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随笔集》严紫

8、西江月

　　（一）
　　“十娘，你说，要是你喜欢着一个东西很多年，却突然发现它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美好。你会怎么样？”娇娥笑嘻嘻望着十娘，伸手揽住她的肩。
　　“我呀，”十娘回过头，面上亦含了笑：“那我就走开，扔了那东西。我不要了。”
　　“可是我会有一点点舍不得的哦。”娇娥微微咬住嘴唇：“十娘我为什么做不到你这样呢。”
　　“所以你是娇娥，我是十娘啊。”十娘拍拍娇娥：“什么东西值得这样牵肠挂肚的？”
　　“没什么的。”娇娥摇头，放开十娘，自己坐在一边沉默。十娘也不管她，自己仍旧取了丹青描画。
　　（二）
　　“娇娥，为什么你最近有些心事的样子？”美娘拉了娇娥，背了人悄悄的问。
　　“美娘，要是有什么东西，你一直有些喜欢。最后却发现那东西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子，甚至足以恶心你，你怎么办？”
　　“啊，是什么东西啊？”美娘盯着娇娥。
　　“你别管嘛，你会怎么办？”
　　“装没看见。不再喜欢。就这样啊。不喜欢了，它就不会恶心我了哦。”
　　“美娘，你和十娘说的不一样呢。”
　　“因为我是王美，她是十娘嘛。”
　　(三)
　　娇娥一直不知道答案。
　　她看着十娘恩恩爱爱了李公子，却落得凄凄惨惨千金抛洒抱痴溺水。她看着美娘相中了卖油郎，终于自赎自身从良做了正房。自己却依然烟花。
　　她不敢轻信大家相公。她遇不到痴心小民。
　　她是娇娥。她不是十娘，所以她做不到毅然死去。她不是美娘，学不会如斯聪明识人。
　　所以她是娇娥。不动不移，安于此世，烟花一生。
　　当十娘的衣冠冢旁的桃树都结了果，美娘的女儿都嫁了夫婿，娇娥斜倚楚馆楼头，对着新买来的小姑娘训话。
　　“你们好好学。这弹琵琶啊，可学好了你们一身受用。都记下了么？”
　　几个小姑娘齐齐点头，打头站的一个笑吟吟脆生生道：“知道啦妈妈。咱们可是楼里未来的魁首呢。”
　　娇娥便微笑。笑得如二十年前她做魁首的时候。媚眼如丝。看呆了那群尚青涩的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