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已殊途》苏格伊洛

3、微妙的一切

　　北京闹市一角，一条幽幽小径，通往一堵爬满古藤的红砖墙和一扇老北京风格的木门。
　　“心血来潮购下的一个小院落。”解雨臣打开门，一座石头亭，一张红木椅摆在中央，旁边的小木桌上放着一本诗集和一本《葬经》。
　　他……还是下斗吗？
　　“有时候，我很想在中间放上两张椅子。”却没有人去坐多出来的那一张。
　　解雨臣黯然了一下，又抬头笑，招呼吴邪到内堂坐。
　　“小花，还有椅子吗？”吴邪看着他，“坐在那里会很舒服。”
　　他明白，是吴邪太善良了。
　　“现在是2117年，哑巴张从终极出来的时候把终极毁掉了，地球动荡，现在才恢复元气。”解雨臣为吴邪倒一杯清茶，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哑巴他找了你很久，好像是在几个星期前，才找到了现在他所以为的你。”
　　见吴邪不说话，他也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叫吴念，是你们吴家的人，那时候你死了，你二叔在后来生了个儿子，香火才延续下来，你还是吴念的太爷爷那一辈的。吴邪，你是怎么成为不老石的？”
　　不老石会抵消长生蛊的不死功效，也能让吴邪恢复本来的样子，与常人无异，依旧会生老病死，但能成为不老石的宿主，很是蹊跷。
　　“黑眼镜把不老石带回来，说你为了我折在斗里了，我本来就有死的想法，不老石和你的离开让我一瞬间就迷茫了，然后我承受不起现实就吞下不老石自杀了。”
　　听者险些一口茶喷他脸上，妈的，为了吴邪他都不要命了，居然自杀，把他解雨臣当什么？不过这也使情有可原的，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又中了长生蛊坠入深渊，绝望的藤蔓把他绞紧，痛苦不堪，精神已经薄弱得不堪一击，然后再被充斥世界的希望和解雨臣的死讯交替折磨，水深火热的……
　　说起来，张起灵怕是最可怜的人，孤单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却也离他而去，但解雨臣是不会放手的，前世把吴邪让给了别人，这一世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吴邪，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事实，哑巴张和吴念下了你的斗，把你的尸体当粽子咔嚓了，他们的目的是不老石，也就是你，明白吗？现在你是灵魂，对他们不起作用，他们要的是炼制你的灵魂，把你重新炼成不老石，这意味着你要消失你知道吗？”解雨臣认真起来，用生硬的语调想要让吴邪明白现实，张起灵要杀他，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杀我？他现在是看不到我的吧，如果能看到，他会作何选择？”
　　解雨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讲起别的东西。
　　他当年死的时候是拿着不老石的，不老石的力量助他逃过孟婆，在阴间流连，好不容易找到回生点轮回，这才得以站在吴邪面前。他出生时母亲小产，父亲留了他的命，母亲就走了。
　　父亲在他13岁时死于洪水，他逃了出来重振百年前的解家，自幼父母双亡对他来说是无碍的，他的心智从来都不是孩子。
　　解雨臣与吴家合作过几次，却从未见过继承人吴念，直至说出身份从王盟的儿子口中得到吴邪所葬的地方，正想去看，却听闻哑巴张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人，说是吴家人，与吴邪是一模一样。
　　于是解雨臣就来了兴趣，四处打听消息，得知他们要下吴邪的墓，他就哑然了，本想追上他们，却被琐事缠身，等到了吴邪的墓，也只看到腐烂的尸体，找了找不见不老石，以为是哑巴张捷足先登，就找到了他们的火车班次，也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命运的轮回总是巧合到极致。
　　“小花，你为什么还要下斗？”
　　解雨臣张了张嘴，笑道：“哑巴只会盗墓，我只是想通过你寻他罢了。”
　　不成想是这样的状况。
　　“我们每一世都要踏上这条不归路吗？”
　　“走上这条路是我们的宿命，而在这条路上纠缠，是我们的选择。”解雨臣的话异常沉重，对的，纠缠在这里，只是他们对一些东西的坚持，谁都不肯放手。
　　“小哥他还能看见我吗？”
　　“你若想他看见你，我可以帮你。”
　　他解雨臣对吴邪，“不”字很难出口。
　　“休息一会，明天去找瞎子。”
　　这一世本不想再与黑瞎子有牵扯，对方却依旧下斗，见面是不得已的事情，最关键的是，他好像有喜欢上了自己，不晓得是哪里吸引了他，或许这就叫做注定吧。
　　解雨臣不愿他再为自己做些什么，毕竟他觉得自己还是不会爱上他的。
　　何苦呢……谁都在执着。
　　“不知解小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黑瞎子双手抱拳谄媚一笑，把解雨臣请上座，“真是稀客呀！”
　　“黑爷最近过得如何？”解雨臣不动声色，暗暗戳了一下呆掉的吴邪。
　　“别寒暄了，我们解小爷无视不登三宝殿，有什么就说吧！”
　　解雨臣勾起嘴角：“那我就直说了。”
　　黑瞎子点点头，倾听的架势。
　　“黑爷知道怎么让灵体显形吗？”
　　“拿什么换？”
　　“这对黑爷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吧？”
　　“我不做没回报的事。”
　　“那，我为黑爷唱一曲？”
　　黑瞎子一愣，应该是惊讶于解雨臣还会唱戏，想了一会，笑着点头。
　　仍是《霸王别姬》…….
　　悲切得心悸，吴邪捂住胸口，他总觉着，以后会发生什么。
　　解雨臣穿着粉红衬衫唱戏倒别有一番韵味，婉转的声线时刚时弱，曲罢，黑瞎子欢快地鼓起掌。
　　“当真不错。”他邪恶一笑，“不过，我没说唱完就给哦！”
　　“你！”解雨臣一下站起来，怒视着那嬉皮笑脸的人。
　　“也罢也罢，不知解小爷要显谁的灵体？”
　　“吴邪。”
　　解雨臣被黑瞎子带到里屋去，边蹲下在床底翻着什么，边故作可怜地说着什么宝贝啊，心肝啊，我压箱底的东西……找了有一会儿，床也没多大，怎么就找不到呢？解雨臣正奇怪，想过去看看，那神经突然“呀！”一声，找到了——
　　他从床底费劲地拖出一个箱子，反过来，一枚青铜戒指在箱底上，大概是因为压的时间久了，戒指都嵌进去了。
　　还真是压箱底的……
　　“我抠！”黑瞎子嬉笑着把戒指抠出来，丢到解雨臣手里，起身拍了拍灰。
　　吴邪走到解雨臣身边想拿过戒指，被解雨臣一躲：
　　“别急，我帮你。”
　　然后抓住吴邪的爪子，往无名指上套。
　　黑瞎子在一边无奈地摇头，好家伙，敢情一直跟着呢，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是怎样的人能让解雨臣这么高傲的人为他做事。
　　“小花……”吴邪极不情愿地让解雨臣帮戴上了戒指，从手开始慢慢在空中出现，知道整个人都显形，就听黑瞎子在边上嘟囔：
　　“我还以为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你他娘的才是个黄花大闺女，老子是爷们！”吴邪转身对黑瞎子吼，却换来黑瞎一声“哟？”
　　眯起了墨镜后的双眼。
　　眼熟得打紧。
　　“吴家少爷？”
　　解雨臣和吴邪同时一怔。
　　“瞎子！戴副黑眼镜就认不出人了？叫小三爷！”
　　吴邪的脸一下苦瓜状，甭了吧，多久远的玩意了？
　　“小三爷？这位不会是当年自杀的……那什么省的侄子吧？略有耳闻啊！据说那时的小三爷长得极为像如今的吴念。”黑瞎子捏着下巴，想要回忆起之前老人家给他讲的故事。
　　“哑巴张那丫也在找吴邪，难不成，他找错人了？”
　　提到这个吴邪的心是一痛，咬紧了牙，小哥……
　　“瞎子你住口！”解雨臣怒斥一声，“是吴念像吴邪！”
　　“噢？我很好奇，为什么百年前的他会出现在这里？”
　　解雨臣粗略地说了经过，自然没有半个黑瞎子，只见没被提到的那个人低头想了一下，道：“你说的给吴邪不老石的那个人是谁啊？”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让哑巴张和吴念跟我们下斗，我就告诉你。”
　　“你们想干什么？除掉吴念？”
　　解雨臣摇了摇头，看着吴邪：“只是为了让哑巴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