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未老》涵愔

12、怒涛席卷

　　倾盆大雨疯狂地泼了三天依旧没有露出停止的迹象，大地被雨水浸的松软，即便穿着胶鞋足迹也是歪歪斜斜深浅不一。玻璃窗上如同蒙了数层透明的幕布，即便没有色彩干扰依然阻隔着视线与能见度。天空是惨淡的灰白，像是燃尽凝固的白蜡，压抑而没有生机。

　　纲吉一个人站在窗前，看向雨幕里的视线并没有焦点。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不堪重负的身体痛痛快快地生了一场大病，那夜四十度的高烧几乎没吓坏了身边的人，接连三天的卧床休养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恢复契机。尽管带回威尔帝那个任务依旧由他出面下达，但全程的安排几乎都在里包恩的掌控下，基本没有让他费什么心。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纲吉却不由得感慨自己这副身体在常年的高强度训练下拥有了惊人的强韧，病虽然来势汹汹，但三天两夜的充足休息已经让他有了精力来应付日常的工作。

　　昨天傍晚送到他手上的财务报表依旧存在着老问题，跟狱寺商量过后两个人设下一计来作为试探，现在需要他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结果。

　　“阿纲。”碧洋琪敲了敲门进来，递过一沓数据资料，“这是威尔帝中途醒过来时给出的芯片资料，那个杜勒斯家族做过一些封禁实验，似乎还拥有生化武器。”

　　一张张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看得纲吉头痛不止，那个失踪许久的海蓝色凤梨头身影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说起来骸亦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这样的痛苦纲吉仅仅作为旁观者已经难以忍受，他无法想象身临其境会是如何。

　　何况看到这些，他会无法避免地想到失去的库洛姆，断了联络的骸和下落不明的云雀，心里的难过又添了一层。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碧洋琪。威尔帝他……现在怎么样？”

　　“还在昏迷中，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碧洋琪话音刚落，狱寺就直接推门而入，兴冲冲的神色在看到自家姐姐后开始扭曲，条件反射地定住了脚步，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呐，隼人，你也来找阿纲啊。”碧洋琪无视弟弟越来越绿的脸色，笑着向他走去。只见狱寺仿佛脚上踩了弹簧一般迅速移到纲吉身边，背影向她。

　　“碧、碧洋琪……”纲吉知道狱寺要说的事情的重要性，只好出声打断了碧洋琪的动作。粉发的女子笑了笑，带上房门离开。

　　落锁的声音刚刚传来，狱寺的脸色就迅速恢复了正常，元气满满的先向他问好，变化之快让纲吉内心默默吐槽。

　　狱寺君其实你现在见碧洋琪的反应根本全是装的吧。

　　“十代目，如您的猜测，那个消息一透出去，老家伙们马上坐不住了。”

　　纲吉脸色暗暗地看着验证了自己猜测的报告，却完全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相反的是那种沉重和压抑之感再次袭来。那些他尽管害怕却依然敬在心里的人物，那些为了彭格列也付出过许多的人物，如今却这样生生走向他的对面，逼着纲吉与他们为敌。

　　如果可以，他想避免这一步的迈出。

　　“九代目那边报备过了吗？”

　　“他说，这次的事情由您完全做主，他会全力支持。”

　　心下忽然就多出几分释然，原本发生这样的事情，最伤心的就不是他而是九代目。连九代目都已经用这种方式支持着他，他也就没有再犹豫的理由。

　　“好。狱寺君，你带着塔尔波爷爷，现在出发去卡塔尼亚。”抬手打住狱寺要反驳出口的话，纲吉笑了笑，“放心，我能够对付。召集令已经发出去，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狱寺只好重重点了头，回房间收拾行装。见房门合上，纲吉深深呼出一口气，接通Varia的内线。

　　任务下达。

　　今天傍晚，Varia全员在总部集合，抹杀四位长老。

　　一道惊雷在天际炸响，如同助威一般，雨势随之更加疯狂。

　　时针悄无声息地转到“六”的位置，纲吉坐在办公桌前签着几张薄薄的文件，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纲吉头也没抬。

　　“Boss，晚饭好了，请您先用餐。”女仆塞西亚端着餐盘走进来，将丰盛的晚餐送到纲吉面前。红酒斟在高脚杯里流转着琥珀华光，晶莹诱人。

　　“谢谢。辛苦你了，塞西亚。”纲吉停下笔，棕色的眼睛弯成一条缝，嘴角边还挂着温和的笑意。

　　“Boss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这本是我的分内之事啊。”

　　“是啊，我一直在想你需要有多强的能力，才能一个人将两个角色扮演的滴水不漏。”笑容退去，橙色的火炎跃然而出，在额发上闪着耀眼的光。纲吉缓缓睁开双眼，金红的眸子显而易见的淡然与排斥。

　　塞西亚先是一愣，随即泛起了一个诡异的笑，“什么啊，原来您早就知道了啊。陪着我演这么久的戏，您也真是恶趣味啊。”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整个人变作了男人的身形，脸庞也是纲吉所熟悉的外务部长的模样。

　　“如果库洛姆没有出事，我也不会最终确认到你的身上。”纲吉还是端坐在办公桌后面，“那封约见传真是你送来的，关于西防线的布置和守备除了我、狱寺还有云雀学长外只有你知道，除了你没有人能打出这个时间差。”

　　蓝波和云雀之前被人下药都在医务部门动过手脚，那名早早被干掉的护工就是个替罪羊，真正的主谋一直隐藏在幕后。他一开始只是怀疑外务部长，可是京子临走前告诉过他，她曾无意间听到塞西亚以男声跟什么人打着电话，也时常会跟随自己进出医药室。前后串在一起就不难想象这个人的身份。

　　而狱寺在发觉这些之后已经暗中进行了调查。

　　他是杜勒斯家族的雾守，卡罗尔。

　　掌声响起，卡罗尔干脆连最后的伪装也撤了去，露出自己的本来面貌。咖啡色的短发和眼睛，体型修长。

　　“能查到这种地步，果然我之前小看你了。不过你现在拆穿我也没什么用了，彭格列的雾守，已经回不来了不是吗？两个，”卡罗尔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随即爆出张狂的笑声，“都回不来了啊哈哈哈——”

　　橙色的火炎直击面门，卡罗尔撑起手肘才勉强挡住攻击，可那惊人的冲击力依旧让他听到了骨头断裂的脆响。咖啡色的眼珠一转，对上纲吉的视线时只觉得那双金红的眼睛要燃烧起来一样。

　　就因为你。

　　库洛姆她，就因为你，失去了性命——

　　“不可原谅——我绝不原谅！”

　　炎压瞬间飙升，团团炎朵从纲吉手下汩汩而出，流淌如水。超直感仿佛也强化了一般，卡罗尔虽然早早将身形完全隐去施展幻术，却也招招被纲吉直逼红心。幻术师的格斗能力本就不强，六道骸那种变态的能力本就是个意外，卡罗尔能够隐藏至今，靠的全是他完美的演技和伪装，如今在杀气全开的纲吉面前，他俨然只剩招架之力。

　　腹部挨了狠狠一个肘击，卡罗尔的幻术隐蔽被打散，一缕血丝滑过嘴角，他抬手抿了抿，想要再次使用幻术却发觉余力已经不足。

　　“Boss，您下手，还真是狠啊，这样我会再死一次的。”面前突然变作了熟悉的女声，纲吉震惊地抬眼，库洛姆在他面前撑着三叉戟浑身是血，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仿佛一朵将谢的紫罗兰。

　　就在纲吉愣神的功夫，一柄长刀从库洛姆身后迎头劈来。纲吉用反向火炎将自己抛向半空，勉强躲过了这次攻击。长刀穿过那纸与杜勒斯家族的和谈协议深深扎在办公桌上，卡罗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唯有一句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泛着回音。

　　“要不了多久，你会听见西蒙家族传来同样的消息。”

　　炎真！

　　而就在此时，打给炎真和山本的电话，全部是无法接通。

　　百慕大三角地区，天气常年诡谲难测，由于不明原因而发生的触礁、沉船事故不计其数，被称之为“死亡三角”。

　　西蒙家族的船行进至此便突遇暴风雨，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在一片小岛上停船休息。长途跋涉后众人都很疲惫，生了火歇在山洞里。大雨刚刚止息，狂风却卷着浪头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岛岸，翻卷着暗黑的海水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白。

　　宛如大海的愤怒之音。

　　炎真一个人小心翼翼地从山洞里走出来，木然地站在小岛的最高处，望着灰茫茫的海天愣怔出神。厚厚的大衣从身后披上来，回头，铃木正站在他身后。

　　“又麻烦你了，爱黛尔，谢谢。”

　　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声音囔囔，炎真往大衣里用力埋了埋，像是要把自己封裹起来似的。

　　“还在想彭格列雾守那个女孩的事？”铃木束起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摇摆，而炎真那头红发早已没了定型，歪歪斜斜地倒着。

　　“说起来，当年她还救过我一命呢，我却害了她。”

　　尽管纲吉会派库洛姆去支援西防线跟他无关，但以守护者为统领不再外扩西防线却是他给的建议。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敌人的攻势如此之猛，好像要牺牲自己都要拿下那里一般。

　　彭格列的敌人已经越发强悍，只守不攻的做法，只怕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可以，”炎真顿了顿，视线再次投向远方，“我希望能够作出补偿。”

　　“Kufufufu,那很简单，只需要你，死在这里就可以了。”铃木的声音突然起了变化，独特的笑声飘来时炎真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偏开身子，三叉戟的光芒闪进眼角，尖端刺向的地方正是自己刚刚的站位里心脏的位置。转过身来稳住身形，炎真对上了一对妖异的异色瞳。

　　“六、六道骸君？”

　　“Kufufu,反应速度比沢田纲吉要快一点。不过这样的水准，你还是，会死哟。”

　　右眼的数字跳转为四，浅紫色的火苗霍霍，三叉戟在手上旋转而起。大地火炎铺展开来，在狂风怒涛中依然不失厚重沉稳。

　　“不用担心你的家族，我只是让他们去幻觉中休息一下而已。古里炎真，不要让我失望哦。”

　　天色已经转黑，长夜大雨。

　　彭格列总部的一角，九代目和长老们所居住的城堡被凛凛的杀气震得玻璃乱战，大门在几片寒光之后四分五裂碎在当地。斯库瓦罗剑光森森眼神如刀，狂风掀掉了原本罩在头上的队服帽子，刮起长长的银发翻涌如波四散开来，雨水浸湿的鬓发贴在脸侧，裹挟着一身的水渍以气冲山河的架势杀了进来。

　　想要阻拦的守卫被几剑劈到一边无力再战，几把银刀扎在守卫们头边的地板里，带着一阵特有的笑声，“Xixixi，这可是王子送给你们辛苦守卫的礼物，好好收着吧。”五片黑影紧随其后直奔长老们的房间而去，远远地便听到醉意满满的抱怨。

　　“等沢田那个小鬼头滚蛋，彭格列还是我们说了算。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柴凭什么初代目九代目都惯着他！我就看不惯！”

　　“Xanxus那家伙也是个没出息的，竟然就那样被他给打败了，真是废——”

　　“Voi——！！！渣滓们，先给我滚出来受死吧！”听到他们议论纲吉的时候心情还尚可的斯库瓦罗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踹开房门，高音冲击波显然把醉酒的长老们吓得不轻，由于逆光的原因，他们直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人。

　　“斯，嗝，斯库瓦罗？哈哈哈哈，跟着Xanxus那个臭小鬼苦头还没吃够吗？啊？你知道，嗝，你现在是想再被处置一次吗？”

　　弗兰满脸嫌弃的捏住了鼻子，被赋予呼吸使命的嘴巴也没忘记本职。

　　“啊，啊，好大的酒气，me要被熏死了。果然是老头子们才有的死亡与腐朽的气息啊。”

　　“Xixixi，斯库瓦罗队长，我们有沢田的手令，不需要再说什么废话了吧，王子可是等不及要跳死亡华尔兹了呢。”

　　“你、你说什么？沢田的手令？！”贝尔一句话把长老们从醉意中浇醒了大半，不可置信地看着Varia的众人，厉声反问，“沢田有什么资格和权力下这道手令？这是无效的，你们照做是在造反！”

　　“Mo~真是的，两位Boss都已经下达指令了，这必须要遵守啊。”鲁斯利亚无辜的摊摊手，一脸为难的表情。

　　“你们少废话，九代目在哪儿？我们要见九代目！”

　　愤怒之炎扑面而来，自房门外直直打穿了整个房间，从破裂开来的窗户中喷射出去，似乎要灼烧起连绵的雨幕。Xanxus扣着双枪脸色阴沉，零地点突破留在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垃圾们，”双枪抬起，暗红的双眸满是阴沉，“你们很早就该死了。”

　　“Xanxus，摇篮事件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是吗？九代目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处置你们你们知道吗？！”武器已经纷纷握在手里，长老们还是没有死心。

　　“抱歉啊，老爷子们。这就是九代目不久前，刚刚直接下达给Boss的指令。”格洛丽亚扬了扬短剑。

　　“凭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对——”

　　嘶吼的声音卡在了一片剑光里，斯库瓦罗懒得再跟他们多费口舌，长剑一挥就直接砍了过来。银刀在手中层层叠起，散开的扇面拖着钢琴线舞出死亡的凄丽。鲁斯利亚扔掉队服赤拳上阵，列维的电击伞时不时映亮了格洛丽亚的短剑，而Xanxus只是扣着枪站在门口没有动作，整个楼层开始透出死亡的气息。

　　到底是跟着九代目和彭格列历练过的人，尽管年事已高灵敏度大不如前，可是Varia也没有太多明显的优势，依靠着弗兰的幻术他们稍稍做了一些调整，再次攻出来的气场又是强势可怖。长老们终究体力有输，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来。

　　“Voi——！还有废话的力气吗？”

　　“你、你们……咳咳，没有资格对我们动手……”

　　“他们是按照纲吉君和我的意思这么做的，老伙计。”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苍老的嗓音由远及近，见Xanxus站在门口沉默不语，Varia众人自觉地退后给九代目让出道来。白发苍颜的老人走到倒在地上的几位长老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他们执着地在问自己被如此对待的原因，略显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愤恨与不甘。

　　“沢、沢田纲吉是沢田家光的儿子，他偏心于他不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宠着他，就算Xanxus不可以也还有别人啊。”

　　“彭格列所拥有的血腥和罪孽已经太多了，我也不忍心把这样的罪交到纲吉君手上。但我唯有交到他手上，才有洗净这些罪，让下一代接到全然不同的彭格列的可能。”

　　“黑手党本来就是为了承担罪孽的，沢田纲吉没有这个资质！”

　　“但是老伙计，无论如何，你们不能把彭格列的资料，透露给敌人啊。”

　　症结在此。

　　长老们虚耗财务，刁难诘问，这些都不是纲吉下达抹杀手令的理由。与杜勒斯家族串通勾结，暗地透露彭格列的内务出去，在九代目和Varia看来，这是出卖彭格列的利益不可原谅；对纲吉来说，这些不仅仅伤害了彭格列，还伤害了他的朋友。于公于私，他都无法再坐视不理。

　　“我明白，你们不愿相信纲吉君。但是你们的做法导致的后果，是彭格列十代家族一下子损失了两位雾守，伤害的，同样是彭格列的荣耀。”

　　地上已经没有了反驳之声。九代目在格洛丽亚的搀扶下站起来，似是不忍一般良久注视着与自己一路走过来的几位朋友，终于转过身走出房间。

　　与Xanxus擦肩而过的同时，他余光瞥到双枪里喷薄而出的死气火炎，脚步未停，却默默闭上了眼睛。

　　那些陪着他开创了灿烂的开头、书写了壮怀的主体的人，终究没能陪着他写完最后的结局。

　　有一滴亮晶晶的液体碎开在灯火通明的走廊上，闪了一下就隐匿在明亮的灯光里。

　　怒涛未止。

　　“不愧是斯佩多也难以轻易拿下的对手，古里炎真，你比沢田纲吉耐打多了。”凤梨发型犯规地在狂风中维持着原状，只有那缕留在脑后长发荡了起来，骸陷在炎真的重力场里，笑的一派轻松。

　　与其说是在完成派给克雷西的任务，不如说是遵循六道骸自己的想法。

　　炎真站在他对面，冷汗涔涔大口喘息。

　　骸想杀了他，没有一点的犹豫。

　　炎真虽然因为愧疚并没有用出十分的力量，骸却步步紧逼丝毫不让，这样的情形下炎真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不用出全力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

　　看到炎真避战的眼神渐渐集中，骸扬起讥讽的笑容。

　　“Kufufu，你终于打算认真出手了吗？那我也差不多该展示一下真本事了。”

　　黑炎自骸的身后翻滚而起，右眼的数字跳转为五，脸上也染上了黑色的痕迹，骸呼呼地笑着，用力挣脱了重力场，三叉戟转了几个圈后再次对准炎真的心脏。

　　“人间道的力量，已经好久没用了呢。Kufufu，如果我用到中途失控连地狱指环也掺进来的话，你就自认倒霉吧。”

　　气流飞速劈过来，炎真只来得及散开火炎稳住重心，再抬眼骸已经逼近身前。炎真徒手握住三叉戟的柄部将它掰离了原轨道，尖利的武器瞬间消失在雾里，骸推开距离藏起身形，远远地看着站在小岛最高处的炎真，三叉戟再次在手中成型。

　　西蒙家族可没有超直感的遗传，这一击，古里炎真必死无疑。

　　骸将长长的握杆去掉，只余三叉戟的尖端部位，对准炎真掷了出去。

　　“咣啷”两声，三叉戟被同样冷硬的金属截住，双双打着旋落地。骸微微诧异地把目光投过去，一只他再熟悉不过的浮萍拐慢慢停止了转动。他在自己做出的漫天雾气里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黑发青年从天而降，半空中盘旋的直升机上“风纪”的字样张扬醒目。

　　“小动物，”黑发青年侧过脸，凤眸流光，看着体力有些不济的炎真，“不想死就让开。”

　　“Kufufu，有些情报果然是不可信的。云雀恭弥你也确实不像是会被地震困住的角色。”骸从雾中走出来，停在云雀对面。

　　“遗言只有这些？”浮萍拐上扬的尾端不及他眼中一半的光亮。

　　“哦呀哦呀，真是似曾相识的对话呢。”完整形态的三叉戟出现，骸脸上多了些许严肃的表情，“既然你要中途搅局，那就要让我尽兴才行。”

　　“你马上就会被我咬杀。”

　　拐戟相碰，金属的摩擦借由风声被无限放大，靛、紫双色的火炎冲天而起，带出长长的一道弧线，遥遥看去竟像是从半空中倾斜而下，说不出的恣意潇洒。

　　鏖战一如初见。

　　人间道状态的六道骸实力已经超人，而云雀恭弥则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文案工作让他的烦闷积攒到了极点，两个人的对决酣畅淋漓，连狂风都只能呼啸在他们的身后，无法造成干扰。

　　只是地震时到底伤到了脚，云雀一个跳步没有落稳，脚踝处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

　　六道骸看准时机，带着三叉戟冲了过来。

　　抬起的拐子上没有重压，一道举剑的身影落进那双凤眼里，山本武抵着六道骸的攻击，还不忘笑得灿烂阳光。接到可乐尼洛和云雀的情报后他没来得及请示纲吉就直接赶了过来，看上去这样的决定没错。

　　“好久不见了，云雀。”

　　跳马鞭自另一侧甩来，骸弹后几步，看到把西蒙家族带回炎真面前的迪诺，欣赏的眼神穿过众人定在云雀身上。

　　“Kufufufu，云雀恭弥，你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骸，你是要背叛阿纲吗？”山本将剑横在身前，沉下声音。

　　“真可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归于彭格列了？”三叉戟化作雾气散开，骸弯弯眼睛，“转告沢田纲吉，雾之指环就在杜勒斯家族。他要有那个本事就来拿吧。”

　　浓雾散尽之时，山本收起时雨金时先问候了西蒙家族。云雀甩开迪诺伸过来的手，摇摇晃晃地自己站起来。迪诺无奈地出声，“好了恭弥，我们只是来帮西蒙家族的，跟你的战斗无关。”

　　云雀的脸色这才稍霁，转身跳上风纪财团的直升机先行离去，迪诺说服了西蒙家族，带着山本一起随加百罗涅的飞机返回西西里。

　　而那里此时，暴雨初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