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涂善屠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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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松江府的官道上，一队车马正在缓慢前行。暴雨如注，马上的人都撑着油纸伞，车上的东西也都裹了厚厚的油布。
一骑马男子撑着一把伞走在队伍最前面。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前方的路，回头喊道：“卢信，我们得快点啊，不然今晚赶不回陷空岛了！”
“是的，老爷！”后面同样骑马的年轻人大声应着。
“当家的，别急着赶路，我有点累了。”这时从马车里传来一个干练却略显懒散的女声。
“卢信啊，咱们今晚就夜宿前面的天福客栈吧！”男人心疼妻子，忙回头喊道。
“好的老爷！驾——”卢信挥了挥马鞭，一行人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为首的是个红披风的男人。他骑得很快，后面还有一个人一溜小跑为他撑伞。这一干人纵马到男子马前，拦住了去路。
“奉圣命捉拿钦犯！搜！”男人手一挥，众人纷纷下马，就要去搜马车。
“慢着！”男子一惊，忙来到男人跟前，“车里都是我们的内眷，没有你们要的人！”
“没有？”男人眯着眼睛看看他，这会儿已经有一个下属来到马车跟前，众家丁唰地拔出腰刀，和那人对峙。
“哼！”男人从腰间取下一把金鞘腰刀，横在眼前：“钦赐宝刀，抗旨者，格杀勿论！搜！”
这耀武扬威的男人就是涂善了。他在开封城没能找到太子和阿敏，就一路追赶去了白河县。哪知道在白河县搜得整个县城鸡飞狗跳也没搜到什么，就沿着其中一条官道一路追了下去，正好这会儿和这队人碰上。
男子无奈，挥手让众家丁收起刀来。那下属一把掀开车帘，就见里面一个穿了湖绿褂子挺着肚子的女人，正在嗑瓜子。
女人将瓜子壳一丢，拍了拍手：“干嘛，没见过大肚子的女人啊？”她杏眼一瞪，自有一股蛮横的气势。
“我怀疑你的肚子是假的！”那下属被她这么一瞪，顿时没了气势，只好一边虚张声势地嚷嚷着，一边伸手去摸那女人的腹部。
“我去你的！”那女人站起身来，一脚把那下属踹下了马车，瞪眼叉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摸老娘的肚子！下流！”
“住手！”涂善驱马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吼什么吼啊？别人怕你老娘可不怕你啊！你抓到人咱们认了！要是抓不到人，你敢动我们一根汗毛你试试！”那女人毫不畏惧，一番喝骂把涂善给骂愣了。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一个“你”字。
涂善气咻咻回到前面，刚好从男子跟前经过，他看了眼男子马车上插的写有卢字的小旗，问道：“你姓卢？”
“在下卢方。”卢方把手一拱，道。
“钻天鼠卢方？”涂善怀疑地看着这个男人。
“正是在下！”卢方有心要他早些离开，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哎！我说老总啊，您别在这儿蘑菇了。这要是误了圣命，到时候违旨论处的可就是尊驾您喽。”闵秀秀走到卢方身边，冲着沉思的涂善扬了扬下巴。
涂善何时见过如此泼辣的女人？半天开不出口来，只好一挥手喝令：“走！”
开封城外。
展昭单人独骑轻装出城。他怀中揣着圣旨，心里却是忧急万分：不知道包大人怎么样了。
他这时候才明白，纵然姐姐如何对他耳提面命要他对所有人都存一分警惕之心，不要与人太过亲近，但在听见包大人没了时那种绝望的感觉却是骗不了自己的心的。
他早在第一次遇见包大人的时候就在不经意间卸下了对他的防备，包大人长者的关怀更是让他倍感温暖，这是姐姐的宠爱以及师父的关爱无法给予的。
如今……
他想了一想，嘬唇作啸。
只过了片刻，就听见林间传来异样的风声。一个浑身纯白的女子从林中陡然出现，身形一晃，蹲在马头上，轻飘飘的好似没一点份量。
“月使参见少主！”
“你去送个信给我姐，让她想办法去见公孙先生一面。就说，她是来解毒的。”展昭沉吟了一会儿，用内力将声音压成一线送入女子耳中。
“属下遵命！”女子一点头，像一股轻烟一样，眨眼间就没了影。
等到马驰出了树林，四周一览无余，展昭淡淡道：“几位朋友跟了在下许久了，不妨现身一见？”
天福客栈。
小二正在殷勤接待贵客——正是卢方等人。
闵秀秀正说得高兴：“我这个脚一踹啊，他就像王八一样翻不过身来，还直冲着我翻白眼儿，那个模样有趣极了啊哈哈哈哈……”
这时，楼上跑出来一男子，冲着下面大吼一声：“喂！楼下吵什么吵？孩子好不容易才睡着你知不知道！”
闵秀秀不甘示弱：“怕吵？怕吵回家去啊？你叫什么叫啊！”
“算了算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跑出来，拉了男子手道：“别和人家吵了。”
男子愤愤转头。
女子又对闵秀秀道：“对不起。我们当家的是急我们的孩子。孩子病了，带他找大夫又没找到。”
“哟，孩子病了？”医者父母心，一听孩子病了，闵秀秀当即拿出大夫的架势，“哎呀你们怎么不早说呢？来来来，我帮你们看看啊……”她转身上楼，又吩咐道：“哎，快把药包拿给我啊！”
“卢信，还不快去啊。”卢方故意转过脸来不看妻子，对着卢信道。
“是！”卢信拿过药包上楼去了。
卢方听着楼上楼下动静彻底没有了，这才捋着胡须感叹：“还好我只有一个老婆，要是多来几个，我怎么玩得转啊。”
正感慨着，小二出来了：“来啦！本店上好的酒菜给您拿来啦！客官您……”他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卢方发现门口有一个年轻的素衣女子挎着个大篮子正在门口张望，她警惕的样子让人想到某种护崽的动物。
“哎！姑娘，您是和他们一块儿的吧？”小二笑道。
“不是。”那姑娘看了卢方一眼，淡淡道。
“那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小二略感失望，问道。
“你这里有没有羊奶啊？”那姑娘想了一想，问道。
“羊奶？有！我后面养了一群呐！”小二忙不迭地道。
那姑娘点点头：“好，我住店。”
这姑娘就是阿敏。她与白玉堂分开后，一路风餐露宿，吃尽苦头。她毕竟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苦日子从来没过过。如今一路下来，盘缠快用尽了不说，孩子也饿得不行。虽然她曾咬破了手指给孩子喝，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这会儿，她正拿了布蘸饱了羊奶喂孩子喝，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不好！有人来了！”
楼下，卢方夫妇邀了那对带孩子的夫妻一起用晚饭，刚坐下来，门口就冲进来一群官兵。
涂善一甩披风走进来，就有人狗腿的给他搬了个条凳。
卢方皱眉：“又是你！”
涂善根本不理他，冲着那对夫妻道：“小孩抱过来。”
妻子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这这这……这是我的孩子。”
一旁官兵不耐烦：“少废话！叫你抱过来你就抱过来！”
妻子只好战战兢兢地抱着孩子走过去。
“男的还是女的？”涂善根本不看她，语气淡淡，却充满强大的压迫力。
“……男的……”妻子颤抖着回答。
涂善眼眉一立，一伸手，就有人递过长刀。他用足气力向下一插，刹时，鲜血飞溅！
“啊——”妻子绝望地哀嚎起来：“我的孩子——”
“你怎么可以无缘无故杀一个孩子！”卢方怒极斥道。
“我杀的乃是钦命要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走一个！”涂善冷哼一声。
“他们都是乡下人，哪里是什么钦命要犯呐！”闵秀秀眼看自己刚治好的孩子惨死面前，不觉大怒，忿忿道。
“我跟你们拼了！”一旁丈夫受不了这个刺激，大叫着冲上前。官兵长刀往他脖颈上一横，又是一条亡魂。
妻子大哭起来，也被一刀杀死。
转眼间，一家三口，横死在地。方才还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客栈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你们……太可恶了！”卢方气冲脑门，一把拿过卢信手中的金丝大环刀，摆了个仙人指路。
家丁们也纷纷拔出刀来，一时间，杀气腾腾。
涂善不慌不忙，从腰间取下金鞘腰刀，将他横在眼前，一分分地抽出来，直到寒光耀眼，刀身御赐字样直刺卢方眼睛：“钦赐宝刀，抗旨者……杀。”
他说话时没用多大力气，只是清清楚楚把这句话吐出，然而卢方已经没法再将刀指着他了。
卢方颓然垂下了刀，坐在一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却对涂善无可奈何。
“这客栈里还有没有别的小孩儿？”一旁官兵问道。
“我肚子里还有一个！你想怎么样？”闵秀秀瞪起眼睛喝道。
“搜！”涂善懒得和她多话，一挥手，官兵就如狼似虎地涌上楼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涂善屠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