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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大冒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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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教学楼,穿过破败的操场,逐渐明亮的月亮将万物的影子都拉得细长,颤颤巍巍的,隔壁是古旧的小区,层层楼上狭小的窗里透出苍白的灯光。
“到了。”朱小路站定,转过身,面容隐在月光里。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所有弱智脑残的惊悚电影里经常见到的那种阴森生锈的铁门,如果现在谁上去踹一脚,那铁门肯定会有半面应声倒地,接着再有金梦配合地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那这次冒险就可以华丽地画上句点。
虽然月光逐渐明亮,但是在夜里,隔着铁门还是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铁门后面是蛰伏着一头猛兽还是一窝的老鼠,这都是在外面的遐想。
“谁先进?”花嘉问出的话永远是具有时代意义的。
“谁要来的谁先进,再者这里不曾经是小路的地盘吗?只不过是回趟娘家而已。”
朱小路看了一眼金梦,将金梦看得毛骨悚然。朱小路刚要上前推开铁门,徐子墨快她一步上前观察了一下,飞起一脚,门上的锁链掉挂在门缝里。不用怀疑,当场有两个女生眼冒红心,头上盘旋着天使。
徐子墨走在前面,身旁黏着两个拖油瓶,朱小路跟在他们后面进去,非白跟杨一一沉默地走在最后。因为常年没有人打理过,这个偏僻的院落里唯一存在生命的迹象就是茂盛的不像野草的野草,像是被带去过外太空转基因的变异物种。杨一一跟金梦都走得小心翼翼,非白跟徐子墨也尽显绅士风度将野草拨弄到两边,避免划伤穿着裙子的女生。夜风吹过,制造出各种诡异的声响,吹得人心里泛起阵阵酸水。
突然金梦海豚音一般的尖叫让在场的人都汗毛倒竖,尤其是她身边的徐子墨跟花嘉像中邪一般定在原地。
“怎么了?”朱小路加快脚步走到金梦身边。
“有蛇,刚才又冰凉凉的东西碰到了我的腿。”金梦额头上都是虚汗,满面潮红。
朱小路低头只看见一只青蛙在金梦脚边,它抬头看了看刚才神经质大叫的女人,很鄙视地转身跳进草丛不见了。
“青蛙而已,同属于冷些动物,你不能指望它对你喷出火来。”
金梦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朝徐子墨身边靠靠。大家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就到达了最后目的地。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院子最深处的地方有一座庞大的两层建筑,可能是废弃的校舍,也可能是谁的住处。在建筑正前方栽着一排樟树,茂盛的樟树将这座建筑完全掩藏。所以就连杨一一跟朱小路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处房屋。
“一般来说,现在小路你应该讲一下你们学校的传说了。”花嘉仰着头打量眼前的庞然大物。
“让我想想,当时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总听到这里有杀猪一般的嚎叫,隔个两三天就会听见。班里的人都传说里面游荡的鬼魂可能是生前被吊挂树上被人杀猪一样给剥皮刮骨的。我们也就是趴在铁门上往里面看,除了同人等高的野草,还有这排樟树,就什么都看不见。”
“一点都不吓人。”花嘉朝朱小路翻了个白眼。
“那你呢,没有补充了?”花嘉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开始跟非白挑话。
非白抬头看了头顶亮白的圆月,眼眸也变得亮晶晶的。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以沉默拒绝回答的时候,他轻声说了句:“大概就是这样吧。”
杨一一欲言又止的样子映在朱小路的眼里,这些明明都是朱小路自己瞎编的,可是非白,可是。
徐子墨跟非白都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大家都簇拥在一起走进了东边的第一间房间。门并没有上锁,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手电筒的光线穿过黑暗,可以看到空气中浮游盘旋的尘埃。铺面而来浓重的灰尘味道,还有令人作呕的霉味。金梦嫌恶地用纸巾捂住口鼻,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得很是招人怜爱。
花嘉看到金梦大小姐的矫情样,很鄙视地瞥了一眼,撒开徐子墨的手,坦荡荡地站在朱小路的身后。花嘉手往后随意一甩的时候碰倒了什么东西,连忙伸手去扶,可是她扶的东西在下一个瞬间被她推出老远,摔倒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是那个人,那个被剥皮刮骨的人。他就剩骨头了!”花嘉在原地叫嚣着,下一秒就扑到朱小路的怀里,哇哇大叫。
非白将手电筒的光打到那堆碎在厚厚灰尘里的东西,金梦在看了一眼就捂住眼睛死死抓住徐子墨。
朱小路想着靠前去仔细查看,非白拉住了她的手,朱小路浑身一颤。非白将朱小路拉到身后,自己俯下身来用手机照亮,查看了一会,缓缓站起身来。
“只是人体模型,不用害怕。”非白转过身,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女生提着的心都落下来,重重地吐了口气。
“这里原来可能是美术教室,看这边还散落着画笔、颜料盒之类的绘画用具。”徐子墨说道。
朱小路看到脚边腐烂的画布,“你的意思是这里曾经是教室?”
“也有可能是废弃的储藏室。”非白接着说道。
“我们还是到别处去看看,这堆骨头让我颤抖。”花嘉咽了咽唾沫,将头完全搁在朱小路的肩上。
底楼的教室一间一间看过去,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几张一碰就会垮的课桌。
大家走出最后一间房间,站到空地上。
“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杨一一此时冒出一句话。
“时间不早了,我早就发现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
“是啊,我也觉得这里很没意思。”花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金梦同一战线了。
“不是这个问题。”杨一一凝脂一般的脸上有些许凝重。
“没有楼梯。”
“没有楼梯。”
非白跟朱小路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什么楼梯?”金梦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徐子墨缓缓开口:“你看这座建筑是两层楼,但是我们从第一间房间一直走到最后一间,却没有发现楼梯。”
金梦跟花嘉惊疑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的确,刚才在一楼没有发现楼梯,那怎么去到二楼?
夜风吹得香樟树叶沙沙作响,金梦跟花嘉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哥斯拉、午夜凶铃、贞子、电锯惊魂,她们深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然后紧紧相拥。
“如果室内没有楼梯,那只能说明楼梯可能就在室外。”徐子墨分析道。
“有道理,从刚才那些年代有些久远的画板来看,这边废弃的时间相当长了。如果从过去的角度来考虑,有可能是为了节约室内空间。”非白托着下巴,跟徐子墨交换了眼神。
说完两人向建筑的侧面走过去,朱小路跟其他人紧紧跟在后面。
在西墙果然发现了铁架子做的楼梯,因为被爬山虎覆盖了,在夜色里容易误以为是高大葱郁的灌木丛。
花嘉早已不想再继续下去,刚才的人体模型让她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她害怕楼上有更恐怖的事情在等着她。可是一开始吵着要冒险的是她,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我先上,然后你们再上来。”非白说完,就爬上了满是藤蔓缠绕的楼梯。
“小心点,非白。”杨一一轻声叮嘱。
非白转过头对着杨一一温柔地笑了一下。
当非白很快地爬到二楼时,朝底下的人喊话,示意他们可以上来。
徐子墨当然要留到最后垫后,花嘉跟金梦在那推搡成一团,杨一一看着那些黑幽幽的藤蔓也面露难色。
“我吧。”朱小路扫了她们一眼,就往楼梯上走。
因为是铁架子的那种楼梯,所以没走一步都要认真确定自己是走在铁板上,而没有踩空。朱小路小心翼翼地走着,她知道自己抬头就会遇上非白的目光,所以她尽力看着脚下,全神贯注地爬楼梯。
就在朱小路快要到达二楼的时候,朱小路感觉脚下的铁板发出了断裂声,接着就重心不稳,嗓子里的尖叫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就在朱小路绝望地闭上眼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有力的力量握住了,然后整个人就停滞在半空中。
“我不会放手,别怕。”朱小路听到头顶上方的非白坚定地对自己说。
底下的花嘉她们吓得在底下尖叫。
非白一点一点地将朱小路往上拉,朱小路借助还没断裂的那半边铁板,支撑着自己爬上了二楼的走廊。朱小路浑身都在发抖,重重地喘着气,旁边的非白也累得够呛。
“你们没事吧?”徐子墨在底下喊。
“没事。但是我们暂时下不去了。”非白顺了顺气,平静地回答。
“我马上去叫人,你们在上面当心点,”徐子墨转过身对金梦她们说,“你们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不行,我跟你一起走。”金梦拽住要离开的徐子墨。
“我也不敢待在这里,我们一起去找人来。”花嘉牵着金梦的手。
徐子墨看了看杨一一说:“那我们一起走。”
杨一一抬头看了看垮掉的楼梯,对徐子墨点点头:“快点吧。”
朱小路逐渐平复呼吸,心跳也不似刚才激烈。可是全身的力气就像被在一瞬间全部抽离了一般,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多害怕你死掉。”
朱小路机械地转过头看着非白,还没有消化他讲出的话。
“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害怕你死掉。”非白满脸忧伤地看着朱小路,眼神里有庆幸,有不舍,感情多到难以解读。
“我死掉也是意外,你不用负任何责任的。”朱小路咬了咬发白的嘴唇。
下一秒朱小路便被非白拥进怀里,朱小路看着头顶的月光,眼泪安静地留下来。
“这算什么?”朱小路的声音因为哭过带了些微鼻音。
非白没有回答,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牢牢地将朱小路固定在怀里,这一刻他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没有眼前的这个女孩,没有原因,就是下意识的冲动。
朱小路一动不动地躺在非白的怀里,管他现在算什么,这一刻我们彼此相拥。
“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每次只要你出现的场合,我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追随你。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受自己控制了,想要不顾一切地靠近你,我管不了我自己。”非白似乎在朱小路耳边呓语。
朱小路离开非白的怀抱,定定地对上非白那双满是忧伤的眼眸。她伸手拨开非白眼前的细碎的流海,手止不住地发抖,终于还是无力地垂下。非白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头发散乱,脸上挂满泪水,眼中满是倔强与委屈。朱小路在非白的吻落下来的时候,浑身一颤,往后一缩,非白的动作就停滞在半空中。朱小路垂下眼睛,非白却倾身上前吻住了朱小路的唇。在朱小路的理智还没有被这突然来袭的吻击溃之时,朱小路努力推开非白,非白却将一只手绕到朱小路的脑后固定住,退无可退。突然朱小路狠狠地咬了非白的唇,非白惊疑地撤离。
“每次都这样泡女生?”朱小路用左手擦掉嘴角的鲜血,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非白不可思议地看着朱小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疲惫地靠到了墙上。
“对不起。”非白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冷清。
“我不会跟一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