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易碎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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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思一生中最念念不忘的一句话就是天下男儿皆薄幸。
同样是宫主，穆莹却没有这个烦恼。
自己如果不付出，那么自然也不用担心对方薄幸不薄幸。
“主上真的决定跟南平世子在一起吗？”紫玫瑰忧心忡忡的跪倒在地，深深一拜：“望主上三思，这场情缘绝不会有好结果。且不说世子似乎和兰知知已有鸳盟，就是长老们也不会轻易允许，迁怒起来，后果属下不敢承担。再说咱们江湖中人，还是不要牵涉到朝廷为好。”
穆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拢着袖子胡乱点了点头。
紫玫瑰见她这般，竟然流起泪来，带着哭腔拽着她的裙子道：“主上——”
“玫瑰。”穆莹终于懒懒的开口，揉着自己的眉心，声音带着才睡醒特有的软糯：“能左右我决定的人一个死了一个远在南诏，你省省吧。”
说完慢吞吞的迈步走了。
紫玫瑰看着她的背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她呆了半晌，才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咬紧了下唇。
这两日似乎是她能享受到的最悠闲的时光。
而整个南平王府，都在为世子的改变诧异。
两人形影不离，甚至世子去会见门客，都会带着伪装成小厮的穆姑娘，甚至带着她出府去放花灯、看落日，种种传言不绝于耳，连王妃都惊动了，派人将世子叫去好一阵子谈话，内容不得而知，但世子对穆姑娘更为宠溺。
这活生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例子激励了整整一府的丫头，大部分视穆莹为偶像，小部分认为这种上位方式简直让人不齿，虽然很成功。
稍微有些夸张的总结就是——即使穆姑娘想要天上的星星，世子都愿意去摘来。
不美好的观点是——穆姑娘迟早会被兰知知给收拾了。
而穆莹本人听了这些话也只是淡淡道：“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只要你用心。”
南平最大的茶馆靠窗的地方，柿子眉眼一飞，笑道：“哟，真没看出来穆姑娘还是用了心的。”
穆莹有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她们非让我谈谈成功的秘诀，就随便胡乱说了几句。”
她展颜一笑，弯起眼睛：“柿子也会刻薄人啦？不错嘛，变得比以前有人情味了。”
边喝着茶边看着楼下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唔，日子果然悠闲。
“这不是含玉么！怎么今日也有闲心来紫微居喝茶了？”
如铜锣一般响亮的男声将穆莹的注意力成功吸引了过去。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慢慢走过来，他身形微胖，但面目正气凛凛，笑容也很爽朗开怀。看到坐在一边的穆莹，明显楞了楞，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叹道：“依我看，这姑娘太过一般，配不上含玉你！”
还真不给人面子啊。
穆莹可怜的自尊心被刺痛了一下，转头面无表情的瞪着柿子，柿子忍俊不禁的抚额摇头，朝那中年男子拱手道：“林世叔莫要见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含玉觉得暖就是了。”
几句话倒把那男子说的怔住了，胡须抖个不停，顺势坐下来哈哈笑道：“正是正是！我年纪这么大了，竟连这个也参不透，是我愚笨了！”
穆莹就眼睁睁看着这个讨厌的人不知趣的坐下来跟柿子攀谈起来，偶尔听一耳朵话，灌口茶，看着冬日斜阳，竟然有些困了。
她百无聊赖的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转着杯子，眼珠子往街上扫着。
盛含玉心下也觉得有些不耐烦，但碍于算是长辈，只能面带春风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接着。
他正待问问穆莹饿不饿，好找个理由带她早点走，却只听“砰”的一声，循声望去，竟是穆莹生生捏碎了手中那盏白瓷杯！
“莹莹？”盛含玉眼尖看到碎片已扎入她的手里一片血红，忍不住低呼出声，心急下就要拉过来看看，谁知穆莹面色苍白，眸子里也灰暗着，一反常态用力将他一把甩开，猛的跃上桌子从二楼跳了下去！
身旁的世叔也吓了一跳，声音都大了几分：“竟然还是江湖女子！这这这……”
上次她宴会突然晕倒内息紊乱，据盛承意说是因为走火入魔，要想遏制只有不催动内功，如今她竟然又——
她是不想活了不成！
盛含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恨意，竟也袍子一甩，身形飞快追着穆莹从窗口跳了下去。只有那林世叔和一帮看热闹的茶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是他！
穆莹拼命的拨开人群，朝着那个背影靠近着。
她强咽下着喉头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却压不住不断溢满眼眶的泪水。
眼泪被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般疼痛。
——一定是他！
她拔足狂奔，她的头发已经散乱不堪，脸颊上泪痕斑驳。
那抹清瘦的背影，模糊的侧脸，仅仅是遥远的惊鸿一瞥，却已让她心痛到麻木。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出现！
穆莹心下痛极，胸口闷疼，可她咬牙硬撑着这口气。
街上热闹嘈杂，穆莹无力的拨开一个又一个的人。
“穆莹！”
身后传来盛含玉焦急的呼唤，可她不能回头，即使是可能功亏一篑，她也绝不回头！
穆莹用上了十二分的内劲，可街上人实在太多，根本施展不开来。她气急攻心下，眼前又泪水模糊，待她抹下眼泪，那抹背影已然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
“霄儿！！！”她用尽力气放声大喊，喉头拼命压下的血却从嘴角慢慢溢出。
穆莹觉得身子一软，强撑着的那口气已经全然消失不见，竟颓然的跪倒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滴打在地上扑开一圈灰尘。那些尘灰又慢慢浮起，沾满自己一身。
有些东西，就像附骨之蛆。
它会一点一点的吞噬下自己。
原来仅仅是一个背影，就已经无法忍受。
时隔多年，她再次体会到了五内俱焚，生不如死的滋味。
“霄儿……”穆莹垂下眼，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她双手撑着地面，浑身颤抖不能自己。
等到盛含玉从后面紧抱住她时，他不可置信的扳过她紧闭双目的脸，一手的鲜血，
穆莹已是强弩之末。
惊风诡雨诀的反噬实在是太可怕，那日她又提起全身的真气内力，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身子虚弱的甚至连走路都实属勉强，可温虞迟迟没有消息，小意也不在身边。
偶尔午夜梦回，她真的追到了那个背影，她将他的肩膀用力扳过来——却是盛含玉的脸！
来来回回的惊醒，她突然觉得这样下去，还真不如死了好。
书房内。
东迟长叹一声，上前斟茶。
“穆姑娘这两天身子已经很不好了，世子爷何必又带她去这去那，看样子实在折腾不起。”
盛含玉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世间姻缘本来就如此，有因就有缘。她自己种下的因，就得——”
他突然止住，慢慢平静下来。
“依你看，穆莹可曾真心？”
东迟闻言迟疑了很久，才无奈道：“大概……没有吧。”
“砰！”
瓷器的碎裂声让东迟身子一震，苦笑的慢慢跪下，耷拉着脑袋：“其实奴才觉得有。虽然说不上来，其实说上来了爷也未必会相信。”
又是沉默。
……
“少主，依你的身份贸然现身实在是不妥！”容七上前一步，焦急的看着靠在竹椅上的少年。
他现在还是惊魂未定，没想到都城那群人的暗杀来得这么迅速这么凶猛，事实上少主只是微微露了一面，竟然就……
这一切危险背后的原因却竟然是那么的可笑。
少年今日穿了一身淡青的衣袍，眉目秀丽得像是细细描过，他眼角含笑，缓缓道：“容七，你可看见她今日追我而来的那个样子？”
闻言容七长叹一口气，无奈的回道：“看样子她情况更为凶险，可能就要撑不住了，少主又何苦将她的身子磨成这样——唉！”
“你不懂。”少年眼波一横，看得容七心头一跳。
他眸中带着不能自抑的兴奋，看着面前竹编的小桌上那一堆白瓷的碎片，有几片顶端都染着暗色干涸的红色。
他用白玉般的手指慢慢抚过它们，眼神无比专注，红润的唇缓缓勾起。
“暗杀算什么，看着她和盛含玉亲密比刀割在身上还要难以忍受。”少年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我就是要她痛！只有狠狠的痛过，她才会得到教训——”
“才会明白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出口——”
他的神色让容七迅速的垂下了头，连心都在因为惧怕而颤抖。
“ ——有些誓言更不能轻易许诺！！！”少年将碎片狠狠的捏在手心，看着自己的新鲜的红色血液与原本已经干涸的血液，慢慢融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易碎的背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