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色》安少卿

12、第12章

　　范澄翻着手上拿本书，是他少年时后看过的书，还有他怀念的那些江湖故事，虽然只是在那青藤的掩映里看见了一个逾墙而过的身影，他确定就是那个男生了，他平时一副冷淡沉默的样子，竟然会翻墙逃课，想到那个略显笨拙地翻墙的身影，他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这书，自然也是他的了，总是在课堂上看见他低头画画看书，自己这半年来也是见惯，而且看他的摸底考试的成绩也不是很坏，所以也不甚在意，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不能将他们拴起来强迫他们听自己的毫无新意和乐趣的语法讲解啊。虽然从来没有在课堂上点他的名，不过还是真正记住了他的名字，夏吕，他有时候在翻到他的作业的时候瞥一眼作业本上面的那两个字，写的瘦瘦的有点向左边倾，而这男孩的整个人也是瘦瘦的，就像是营养不良似的。
　　“范老师在看什么书呢？这么有趣”对面一直在电脑前打连连看的女老师停下了鼠标，游戏声音也戛然而止。
　　“有学生掉了一本书”范澄笑笑“你要看看么？”他扬起手里的书。
　　“神雕侠侣啊，看过了”，女老师又开始打游戏，连连看的音乐又一次响起。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问范澄：“范老师，你最喜欢金庸武侠里的谁啊？”
　　虽说只是平常的聊天，范澄乍听到这问题，还是想，自己喜欢谁呢？没等他回答在旁边洗手的教数学的李老师接口说：“还能喜欢谁呢？当然是小龙女啊”，然后自顾自地笑起来。
　　范澄心里有点不自在，果然，那人接着说，“小魏老师刚来可能不知道，范老师的夫人有一个别名就叫小龙女啊，飘逸出尘，宛若天仙啊”。
　　对面的小魏老师附和着：“对啊，嫂子真的是美啊”尽管表情有点失落，言语上也似乎显得不由衷。“但是范老师也是玉树临风啊”，她看似不经意地又补充了一句。
　　范澄有点苦笑，他们可知道那个飘逸出尘的天仙如今真的是要飞了走了，如今笑笑都是在拜托邻居的退休在家的大妈在照顾。楚红，他的妻子，本来就是经常说走就走，一走就是一月半月，很少向他说自己去哪里了，做了什么，他也不能问，问了她要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倒像是自己有心怀疑她，要么就是冷冷地不说话。笑笑刚出生他便觉得他和楚红的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我看C班的那个夏吕，经常上课心不在焉的”李老师转换了话题，范澄松了口气，但是听到夏吕的名字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似乎像是什么东西被看穿了一样，略微有点吃惊，难道是自己有什么端倪让人误会了？但是自己有什么值得不安的，却是这样有点心虚的样子，他心里苦笑，我这是怎么了？
　　“这学生不爱说话，但是平时成绩还可以，作文也写得好，就是老跑题”，魏老师说着从旁边的一摞作文本里找出一本，“给你们看看他最近的作文”，她将本子递过来给范澄。
　　范澄心里有点奇怪，听说有一种能量吸引的效应，就是你在关心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发现与此有关的事情都集中过来，就像这几日，尤其是今天，看到他逃课，见到了他掉的书，下午值班的时候看到他迟到，想至此，他心里稍微有点不适，他想起在校门口看见那男孩在对上他的视线之后转身进了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店，难道是他多心，还是他是在躲他，难道是因为自己对他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关心，确实已经逾越了一个代课老师所应该做的了。他终于还是多心了，若是自己是个少年，面对这样的关心也会退避三舍吧。在看到那男孩迟到，本来可以顺理成章地叫住他说几句，但是那时候却是不能了，连看他似乎都不能了，不能再更加地招致他的怀疑和厌恶了。但是心里还是像被蚂蚁叮了一下，虽然也不是疼，很细微，但是总是感觉到了，他想，这是因为自己的经历使他对这样性格的孩子的同情而让他被误会了，可是同情？他想起那孩子的表情，他若是感觉出这是同情会怎么反应？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已经能够想象到。
　　他此时看着面前的作文本，心里一时有些踌躇。自己这样急急地去翻看他的作文是不是显得关切过度了。
　　就在这时候那个数学老师又一句话使他松口气，“我来看看！”
　　他看到那本子被递出去，他看到李老师接过了那本作文，略显长了的袖子，袖子上沾满了粉笔灰。范澄的眉毛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