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八卦也要有资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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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钱计划暂且定下来了，但是由于春种秋获中间的周期实在有点儿长，所以预计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要过上勤俭节约的日子。好在张大娘的手艺并不因为材料的短缺而有所下降，所以我暂时还没有尝到吃糠咽菜是个什么滋味儿。
一枝春的效率很高，头天下午跟他说好的事情，第二天吃罢中午饭就有消息了。
“宁公子，这是我家先生让我送来的鱼鳞图册。我家先生说，山谷总共一百亩，但是为了今后行事便宜些，不如把左右山坡上的地一起买下来，既可以用作耕地，也可以种些果树，价格也不贵，您说的那些银子足够了。”
接过图册翻了翻，看不大懂，递给账房先生让他把把关，我让十五找椅子坐下，“你家先生今日可在家？”
十五站起身，毕恭毕敬地答道：“在的，先生只早上到城主府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几个来拜访凤凰书院的学生，先生说要和他们印证所学，今天都不会出门了。”
我点点头，让他坐下说，有些好奇地问：“以你家先生的盛名，每日上门的书生怕是不少吧，难道每一个你家先生都要接见？”
十五又弓起身子打算站起来，我连忙示意他坐下，“别站了，你这么问一句站一回的晃得我眼花，坐下说坐下说。”
十五欠着身子道了谢，我心中暗叹，看来这石府规矩挺大，然后才听他说到：“我家先生说，学海无涯，骄傲自满固步自封是最不可行的。圣人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只要是真心热爱读书的有识之士，先生是必见的，还要以诚相待。”
一枝春还挺谦虚。
“那要是没什么学问只是上门瞻仰他的人呢？”看初一没听明白，我解释道：“就是有没有那种没什么真本事的人，纯粹跟风去看一枝春一眼，然后到处宣扬炫耀他受到过一枝春先生的亲切接见，好显摆自己身份地位不同一般的？”
十五想了想，摇头，“这种人也许是有的，只不过从来没人在先生面前提起过。但是这也没什么，若是他自己没有真材实料，也只能风光一时罢了。”
“但是这对你家先生名誉有损吧？”
十五笑着说：“我家先生从不在乎那些虚名。先生曾经说过，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外人的偏见多是因为不了解他，或者是观念不同。若是前者，他自不必为此担忧，这类人多半是偏听偏信，如果有机会自然能尽释前嫌。”
“那若是后者呢？”
“先生说每个人成长的环境、生活中的遭遇、还有思考的立场各有不同，所以有不同的想法观点再正常不过了，就像是帝锦城的人早上爱喝粥，而凤凰城的人早上习惯吃面一样，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所处环境不一样，才造成生活习惯有所差异。”
这话听得我完全没话说，这要是换了别人兴许还能蒙一蒙，误以为这个文学界的年轻泰斗多么的虚怀若谷宽容博爱，但是作为一个因为观点不同而曾经与一枝春各执己见分庭抗礼的对手，我只能对一枝春的道貌岸然大为佩服：到底是得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啊！
我把自己的惊讶、怀疑、完完全全的写在脸上，偏偏十五没有看懂，或者看懂了也装不懂，口中滔滔不绝的歌颂他家先生：“先生还说学无止境，要是遇上这样的人，一定要好好讨教一二，也许就能够看见不一样的风景，遗憾的是世人大多人云亦云，有另类想法的人实在太少了，敢于表达自己与众不同的就更少了，迄今为止先生还只遇到过一个。”
我明白这个异种大概就是我了，却并不点破，神情热切的催促他继续——我倒是想听听十五崇拜的对象是怎么评价我的。
只是我发觉怎么说八卦的人都喜欢cos-play说书先生，总是在最精彩的时候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你，让你心里猫抓似的直痒痒。我不得不开口询问到：“不知是谁有这个荣幸得到你家先生的赏识？”
十五说书先生的虚荣心得到满足，终于一脸得意地继续道：“这人想必宁公子也知晓，就是大名鼎鼎的安定王爷。”
我配合的点头：“知道知道。”
“安定王爷是行军打仗出身，曾与先生因为意见不合而有分歧，偏偏我家先生是个痴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莽汉，认为安定王爷以习武之人的立场出发，其见解必有精妙之处，所以一直想得一见，只是我家先生久居凤凰，从不远游，而安定王爷却在帝锦城，一直无缘相见，我家先生深以为憾。”
对于十五的发言，我只能以内心深处的一连串点点点作为回应。
大概是对我的不合作不大满意，十五皱了皱鼻子，然后突然又说：“宁公子从帝锦城过来，不知道有没有这位安定王爷的消息？”
我干咳一声，摇头。
十五又神采飞扬起来：“那公子也一定不知道吧，这位安定王爷因为与大姚暗中勾结，意图谋反，已经被皇上斩首了！”
我假装惊讶地张大了嘴，“不……不会吧！不是说安定王爷平定西北，杀得大姚丢盔弃甲再也不敢骚扰我帝锦国了么？这样一位为国为民的好王爷怎么会通敌叛国呢？”
十五支支吾吾的，大概也只是道听途说，半晌才一挥衣袖，做出“你知道什么”的表情，装作很懂的样子说：“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我们这些又怎么闹得明白，总之这位安定王爷里通外敌罪证确凿，已经被千刀万剐了！唉，要我说幸好发现得早，不然等到他阴谋得逞，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要受多大的苦啊！”
我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就听旁边一声冷哼传过来，账房先生鄙夷地骂道：“哼，这些不过是皇帝不放心安定王手里的兵权和他在军中的声望使的手段罢了，说什么安定王爷谋反？！要是安定王真的有心登临大宝，当初又怎么会到去和大姚打仗？当今皇帝能够登基，平定西北的安定王功不可没。要是当初安定王支持的是别人，这皇位还不知道是谁做！”说着还不屑地看了一眼十五，“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又岂是你们这些升斗小民看得懂的？”
我差点笑出声来，不过看十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样子又觉得要真的笑了怕是他当场就泪奔而去了，只好忍着打圆场：“先生看完了，觉得怎么样？这块地可还好？”
账房先生继续哼了一声：“还成吧，周围环境不错，谷口的河用来灌溉也方便，价格也便宜，买下来应该不亏。”
“十五啊，你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先生，就说他的建议很好，我明日再登门商议其中细节。”
十五脸色还没回转，但还是很有职业精神的应了声是。啧啧，要是我家的饭团儿也有他这么深谙职业道德，我也不用调教了。
“天儿也不早了，我知道你是你家先生身边得用的，只怕家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你去办，我也就不留你了。”
看着十五白着一张脸匆匆忙忙地走了，我才放声大笑出来，“先生刚刚那么说，倒是让他颜面尽失了！”
账房先生还是板着一张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先生的话也说得太直了！”不过我喜欢。
“哼！不懂装懂，还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我生平最讨厌这种人了！”
这话说得重了，其实我完全理解十五的想法，不过是说八卦说得兴起就吹起了牛皮，这是爱好八卦人士的通病。不过理解归理解，十五的诋毁还是让本人很郁闷，就算账房先生不开口我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回去了，必须要给他的身体或者心灵留下深刻的印象。
“先生为何认为安定王爷是冤枉的？”我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特点的账房为什么竟然能将真相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账房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说的话却掷地有声：“这有什么好猜的？说安定王通敌叛国本身就不合逻辑，只要是个明白人都不会被几张皇榜告示给骗了，既然不合逻辑当中就肯定有猫腻。要我说这个安定王也是个糊涂蛋，手握重兵竟然还不提防着点儿！是个人都知道帝王最疑心的就是他这样的实权王爷了！”
我心中苦笑，账房虽然猜对了八九分，但其中的缘由还是错了的，说什么实权王爷，当初梁睿一当上皇帝我就把虎符交给他了，只是这兵马大元帅的名号实在是块吸引人的肥肉，朝中护国公、承恩侯等好几个将军都盯着呢，要是他们知道我早就是个有名无实的身份，还不把朝堂闹翻天了？当时梁睿刚登基，还没有完全把持住朝政收拢臣心，为了不引起党派纷争，才让我继续担着个虚名罢了。
一想起当初我什么好心情都跑光了，让账房先生去收拾准备明天交给一枝春帮忙买地的银两，我一个人坐在大厅之中，陡然生出一股悲凉。要说梁睿杀我的原因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要说忌惮，我一个闲散王爷有什么值得他忌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不顾一切地要杀了我不说，还给我安上一个通敌谋反的罪名？要说他是受人蒙蔽，可是难道他不知道我的爹妈都是给大姚杀死的，我这上半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大姚了（下半辈子大概要换成梁睿了），怎么可能和他们勾结？而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意，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情分难道还是假的么？还是我就那么不值得人信任？
算了算了！既然已经重新开始，再计较这些也无济于事。梁睿这个渣受到底为了什么要取我性命毁我名声已经不重要了，我要抓住的是现在！王八蛋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完全没有兄弟义气，我前半生活得稀里糊涂没看明白，捡了一条命回来之后终于大彻大悟，彻底抛下这些糟心事儿就当重新活了一次吧。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八卦也要有资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