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以生欢》岑珏

5、夜轻鸿

　　就在我和芜芜准备向赫语宣辞行出去游耍一番时，胧夜教又来了一位帅哥，我和芜芜本着听故事的心情又留了下来。
　　此帅哥进来时浑身是血，可帅气的脸上仍挂着邪魅的笑，仿佛没事一般。他看到我张口就问：“语宣，你多年不近女色，怎么最近转性了？”
　　我惊讶于他跟赫语宣说话的语气。赫语宣皱了皱眉道：“无行，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帅哥摆摆手，“小伤不妨事。只是事情败露了，我们得做好准备，胧夜教怕是要迎来一场恶战了。”
　　赫语宣眉头又紧了紧。
　　无行？我所知道的无行只有一个影无行，千扇门的三门主，难道是他？
　　“你是千扇门的影无行？”我不由自主地问。
　　他细长的眼角朝上挑了挑：“原来美人是认识无形的。无形自问对美人是过目不忘的，怎的会不记得你？”
　　我捉住他的手替他把了把脉：“脉象浮而无力，内伤久病、阴血衰少、阳气不足、虚阳外浮，你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影无行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赫语宣:“语宣，若我没猜错的话，此美人该是你流落在药王谷的女儿罢。”
　　赫语宣点点头，说：“丫头，无行的伤帮着治治吧。”
　　内心不是不讶异的。这影无行我知道，千扇门的三门主。千扇门本是以暗器出名的，影无行却是因轻功的举世无双而成名，“衣袂翩迁流云飞”说的便是影无行。可赫语宣不是多年前被逐出千扇门了吗？怎么会跟影无行扯上关系？看样子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我带着满腹的疑问，笑嘻嘻地对影无行说：“我药王谷的规矩摆着的，我治你前你得讲个故事给我听哦。”
　　“你这女儿可真真是跟你一样刁钻。替人治病医者本分，可偏偏她要求怪。“影无行看着赫语宣说。
　　“丫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行，你就讲给她听吧，反正不是外人。”知我者虽是老爹，可我本谷主的脸皮仍煞有介事地红了一红。
　　这一听还真惊了一惊。原来，此影无行并非真正的影无行，而是易了容的冒牌货。此人的真正身份乃是胧夜教的暗夜使夜轻鸿，地位只在赫语宣之下。夜轻鸿的双亲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音双煞”，两人的武器分别是一把琵琶和一张古琴，以音凝气杀人。这魔音双煞性格、行事甚是古怪，偏偏就看不惯江湖上的正道人士，处处与他们作对，让人甚是头疼。可两人功力深厚，一般人奈何不了他们。后来，两人不知怎么得罪了千扇门的弟子，而千扇门的首门主方益则是个性子暴躁的人，便带着众弟子去讨伐双煞。方益本想捉了两人好好教训一番，谁知却失手杀了两人。彼时，夜轻鸿只有十岁。失去双亲的夜轻鸿更是遭人唾弃，日子过得颠沛流离、辛酸无比。过了两年，遇到了赫语宣，赫语宣对他照顾有加，加上两人都是为千扇门所累，便生了惺惺相惜之心。赫语宣虽大了夜轻鸿不少，两人仍结拜为兄弟。
　　赫语宣同巫萧弦创建了胧夜教后，夜轻鸿便做了暗夜使。所谓暗夜使，干得都是最不为人知、最最危险的活儿。夜轻鸿始终不忘杀父杀母之仇。赫语宣便想办法捉了功力较弱，且偏爱女色偶尔混迹花丛中的三门中影无行来。夜轻鸿的身高背影同影无行极为相似，于是便模仿他的一切，包括说话的声音、动作形态等等。巫萧弦用了巫疆的易容术替夜轻鸿换上了影无形的脸皮。待夜轻鸿模仿成熟后便上了千扇门做了影无行，真正的影无行自是死在了巫萧弦的手下。虽然赫语宣曾是千扇门的弟子，对影无行较为了解，指导起夜轻鸿来事半功倍，可夜轻鸿的轻功怎么练都达不到影无行的地步。所以，夜轻鸿做了影无行后宣称出去游玩时遭不知名的奸人所害，内力劳损，不轻易在外人面前施展功力。影无行性子本就懒散，竟也没人怀疑他。
　　进了千扇门才发现方益不是那么好伤的，夜轻鸿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他这三门主一当就是十多年。
　　我问：“你就这么甘心一辈子用别人的脸，顶着别人的身份？”
　　夜轻鸿说：“当影无行太久了，久到真以为自己就是影无行了。其实，影无行的皮箱还是不错的，比起我自己的也不差。怪不得这么受女人欢迎。”
　　“那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被人发现了吗？”
　　“丫头，你还是先替无行治疗吧。剩下的以后再说。”赫语宣拍拍我的肩。
　　我看他也说的口干舌燥的，便点点头道：“影叔叔请随我来。”
　　“叔叔？我有那么老么？”他眉毛动了动。
　　“你是我爹爹的义弟，不叫你叔叔叫大哥啊？岂不是乱了辈分？”
　　“生平最怕美人嫌我老，你还是随你爹叫我无行吧，若你想叫我的本名轻鸿也行。”
　　赫语宣微笑地看着我点点头，我也只好点头。
　　替影无行疗伤时须得脱光了他的衣服。即使本谷主脸皮再厚，第一次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躯体时仍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想当初跟芍药学手艺时，拿来做实验的全是谷里的弟子，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影无行似乎看出了我的别扭，狭促一笑：“美人若是觉得看光了无行的身子须得负责任，无行可以去跟你爹爹说，让美人收了无行。虽无行同你爹爹以兄弟相称，你爹爹那么疼你，想必也不会不同意罢。”我不动声色的将手上的针狠狠地扎了那么一扎，影无行成功地闭了嘴。
　　影无行底子不错，好得很快。赫语宣来看他，说：“无行，你说的事情败露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心底暗暗一喜，又有故事可以听了。
　　“他们发现我不是真正的影无行了。语宣，还是叫回我本来的名字吧，这张脸皮也该取下来了。”
　　赫语宣点了点头，“是怎么被发现的？”
　　影无行，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夜轻鸿了，他也不答话，取出个白色小瓶，用食指沾了点东西往耳朵上搓了搓，扯了张脸皮下来，露出本来面目。
　　我看得呆了呆。夜轻鸿轻笑：“美人对轻鸿的皮相可还满意？”
　　甚满意。因为这张脸跟唐笑竟有五六分相似。
　　“好了，轻鸿，可以说正经事儿了。”赫语宣说到。
　　夜轻鸿正了正脸色，“近日，方益老贼召集我们研究联合各大门派一起攻打胧夜教的事宜。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不知从哪听说你练成了什么邪功，恐对他们不利，那些蠢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我一时生气，冲动之下跑去放火烧他们的暗器楼，与他们的弟子发生冲突打了一架。方益老贼赶来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来他也不会对同门痛下杀手，便赶巧逃了出来。嘿嘿，等我逃远了，便用千里传音告诉他我不是影无行，真正的影无行早死了。我想，方益老贼那时的脸一定很好看。”夜轻鸿顿了顿，说：“语宣，我们得准备准备，那些蠢材估计等不了多久了。”
　　我心下一暗，他们要来杀我爹爹，我是该去还是该留？若是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对药王谷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