
胭脂娘听得，觉着没趣儿，随口又问：“那他甚么时候来的？”
老妈子擦了把手：“约莫来了有一年多了。”
胭脂娘被日头照的有些个困，胡乱说了几句就想回屋去躺躺。
半路上倒是遇着了叶慕儒同李老两人，拧着眉毛凑在一块儿。见了胭脂娘，叶慕儒忙招手喊她过来。
胭脂娘依言过了去。
叶慕儒指着小册子：“你晓不晓得这是个甚么东西？”
胭脂娘低头一瞅：“这是殄获。山里头有，只是不常寻到。”
李老闻言捋了捋胡子：“可有卖的地儿。”
胭脂娘瞥了李老一眼：“千金难求！”
李老似是松口气：“千金难求总好过有价无市。”
胭脂娘又瞧了那册子一眼：“李老莫不是想炼那长生丹来延年岁？”
李老坐了下来：“如若真能延年益寿做尽心想之事，岂不妙哉？”
叶慕儒这厢里也点头：“实是妙事。”
胭脂娘眼珠子转了转：“听李老的口气似有心愿不得求？”
李老捋了捋白须：“老身唯愿阅尽天下书，如今差之远矣。恐年岁不久矣。”
胭脂娘听得牙酸得慌，忙给他们拜了别。只听着后头叶慕儒直把李老又给恭维了一番。
胭脂娘回去困了一觉，半中间被小孩子给闹醒了。
推门往外瞧，一个穿得金贵得很的小娃娃同丫鬟扭打着。
“我不愿去瞧那些字，不愿瞧，打死也不愿瞧。”
丫鬟抬眼瞅到了胭脂娘，按住小少爷的手想抱他起来，怎奈这小祖宗使命得挣，只得道：“小少爷这般被人瞧了笑话。”
“谁敢笑我！？”小少爷这下乖了，被丫鬟抱在怀里头，脑袋四下望。
小少爷是看到她了：“你是哪个？”
胭脂娘：“来这块儿投宿的。”
小少爷立马觉得没趣，扭过了头同丫鬟讲话：“我不愿去夫子那块儿，他总是在看书，白天里头读，夜里头也读。你同我去街上耍耍。”
丫鬟忙哄着说好。
胭脂娘靠着栏杆子，心里头也不知想得甚么。
狐妖这会子从外头回来了：“站在门口作甚么？”
胭脂娘见到狐妖就问：“可有甚么……”还未讲完。
“没得。”狐妖挠了挠冒出来的耳朵，“你就没得别的讲讲，瞧着我就问这个。”
“到底有得没得？”
狐妖摇了摇头：“真没得。”接着就往房里头走。
“正好一块儿吃饭。”
狐妖忙又给折回来了。
吃完。
胭脂娘抿了抿嘴：“我觉着这块必定是有妖怪的。”
“那味儿怎地寻不着？”
“我也是今个才想起，是不是味儿被那东西用咒给隐了。”
“这倒是有些可能，道行深又得了咒……”
胭脂娘回想着今个有没甚么不对头的。
狐妖就在那块儿吃糕。
胭脂娘往狐妖那块儿瞧了一下，觉着先不讲，待时机好些个再同他讲。
第二日，胭脂娘起个大早。
瞧了瞧偏房里头早没得了人，也不在意径直去了书房那块儿。
李老正拿着书在里头，摇头晃脑地看。
胭脂娘一脚迈进去：“李老好兴致，挑灯夜读，天大亮也不歇着。”
李老瞧着胭脂娘一会儿，又盯着书：“老身平生嗜书，恨不能时时与书常伴。挑灯夜读已是常态。”
胭脂娘又道：“如此这般还能有精气神，李老，可是有甚么养生之道。”
李老把书放了桌上：“养生之道，倒是没得，只是老身随性罢了。”
胭脂娘点头。
这李老来了便有人被害着实让人觉得古怪。除了这个还有一个事儿颇让胭脂娘在意，这李老的模样……
这想着就听着外头吵着。
原是叶慕儒同狐妖。
胭脂娘纳罕，这狐妖怎地同叶慕儒缠起来。
叶慕儒进了来，见胭脂娘也在，喊了声李老，又同胭脂娘说：“正好。今个我在院子里头瞧着这人手里头拿着东西把玩，走上去一瞧竟是李老的东西。想着拿回来，这人竟不肯！”
胭脂娘搭腔，虽是隐隐猜出甚么，嘴上却问：“甚么东西？”
狐妖咬牙，把那小玩意儿拿出来：“这个！明明是我的。我在摊子上寻到的！”瞧了胭脂娘一眼。
叶慕儒拍手：“这就对了！前段时间李老上街时被偷儿给顺走的。赶巧卖了就被你买着了。”
胭脂娘不听叶慕儒讲，倒是开始望着李老缓缓笑起来：“原是这样，不怪我觉着面善，李潜。”
只瞧着李潜面色煞白。
叶慕儒忙想过去。
胭脂娘手一点，就把他给弄得没得神智。
“上世我把你救了，你却害人。”
李潜往后头退：“我未想害过哪个，只是我不能死。我还未阅尽天下书，太多太多，一世怎么够！”
胭脂娘又往前一步：“我教你的咒，你拿来害人命！还想吓唬退我。”
李潜退到书堆那块儿：“我死不得，不能死。”
胭脂娘瞧了瞧他，知他早已癫狂。
李潜蓦地腾空而起，从后头分出一个影子来。
胭脂娘明了：“原是回怪。”
回怪，吸食旁人精气，获取寿命。
这东西弱得很。
狐妖单手将那影子拽离李潜，一捏，便甚么也不剩。
李潜掉下来，忙爬到书堆那块儿：“我习了炼丹之术就可长生再用不着害人，你且饶我……我不甘，我不甘呐。”
胭脂娘垂着头，不讲话，也不动。
狐妖转头，丢下李潜往胭脂娘那块儿走：“留他一命也没得甚么的。”
胭脂娘还是不动，许久，才摇头。
狐妖抬手，落下。
李潜瞪着的眼珠子突着，没得了气。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沉迷（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