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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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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世事如梦。梦离人散。
唱一曲离欢。奏一曲情挽。
入寒,衍尽悲喜。不露于神色。
纵爱之,亦无人知。没进尘,埋入深渊。
槐序时,用一世,换得一人,一命,一心,一泪,终生思念。也算值罢。
——《沉衍槐序之名》
正值春季,花已开满,露出各色的花心。一片红一片白的从山底漫到山头。青石板路上,铺满了被风吹下的花瓣。
这条路上鲜有人踏足。尽管美景在前,却仍是无人问津,倒是显得有些荒凉。
山顶上有一座府,被火烧的已看不出原型。黑色的残木支在一起,构成了微妙的景象。
四年前,这里发生了火灾。
纵火者是受皇太子指使的当时皇太子的伴读,亦是此时站在山下观望着这里的少年。
这座府仿佛成了人们口中的禁忌,隐约有人从山下路过,也是匆匆的便离开。怕是沾上晦气。
简洁打扮的少年站在山下看着并不远的府邸,便于行动的棕黄色的上衣,白色的裤子,在脚踝上一尺的地方缠上了绷带,一直缠到脚踝。过肩的长发被少年用青色的丝带在离肩半尺高的地方扎起一束,剩下的便披散了下来。
白皙的脸上透着慵懒,微勾的嘴角让整个人都显得温暖,但是少年的眼底却终究是一片冰冷。清秀的少年再一次远远的看了眼有些模糊的府邸,鞠了一躬,转身便走开。
旁人好奇的打量着少年,虽然没有美艳的面孔,但算得上清秀的面庞透漏着柔和,吸引着看到他的人得目光。少年不以为意的朝着与来时相同的方向的地方走去。
远处,亭台楼阁坐落,繁华都城,衣衫绚烂的人们脸上装着笑容看着来人。恶心的让人作呕。
晚时,南宫阁一如既往的喧闹。
南宫阁是坐落于天子脚下的京城中最大的酒楼。高仅有三层,第三楼全部是单间,方便聚客。
而三楼的靠楼梯起左手第二间房,却不同于其他房间一样灯火通明人影阑珊。
或许是房中人没有点灯,亦或是仅仅点了支蜡烛而显的光线暗的几乎看不见,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房中有人。
“在皇上身边呆的舒服?”
“是啊,不劳驾你个老不死的操心~”
“小样的,几天不见敢对你师傅这样说话。”
“我哪敢啊,师傅你这么厉害一巴掌还不拍的我死个七八回的。”
“算你有种。”
不同于昏暗的气氛,房内的人倒是谈的甚是欢乐。刚刚变声的少年独有的嗓音说着一句句调皮的话,与他对话的中年人则是耐心甚好,无论少年怎么挑拨也不动怒。
“所以说师傅你是缺钱还是缺女人?怎么想起来找我了,亏你还记得我这个三年不见了的徒弟。”
“去你爷爷个孙子,我什么时候碰过女人?!”
“那就是缺男人咯?”
“滚你爷爷个蛋!我没那嗜好!”
“那就是让我偷东西了?”
“嗯,是把短刀。”
“去你爷爷个孙子!你嘛时候又造的?别又是把认主的吧?”
“是啊~”
透过薄凉的月光,隐约能看见靠窗站的中年人眼中闪着的戏谑的光。
少年似是发现不对劲,满脸阴沉的看着眼前笑的花枝乱颤的师傅。
“不要告诉我是专门为我做的。”少年从牙缝中狠狠挤出了几个字。
“哎哟真不好意思,因为想着送你点东西来着,结果就造了把短刀,心想着你轻功虽然厉害,逃跑肯定快的跟蚱蜢似的,但万一你逃不出去,就你那个连个蚱蜢都杀不死的废物武功,还不死个身首分离?当时让你练武功你他爷爷的给我来一句跑的快比什么都重要。啧啧,没有个防身的工具真是太惊悚了。”
“……”少年琢磨着中年人的一番话,总觉得他在骂自己。
“我可不打算重操旧业哦!如果你把短刀偷回来我就发誓再也不造刀啊剑啊的东西了,以后世间绝对没有‘南宫’这个人!”
如果现在有人听到这番对话,一定会吐血三尺有余!
对,南宫,一个人名,假人名。
当今最会铸造武器之人,也是这座南宫阁的真正老板。能拿到他造的武器的人,都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
世间传着这样一句话:“南宫之手亦邪,取千人血铸剑,取一人心铸刀,血契定于刀师,器认者皆可用。”
这是南宫的伟大壮举的简洁概括,简单的翻译一下就是这样——
曾有一人要他为之造一把剑,他只是看了看那人说:“要一千人的血。”没有给出每人应取多少血的量,只是模棱两可的给了个一千人的数。那位要求造剑的人也算是心不坏,从一千人身上只取少量的血,不伤及性命。南宫比较满意此人的行为,为此特造剑一柄,只识主人一名。
至于一人心,那其实只是因为南宫动了怒。他气愤于找他铸刀的人粗鲁的说话方式和浑身环绕的血腥气,便硬是徒手取了那人的心脏,放到了火里与刀同烧。铸出来的刀无人能使,因为主人已死。
其实,南宫的铸剑术闻名于世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出自他手的武器都有灵性般认主。认定了主人,即使有他人要用,也会因为武器的冷冽之势无法使用自如。
“为什么要偷?难不成让我回总教偷东西?总教换教主了?还是你被篡位了?唔……驾崩?”
“去你爷爷的驾崩!那把剑在皇宫!”中年人咆哮道。
“去你爷爷的皇宫!我就住在皇宫!”少年回之以咆哮。
“所以亲亲寒衍~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反正东西拿回来是你的嘛~而且如果你拿到那把刀我就同意你继续住在皇宫~”
因为那一个“亲亲”被恶心到不行的少年抖着身子。
“哦~你这样说一点诱惑力的都没有。”被称作寒衍的少年伸了个懒腰,依旧依着墙站着。
“那就回教里。”南宫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不再似刚才那样。
“开玩笑!?为了保证你的‘葭月’我放火杀了整整一府的人知不知道!”
寒衍也突然冷下了目光,半眯起的眼打量着已经开始泛起杀气的南宫。
正如寒衍说的那样,他放火烧了宴王府,当今太子的三皇弟所待的府邸。
他的确是受太子的指使,但是背后怂恿太子之人却是南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放走了最应该死的人。”
“至少我让子烟没有后悔。”
“太子对你就那么重要?”
“是,我要帮子烟取得整个江山。就算是灭了整个葭月教。”
“小鬼算你有种,本来我也不想当这个教主,想着传给你,但是既然你因为那件事那么后悔,我也就把葭月传给别人好了。”
“那还真是多谢你啊。”
少年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沐浴在了月光之下,墨中透着淡蓝的眼睛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棕黄色的上衣衬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
“这个给你,有事的话拿着这个可以随便指使整个黑骑。”南宫随手扔出了一块小物件,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哦,你还真舍得把你的心头肉给我啊。黑骑军团不知道多少人惦记呢。”
“所以才要给不怎么惦记的人啊~”
南宫又恢复了刚来时的懒散样。
他看着寒衍手里拿着的翠玉,心里却是满满的不舍。
翠玉交出之时,自是南宫退位之日。
但是他把翠玉给了寒衍就意味着,他虽然把教主的位置传给了别人,但是教会中最大的战力却是放在了寒衍身边,为了保护寒衍的安全。
“师傅。”
“嗯?”南宫还没从退位的不舍中走出来,就听到寒衍在叫他的名字。
“干吗要退位呢?”
“因为老了啊,体力不行了。”
“去你个爷爷!”寒衍笑着回了一句。
“其实那短刀是你故意放在皇宫的吧。你其实根本不希望我能当教主吧。”
“啊~都被你看透了啊~”
“我会拿回来的。所以在那之前,老头你就养好身体看着我怎么为子烟夺得江山吧。”
“好。”
“我走了。”
“好。”
“……”寒衍还想说什么,却总觉得有东西哽咽在喉口,说不出来话。
眼睛有些疼。
寒衍把那块翠玉用金蚕丝挂在了脖颈。
金蚕丝韧度极高,很难会断,所以也不会害怕翠玉会丢。
“走了,保重啊混蛋。”寒衍轻声说。
身后已没有了声音,南宫躺在床上,胸膛不再起伏。
寒衍狠狠的砸了下墙。
“混蛋。”
他咬着牙,硬是没让眼泪落下来。
其实他看见了,那块翠玉上,有一个极淡的“衍”字。
其实他知道,那块玉就是给他的。
这一次,寒衍终于体会到让南宫铸器所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了。
寒衍拥有了独一无二的只认他为主的一柄短刀,却失掉了一个一辈子都会真心关心他的人。
这个代价真是大的让寒衍有些不能承受。
他向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当时烧了整个宴王府之后,他整整哭了三天。哭累了就睡过去,醒了继续哭。
当时留了私心,把宴王以有要事相求的理由请出了府中,才保了他一条命,而府中的人,也是被他能骗走的都骗走。实际上,那场大火下来,真正死的不过是几个下人。就是这几个下人的命,弄得寒衍到现在的都心有余悸。但是南宫没有怪他,也没有再下令追杀宴王。而当太子发现有人故意陷害宴王的时候,寒衍把宴王带到了他面前。当时太子就抱着寒衍哭了起来,不停的说谢谢。
谁能想到当时的太子会对一个伴读说谢谢。而宴王只是用眼光表示谢意,温柔似水的眼睛当时就让寒衍迷失在了里面。
当寒衍回过神时,也已经深了。其实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决定要杀的是宴王。他没有问,也不想问。
南宫阁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老板已经去世。葭月教的众人也只以为前教主只是隐居。而寒衍,也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南宫去世的消息。
寒衍收拾了下情绪,从窗户跳了下去。
他知道黑骑中的人有人跟着他保护他。他只是在屋檐上飞跃时大声地说了一句:“火葬了,骨灰想办法融到玉里然后交给我。”然后便是把别在腰间透明的白玉取下扔到了空中,头也不回的朝着皇宫的方向疾奔。
那透明白玉是南宫捡到寒衍的时候送给他的,他一直不离身的带着。南宫说,那块玉能保护他。
风吹干了寒衍即将跑出眼眶的泪水。
灯火依然绚烂,人影却显得散乱。
——序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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