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不得不说的事》哈尼斯维特

4、你的微笑是我心中永远的痛（4）

　　深夜三点半，我和大林已经在餐厅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服务生大半已经去休息，客人寥寥无几，灯光昏暗，天花板上的照明灯也不知何时熄灭了。
　　也许只有在这样的冬夜里，在凌晨中，在世界一片万籁俱寂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才会被真正的缩短。曾经的爱恨情仇，在时间这座巨大的加工厂里，已经被彻彻底底的重塑了。当初你带着恨与仇走进去，最终则揣着情与爱走出来。当然，这与爱情无关，更与情爱没有丝毫联系。
　　我静静的坐在大林的身边，因为酒精的作用，他开始头晕。所幸的是思维还算清楚，并没有到语无伦次的地步。
　　他说，“小意，我很矛盾，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爱的能力了，我知道，从哪里倒下，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可是，我试过，根本不行。”
　　说完他就哭了，他把头靠过来，枕着我的肩膀，一瞬间，眼泪浸湿了我的毛衣。我伸出胳膊轻轻的搂住了他，像轻哄一个婴儿一般，将他抱在怀里。
　　对于一个人而言，人生中最大的打击会是什么呢？若是一个商人，可能是生意上输得一败涂地，倾家荡产；若是一个白领，可能是遭遇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被辛苦奉献了十年的公司扫地出门；若是一个大学校园里的学生，可能是用半年的伙食费，为心爱的姑娘手捧九十九朵玫瑰，却被浇了一头冷水；若是一个满怀柔情的父亲，可能是无法承受中年丧子的痛苦。
　　可对于大林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在婚礼的三个小时之前，在即将与自己深爱了七年的女人踏上红地毯之前，他被告知，婚礼无法照常进行。而原因则再简单不过：自己的女人选择了别人。女方在四个半小时之前已经悄然离去。
　　这已不再是潇洒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事情了。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是一场女方早已策划好的行动。而七年的时间里，大林竟然没有看出一丁点儿的倪端：女人背着自己跟别人好了四年。
　　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种耻辱，同时也无法承受这耻辱之上的巨大的痛苦。更何况，自己掏心掏肺去爱的女人，在临走的时刻，竟导演出这样一场精彩刺激的大戏。我只能说，爱恨情仇，说到底，还是这四个字。
　　就如同大林在我耳边不断重复的那句话一样，“我知道，她恨我......”
　　因为爱，所以恨，恨到了极致就会引爆灵魂深处的那颗原子弹。对不起，没有倒计时，没有撤离通知，也没有公共通告。只在一瞬间，你就突然会被剧烈强大的高温、冲击波、光辐射、核污染统统击溃。一切的一切，顷刻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大林，我知道你爱了七年的女人在最后彻头彻尾的报复了你。可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是如此的恨过你。
　　我叫了辆出租车，将已经迷迷糊糊的他送上后排座位。在汽车发动之前，他忽然酒醒一般的拉住了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双唇已经点上我的额头。
　　“小意，谢谢你。”
　　然后在一大幕漆黑的夜空下，我一个人默默的目送着尾灯橘红的出租车渐行渐远。
　　当然了，大林，我也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