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瓜》卓黎敏豫

4、第 4 章

　　彩子自从上次动手术后 ，再也不敢吃泡面了，我们几个吸取她的教训，日子过的颇有规律起来。
　　
　　十二月份刚刚开始的时候，杜珊的男朋友突然向她提出分手，理由是他和杜珊在一起已经没有激情了。杜珊哭得象个泪人，每天都是神情恍惚的样子，才几天就瘦了一圈，我们三个替她狠狠地咒骂那个人，她却安静得让我们害怕。
　　
　　杜珊的爱情，给我不小的冲击。
　　
　　她是我们四个中长得最美丽的一个，她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种楚楚动人的目光让人不由得想去保护她，脸蛋白里透红。她是一个典型的双鱼座女孩，文静，温柔，有女性的气质。
　　
　　所以大一刚刚来的时候，就有好多男生向她发起猛烈的攻势。成为她男朋友的，就是其中最最浪漫的一个。
　　
　　他一开始就抱着99朵玫瑰来找杜珊并宣布他要追她，后面的情节也颇感人，竟然有一次真的咬破手指，用血写了“我爱你”三个字给杜珊，我们在寝室笑着说是油漆写的，杜珊却感动得唏里哗啦了起来。
　　
　　结果自然是杜珊当了他甜蜜的“俘虏”。
　　
　　谁也不会想到，分手的理由竟然会如此的奇特，迫使我不得不去思考什么是爱情？爱情又是用什么东西维系着？同时，我发现，我居然有些紧张阿瓜。
　　
　　偏偏这个时候，海琴出现了。
　　
　　看到海琴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大跳，虽然见过她不一次。
　　
　　那天，我本是打算到武大去找我一个高中同学的，走到樱花大道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很清脆的笑声，一个女孩子说：“明伟，你说嘛？什么时候带我到上海去玩。”
　　
　　我惊呆了。
　　
　　回头看见阿瓜和我也前见过的那个女孩子，阿瓜还帮她拎着一个开水瓶。他看到我，笑了一下，说：“来，菁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我麻木地走过去，看到她那张让我嫉妒的脸，但是她的眼睛却是冷冷的，毫无友好的意思，我更加生气了。阿瓜说:“菁菁，这个是海琴，是大一商学院的。”又对那个女孩说：“她就是……”那个女孩突然从阿瓜的手里夺过开水瓶，“我知道了，你不用介绍了。”她提着开水瓶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瓜喊：“海琴，海琴——”
　　
　　我强忍住了泪水，说：“她不是你的妹妹吗？”阿瓜慌了，“菁菁，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看她的架势就知道她喜欢你了，……，你们的关系也不一般啊。”
　　
　　“不是的，她是我一个多年的笔友，她比我小，我的确当她是妹妹的！”阿瓜握住我的手。
　　
　　“那么”，我说，“是笔友，她来武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你了。”我的眼泪终于流下来。我想起杜珊的遭遇。
　　
　　他呆了一下，显然是无话可说了，他点点头。
　　
　　我甩开他的手，流着泪跑了。
　　
　　没有想到，我的确是很伤心。彩子被我吓呆了，因为我一向都是快乐得不把世界放在眼里，却突然静坐了一个下午，流泪。原来以为我或许不在乎阿瓜，只是麻木地快乐着而已，谁会想到，心却会痛。彩子和琳琳找不出一句话来安慰我和杜珊，寝室的气氛一下子伤感起来。
　　
　　晚上，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就看见阿瓜，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他一把把我拉出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他把我按到墙上，粗暴地说。声音大得我们这一楼的女生都探出头来。
　　
　　我无赖，只有跟他来到天台上。
　　
　　他平静地说：“给我几分钟，我给你解释清楚。”
　　
　　“五分钟，”我说。
　　
　　“海琴她是新疆人，我们从初中二年级就成为笔友了，”他说，我吃了一惊，“那时，我情绪很低落，无聊中与海琴开始通信，她很善解人意，也很可爱，当时在信中给我很多安慰，她虽然比我小，却比我乐观得多，我从她的信里收获了很多东西。不过，她也在很多方面依赖我。我们俩一直保持着通信关系，后来，我来武大，她也来了。”他看着我，“就是这样。”
　　
　　“很显然，她喜欢你！”我气仍未消，醋意未减。
　　
　　“但我却只爱你，”他很激动。
　　
　　“明伟”，我有一些伤感，“一直以来，我太快乐了，你从不对我讲你心里真正的一些东西，”我提高了声音，“但是她呢，她却比我更了解你，她知道你的过去，你心里的事情，我却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爱我吗？”
　　
　　“可是你想过要了解我吗？”他大声说，声音大得令我害怕。
　　
　　我呆了，好象是的，要不是海琴的出现，我似乎从未想过去了解这个天天带给我笑容的阿瓜，我甚至不明白，我是否爱他。他就象是一个好笑的电视节目一样，时时让我快乐，我却忘记了他毕竟不是电视机。我有时也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失望和痛苦，有时也感觉到他在回避一些什么，可是我从未问过他啊！
　　
　　别人说，处女座的人，恋爱的准则是：爱是纯洁，却忘记了爱也要付出。
　　
　　我才发现，我不仅没有付出关怀，甚至是完整的爱。
　　
　　我扑到阿瓜怀里，我流着泪，我们几乎同时说：“对不起。”
　　
　　那一刻，我决定了，好好去爱阿瓜。
　　
　　从那天开始，我对海琴的敌意也消失了，为了阿瓜，我甚至主动去关怀海琴，虽然她不见得喜欢我，但也不再仇视我了。
　　
　　阿瓜也向我敞开了他心底的秘密。我终于了解他折纸飞机的原因了。
　　
　　原来阿瓜的爸爸是一个军人，是一个专门研制和驾驶战斗机的高级官员，他却在一次试飞中由于操作系统的突然失灵而撞山身亡了，或许这是阿瓜后来转学计算机的原因吧，但是使阿瓜最伤心的却不仅仅是他爸爸的死，阿瓜说，他有一个很美丽的妈妈，但是有一天，他从学校回来，却看见妈妈和另外一个男人在接吻。他恨他妈妈！
　　
　　我明白了。
　　
　　他的痛苦在于他有很重的恋父情节，他崇拜他父亲，父亲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但是却发现他母亲不忠于他父亲，他恨他母亲！这种恨可能在他父亲死后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但是，我想，他又何尝不爱他母亲呢，这是一个孩子的本能啊！
　　
　　我把阿瓜的头抱在怀里，一时间也不能接受如此复杂的事实，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他。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妈妈，或许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他锰地抬起头，眼睛里像在喷火，“这样有什么好问的，那个开画廊的男人，一直和她有关系。”
　　
　　我哑然。
　　
　　我尽力注意不在阿瓜的面前提起父这两个字眼，但心里却十分清楚，阿瓜这个心结如果解不开，可能会纠缠他一辈子的。我能帮他吗？我很想帮他，但是除了尽量试着去爱他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了解阿瓜的心底的秘密，我多了一份沉重，可是每当握着阿瓜的，我的心中多了一份踏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