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未老》涵愔

5、故人来兮

　　“噗咻——”

　　700码外，来福枪的子弹准确命中靶心。撑着足尖，金发青年改了趴伏的姿势站起身，枪托一转便直立着靠在了旁边的岩石上。本就是伟岸挺拔的身高，一袭迷彩军装更衬得人仪表堂堂英俊潇洒，拎起不远处的水瓶猛灌了几口，湛蓝的双眸中映出晚霞的瑰丽倒影。

　　清风拂过，锁骨那里突然泛起微微凉意。低头看了一眼，银质的字母吊坠L不知何时滑进了衣领，贴在出了汗的皮肤上倒像是个不起眼的吸热器，让原本蒸腾着的汗湿气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链子是拉尔买的，不过那个坠子是他三年前终于恢复成人身后半打半闹从拉尔那里抢来的。帅气的斯巴达教练即使比试输了也不愿意直接给他，末了终于在结婚典礼上被躺在他掌心的字母吊坠K闹了个大红脸，别别扭扭的换了过来。当然事后由于一直被众人嘲笑，拉尔抵死都不肯戴那个坠子。

　　嘛，别人结婚是交换戒指，你们倒交换起名字来了。

　　不是特意标新立异而没有买戒指，只是爱情之于他们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奢侈。像个随身的吊坠般，知道有人对自己的有心记挂与陪伴已是不小的幸福，怎么可能还希冀像戒指一样一圈终生，轻轻松松许诺白头到老。

　　因为曾经的彩虹之子全部恢复，可乐尼洛和拉尔的婚礼更像是条分界线，在那之后他们分散在世界各地，各自生活鲜有联系。尤尼整合了吉涅留罗家族后就到美国读书，里包恩不久后也去了那边，只不过一直没有在某一地长久停留；风在中国定居，带着一平修行；玛蒙暂时答应留在Varia；威尔帝和史卡鲁闪的最快，根本就等于完全不知所踪。至于这对有着世界一流杀手水平的新婚夫妇，当然也没那个心情跑去游山玩水度蜜月，把家安在西西里首府巴勒莫的远郊，可乐尼洛到一家军校执教，拉尔则以门外顾问的身份继续留在彭格列。

　　什么？！！！拉、拉尔是门外顾问？啊，痛痛痛——

　　阿纲你给我听着，我不在也要继续好好修行，偷懒的后果是什么你是知道的。

　　不要啊——！

　　可乐尼洛记得当时沢田纲吉的救命声卡到了一半，自家那位强悍的太太直接拎着他消失在通往训练场的路上，转过头来的里包恩笑得狡诈，却还是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不舍得？

　　有一点吧，不过……

　　压了压帽檐，里包恩走到他身边一句压低的耳语，让他至今都有种被坑了的错觉。重新整理好衣领，可乐尼洛斜背起来福，向附近的家走去。

　　院子里的青草香气突然比平时淡了好多，取而代之的是血的腥味。一流杀手的直觉感官异常敏锐于人，因此还没进院门，可乐尼洛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血的味道如此浓重，必然是受了不轻的伤，而从整个环境来感知，这里并没有杀气，那么结论可能就是最坏的一种——

　　受了重伤待在里面的人是拉尔。

　　想到这里的时候脚步早已先于大脑迈进了门槛，院子的小道上干净如许，血液直到楼梯附近才有迹可循，丰富的经验和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由此可见一斑。来不及取下背上的枪，可乐尼洛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二楼，径直推开了卧室的门。

　　紫炎一闪而逝，拉尔原本警惕的眼神和防御的动作在看清来人后全部卸去，抑制不住的疼痛轻易就从唇齿间泄露了出来。

　　笨蛋一个。

　　心里想着，手上却有了动作，没有刻意跟拉尔说话让她保持清醒，反而是尽可能轻柔地帮她处理好了伤口，然后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白鹰从窗口飞出去的时候，可乐尼洛正把烧开的水倒进泡面桶里。

　　“十代目。”许久未闻的声音出现在纲吉耳边。早起发现专门用来处理跟其他家族关系的机要资料室发生了电路故障，系统主机不能使用，普通的应急处理又无法实现恢复。正在焦急之时有个部下突然想起了那位虽然长相上不太对得起观众但确实是位行家的强尼二。

　　跟曾经的未来传送的记忆无差，依旧是短胖的身材圆圆的脑袋，手里提着工具箱，笑眯眯地看着纲吉。

　　“强尼二，好久不见！”

　　“说的是呢，十代目。”说话间工具已然在手，打开主机的外壳，里面的电路板有着明显的人工破坏的痕迹，应该是因为没有密码无法进入主机窃取情报，因此便用了最原始的方法。

　　狱寺掐灭烟头从门外走进来，跟着的部下得到指示，在强尼二修复的同时在主机附近的死角细细摸索，不一会儿只见他手臂轻轻发力，一枚小小的窃听器出现在纲吉面前。

　　看来彭格列内部被潜入了。

　　蓝波被人下药并且丢失雷之指环，机要资料室又遭到破坏，发现了窃听器。虽然对手的手法高明可以勉强算作一个开脱，但是自己这边的防备也真是太过松散，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话，必然带来重大损失。

　　“十代目，”强尼二先看了看那个窃听器，没有说别的话。纲吉回过神来，先将小小的仪器破坏掉，“已经修复完成了，不要紧的，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加了新的防护措施！”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自豪。

　　“嗯，多谢了，强尼二，真是帮了大忙。”

　　“滴—滴—”

　　通话请求出现在屏幕上，岚守的部下迅速进行电码接收。

　　“Boss，是摩斯电码，我们好像没有跟哪个家族用这个联系的。”

　　摩斯电码？会是谁。

　　纲吉有些疑惑，自行走上前接受了通信请求。

　　“哟~纲吉君，别来无恙啊”像是把脸贴到屏幕上一样，一张大大的笑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灿烂到在看到他的瞬间纲吉觉得眼睛被晃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看到这边被自己或惊吓或诧异的表情，始作俑者把身体老老实实坐回椅子上，一头白发乱的毫无章法。

　　“白兰，怎么是你？”

　　“嗯，太久没有跟纲吉君联系过了心里蛮想念的。”心安理得的调笑。

　　“呃……”接话无力中。

　　“混蛋，收起你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摩斯电码是怎么回事？”狱寺看见那张脸就十分不爽。

　　“狱寺君不要一副这么凶恶的表情。因为觉得这样会比较好玩嘛。摩斯电码本就起源于海上呼救，我以为纲吉君立刻就能联想到海，然后想到拿着玛雷指环的我了呢。”

　　这种跳跃性的联想力只有你会有吧。

　　吐槽的话在心里滤了几遍到底还是放弃出口，纲吉没有继续跟白兰扯皮，而是问起了正事。

　　“这么快就直入主题啊，纲吉君的日子似乎过得很无趣呢。”眼见着狱寺在那边想要抡拳骂人的模样，白兰终于换了副口吻，

　　“纲吉君最近被那个杜勒斯家族搅得挺心烦吧？”

　　“为什么这么问？”纲吉犹豫了一下，压住心里那一闪而逝的不安。

　　“因为我也有同样的烦恼啊，最近我都不敢让小幻去执行任务了。”一直因为笑容而眯起的眼睛露出了一丝缝隙，清晰地捕捉了纲吉眼中的诧异，“难道骸君和弗兰君没有碰上这种事吗？”

　　大脑迅速思考了白兰的话有多少的可信度，纲吉反问回去，

　　“你怎么知道是杜勒斯家族？”

　　“我知道纲吉君想的是什么，那我就提供一个彭格列家族未必掌握到的情报吧，地狱指环的持有者之一，那个叫川平的人，被我的部下看到三番五次出入杜勒斯家族本部。”

　　“你说什么？！”这下纲吉再也收敛不住吃惊的情绪，狱寺也瞪大了眼睛。

　　“嘛，放轻松点不用那么紧张。不是纲吉君的情报部失误，只是因为事关小尤尼，我花的心思比纲吉君你多了一点而已。”白兰笑得人畜无害。

　　“那交换条件呢？”沉默了好一会儿，纲吉才重新发问。

　　阿纲你记住，黑手党之间没有绝对纯粹的合作与情报分享，出现这种情况常常是伴随着条件的开出。

　　里包恩的教导言犹在耳。

　　“嗯哼~纲吉看来学到了不少东西嘛，本来还想晚点再说呢，不过既然纲吉君已经知道我的目的了，那我就明说好了。”终于收回了那张灿烂的笑脸，白兰用食指轻敲桌面，“我要派幻骑士到杜勒斯家族内部去，不知纲吉君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你是说卧底？”

　　“没错，我可是很希望骸君能够和小幻合作呢。”

　　“你这家伙，彭格列要派谁去不用你来做安排吧！”戴蒙斯佩多那家伙还没搞定，现在让骸带着指环到一个非常有可能是销毁指环的最大阻力的家族去，让人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不同意吗？我觉得这可是最好的组合呢，骸君和小幻一样的雾属性，难道还有比他们更适合潜入作战的吗？”

　　“行了，白兰，我会考虑你的提议的。”

　　“嘛，纲吉君不用着急。哎呀，好像有事情了，那纲吉君，下次见~”视线远端的门开了一条缝，白兰很快掐断了通话。

　　“十代目，白兰的话……”

　　“是啊，丢给我一个大难题。”纲吉苦笑。

　　从心里讲，他对于卧底这种身份有种本能的不愿接受。让自己身边的人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一言一行小心谨慎，一举一动如履薄冰，在保证自己身份不暴露的前提下尽最大可能为自己所代表的一方获取那为数不多的情报。而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不管是自己暴露还是被当做弃子。怎么想都是辛苦而悲哀。

　　对于见惯了人性黑暗的骸来说，这只会加深他对黑手党的厌恶，实在不是最合适的选择。

　　然而白兰的话也不无道理，这种需要蛰伏的活动，只有善于隐藏情绪，能够将谎言与真相的界限模糊掉的雾属性能够承担。

　　原本是打算等了解的再详细一点的时候挑明了谈判，不过看来情况是不允许了。简单交代了狱寺几句，单独返回的纲吉站在办公室门口，手落在门把上迟迟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咔哒一响。

　　“怎么表情那么难看啊，亲爱的首领大人。”

　　》》》》》》》》》》》》》》》》》》》》》》》》》》》》》》》》》》》

　　“还是第一次见啊，能把拉尔放倒这么久的伤。看来蠢纲那边很危险呐。”收到可乐尼洛的联络信，本就刚刚返回西西里不久的里包恩用最快的速度前来探望老友。

　　“也就是拉尔那家伙不要命的能回来，换个人直接可以把命交代在那儿了，可拉。”可乐尼洛半是心疼半是恼火。拉尔中间醒过来一次吃了点东西，把自己所了解的情报转述给他之后自己抱怨起了自己的受伤，可乐尼洛努力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跟她争辩你有命回来就不错了这么爱逞强。里包恩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喂，你笑什么？不是你教的那个好学生想了这么一出，能出这么大乱子吗？可拉！”

　　“阿纲就算永远留着彭格列指环，该出的事照样还会出。这点小事要是处理不好，我看他有胆子说是我的学生。”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模样，连可乐尼洛都不禁感慨起这对师徒那种互相信任的羁绊了。

　　“需要我帮忙吗？”他们之间的默契。

　　可乐尼洛看到里包恩脚步顿了一下，随即飘来淡淡一声，“啊，只是不是现在。”

　　午睡初醒，纲吉撑着一双惺忪的睡眼走进盥洗室，慢吞吞地系着衬衣的纽扣。平素的日子不需要太过正式，领带和西装早已被他丢进衣橱，双手捧起一汪冷水浇在脸上，几日来的烦闷和压抑也似乎冰冻起来不再流淌于四肢百骸。把脸埋在掌心柔软的布料里，纲吉长舒一口气，踏出房间的同时顺手披起早先准备好的尼龙外套。

　　脚步在抬头的刹那僵在原地。

　　眼睛里有四芒星图案的红发少年坐在沙发上，正笑盈盈地看着他走出来。

　　“炎、炎真？！”

　　“啊，纲君是不是吓到你了？因为刚到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直接过来了。”炎真挠挠本就乱七八糟的头发，笑容中透着一丝局促。

　　“没有没有，上次收到你的信后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到呢。比我想象的要快好多呢，其他人呢？嗳哟——”因为激动而在快速的行走中发作了终极Boss体质，膝盖磕在落地灯附近的小矮几上，疼的纲吉呲牙咧嘴。

　　没事吧纲君？啊，痛——

　　原本打算扶起纲吉的西蒙家族首领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蹲下来的瞬间额头撞在了同样的地方，虽然房间所有设施的棱角专门打磨过不会划出血来，可是那个力道撞上去，小面积的淤肿仍是不可避免。四目相对，两位出了名的废柴首领愣愣地看了对方半天，终是忍不住同时爆出笑声。

　　当然身在二楼接待室的西蒙家族众人是听不见了。

　　原本因为丢了指环还闷闷不乐的蓝波看见大山劳吉后也是立刻恢复了吵吵闹闹的本性，看得狱寺哭笑不得。除却不在本部的了平和绝对不会出现的云雀，现场还少了一个人。

　　趁着铃木把凑到库洛姆身边搭讪的加藤朱利揪着耳朵拽走时，狱寺悄悄拉了姑娘到一边，“喂，六道骸呢？”

　　“骸大人有任务，中午已经出发了。”库洛姆抬手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中指上闪着的光芒让狱寺一愣。

　　“雾指环什么时候……”

　　疑问没来得及完全出口，纲吉和炎真已经从楼上下来。细心的铃木看到炎真额角的淤青免不了又是一通数落，散开来的笑声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力。狱寺试着把探寻的目光投到纲吉那里，只见褐发青年点了点头，眉宇间有细微的波动。

　　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啊，亲爱的首领大人。

　　骸，你已经知道了吧。

　　Kufufufu，这个不能算做情报泄露才对。

　　我不是在说这个，而是——

　　沢田纲吉，你不要真的以为自己保护得了所有人。我们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你也承担不起那份伟大的后果。

　　当一个人一意孤行的担下所有，只想靠自己来保护一切时，他已经神话了自我，将身边的同伴置于弱者而非同行者的地位。那样的战斗，同伴这个词所能发挥出的凝聚力和能量必然会大打折扣，罅隙暗生，事与愿违。

　　这样的伟大，又有谁担当得起。

　　我知道了，骸，那杜勒斯家族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Kufufu，看来彭格列十代目到底没有蠢到不可救药啊。不过事先声明，这是源于我的兴致而已，并不打算像彭格列的任务一样事事上报哟，首领大人。

　　……紧急情况下允许你自行处理，但是绝对不准自己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骸没有答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即散作雾气消失在首领办公室。

　　他把指环留下了。

　　纲吉在接待室只看见了库洛姆时就知道自家那个正牌雾守已经偷偷闪人。留下雾指环既是为了表明他此行跟彭格列没有半毛关系，只是个人心性使然，又在同时不动声色地将库洛姆和纲吉一并保护起来，让长老们没有借此发难的理由。

　　明明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那天的晚餐吃的热闹非常，晚霞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晕开的橙红铺散在地面层层叠叠，摆钟在整点发出洪亮的声响，添上那绚烂动听的欢声笑语就如同穿越百年的光阴后对那煌煌载于史册的初代家族的回音，为原本古老而沉重的城堡增加了少年不识愁滋味的自信与灵气。

　　闹腾到凌晨回到卧室时，纲吉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京子还没有睡，见纲吉进来便递过去一杯温热的清茶，将几件大衣分别挂好，然后走到桌子旁边，

　　“纲君还不睡吗？”

　　“闹得太厉害，好像又不困了。”

　　“呵呵，不过真好呢，要没有炎真君他们来，纲君不知还要多久才会这么开心一次呢。”

　　“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啊，连自己都没有明显察觉的情绪，被京子看到一清二楚。想起国中的年代，自己每每对了平大哥那么粗线条的谎言能够骗过京子感到槽点满满，现在想来根本就是自己太不了解自己所喜欢着的女孩子了。

　　自己最亲近的人编出往往是善意的，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既然这个人能够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编着蹩脚的谎言，那正说明他精气十足；既然平安，那又何须再去拆穿，枉费了对方一颗单纯的初心。

　　看着向自己道晚安的京子，纲吉突然拉住她的手，定定地望进那双碧色的眼睛里，“一直以来都谢谢了，京子。我……”

　　“我明白，纲君，现在要早点休息咯。”双颊飞起红晕，京子有些羞赧的一笑，看着纲吉不好意思地松了手，重新道了晚安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即将关灯的时候一眼瞥见了灯座下压着的一封信，印着明黄的死炎印，纲吉拆开来，熟悉的笔迹呈现在眼前。

　　里包恩？

　　海浪的声音遥远而模糊着，起起伏伏。

　　杜勒斯家族的首领站在校场外围，看着里面一片枪林弹雨，发发穿心。

　　Varia雾守和彭格列门外顾问受伤、加百罗涅家族遭到夜袭的情报在几天的时间内接连不断的送到他的面前，埋下的棋子一颗颗开始活动起来，让年近不惑的他重新感到了身体中每一个细胞的叫嚣。至于自己这边偶然上报的一些不知名的伤员，根本没有功夫去注意。

　　才只是个开始，重头戏都还没有上场，彭格列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Boss，卡特里的汇报，彭格列似乎拥有指环感知的装置，除了他们的指环持有人，其他人无法将彭格列指环带离他们的总部。”

　　果然还是值得一玩啊。

　　一张制作精美的卡片从他手中飞起，紧接着被一只匕首穿过钉在地面上。岚守小心地将它拿在手上，脸色微微一变。

　　“看懂了的话就赶紧照办吧，不要失了礼数。”

　　“属下知道了。”匆匆带着自己的五六个部下离开，没有人注意其中一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长发少年。刘海下的右眼眨了眨，一个六字在诡谲的红眸中若隐若现，再是一看就只剩下一双乌黑的眼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