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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妄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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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几日来都闷闷沉沉的。自从雾守大人的消息在内部传开后,气氛本就相当低沉,蓝波因为库洛姆的事情伤心不少,没过多久就被纲吉以辅助总部事物为由,把他送到了波维诺家族的所在地佛罗伦萨去疏散心情。加之之前因为任务离开的晴守和雨守,还有行踪向来不定的云守,一时间辉煌壮丽的城堡更显得人声寥寥。部下们惯于察言观色,又深知年轻的十代首领的情义深重,因而聪明地选择避开某些话题,也不过多叨扰纲吉。
可惜,部下们体恤不代表一切无事,接连几个早晨纲吉都只能在非自然生物钟的强迫下拖着脚步到达长老们的住所,一遍又一遍的接受冗长的“教导”。
似有似无的听着那苍老的声音在耳边渐渐嗡成一片,像是整个人沉进温吞吞的水中模糊不清。垂得酸疼的脖颈微微抬起一些,窗外天蓝如水,浮云舒卷,静得像一张明艳动人的水彩画,原本因为困倦而出现重影的视线似乎也清晰不少。
“纲吉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六道骸最近可有消息?”滔滔不绝的讲大道理的长老看见纲吉心不在焉的眼神,顿时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声音抬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不满情绪。纲吉一个激灵回神,放在腿上的双手也拧在了一起,如果此时递一面镜子给他,他一定会从那中间看到国中时代上课被点名时自己的模样。
“长老,骸现在身份特殊,除非紧急情况他不适合天天与总部联系。”纲吉清清嗓子,声音并不大。
“库洛姆髑髅的事情还瞒着他,如果没什么有用的情报就让他马上回来吧,趁我们还能控……”
皮椅的底座在木制的地板上划出了一道沉闷的声响,在空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有些突兀和刺耳,纲吉棕色的双眼不见了平日的温和,钉子一般刺在四位长老的脸上,倏尔转身向大门走去。
“纲吉君,不要忘了你是彭格列的十代首领,是黑手党的权威。”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彭格列,唯有这件事,我不会让步。”大门在那个并不伟岸的身影后砰然合上。
但出了门的的纲吉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手指停在门把上好一会儿才疲惫地上前走了两步,背靠在廊柱上,来长老们的办公室必经之路的整条回廊尽收眼底。
因此在部下前来寻找他时并未耽误时间。
“弗兰大人,请您稍等。”女仆倒好了红酒就关门退下,小个子的少年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上。虽然没有寻常少年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到底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双碧色的眼还是懒洋洋地打量了房间一圈。
啊咧咧,沢田Boss真是勤俭节约啊,这里的装修比起坏脾气的Boss的不知差了多少倍呢。
文件的数量真的对吗?Boss那里可是一张纸的影子都看不见呢,倒是长毛队长那几大摞文件都够me藏起来了。
……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弗兰才收起了天马行空的各种评价,端端正正地站了起来。
“弗兰?怎么是你?”纲吉看清来人后有些不可思议,Varia平时的例行汇报都是斯库瓦罗随手抓一个没有任务的人来的,这次怎么舍得派出个干部了?
而且。
因为骸和库洛姆的事情,比起弗兰,这时他倒希望还是部下们前来。
“me也十分不情愿,但是me收到了长毛队长的生命威胁。比起被斩成三段喂鲨鱼或者被白痴前辈戳成标本的悲惨命运me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你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来给我汇报个情报的痛苦程度仅次于让你死吗?纲吉一脸的无奈。
弗兰那张嘴毒他早有耳闻,把骸气的凤梨叶子栩栩如生、斯库瓦罗连翻白果眼的“英雄事迹”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今天亲口跟他对话,才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
好在弗兰没有欺负一下好脾气的沢田Boss的想法,状似艰难地把手伸进那顶青蛙帽子中拽了又拽,终于拉出一张巴掌大的纸片递给纲吉。
这样的东西装在口袋里不就好了嘛!纲吉看着那小小的、只折了一折的纸片额头齐刷刷的飙出了黑线,以往过来的人好歹还带的是个文件夹,这次把弗兰弄来怎么这么节省。
然而当纸片放在他手心的时候,纲吉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那看上去薄薄的一张纸,竟然沉的像本书。
弗兰的眼神依旧无波无澜,乳白色的雾气环绕在他们周围,像是秋日清晨轻轻浅浅地凝在万物表面的霜华,透出一丝凉意。
此时的伦敦天色昏暗,一片萧瑟。
在彭格列的伦敦分部二楼一个隐蔽的小房间里处理伤口照顾伤员的黑川花轻轻叹了口气。不久前这里就遭到了袭糚击,对方的兵力不多,却像是个个骁勇无比以一敌百。今天下了最后一节课的时间刚好是下午一点半,她整好课本就像往常一样开车去贝克街接回了平。然而抵达分部不久耳边便响起了机 【枪】流炮的声音,原本打算开车回公寓的黑川这下也被迫留了下来。
虽然分部选择时就考虑到了一系列的问题,整栋大楼易守难攻,了平自身晴属性的火炎又有愈伤的效果,但是这样有实力差距的战斗,耗的越久越于己不利。
房门猛然被撞开,连带着将一阵劲风卷进室内,一些细小的物件争先恐后地向黑川身后飞散开去,了平一肩扛一个伤员,匆匆地推他们坐下。
“情况怎么样?”倒出药粉用纱布按在伤口上,黑川语气已经有了深深地不安,虽然外面的声音有减弱的迹象,但万一对方有援军,以同样的实力打起消耗战,医药储备绝对坚持不过四个小时。
“极限地没关系!他们已经开始撤退了。”了平也知事情出在哪里,但以现有的实力根本不能出去追着人家打。偷偷派出一个8人的小队跟了出去,希望能得到一些有效情报。
直到外面的声音彻底平息下来,黑川才撩糚开窗帘看了一眼。硝烟尚未完全散尽,附近的天空都笼罩在烟雾之下,一片灰灰茫茫。但就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现状来看,对方是用强力幻术将这一片区域都屏蔽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赶尽杀绝?
走出紧急医疗室刚刚踏上楼梯,就听到了平向纲吉汇报情况,极限的嗓门依旧是声震房间。
“大哥,按照你说的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并不认为伦敦分部有要挟的价值。”电话彼端纲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眉心微蹙,怔怔的看了看握笔的右手中指上那盈盈发亮的指环,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下令,即刻带着晴指环回来。”
自来甚少听纲吉如此,自矜身份疾言厉色原本就不是属于这孩子的符号,乍听一愣的了平旋即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豪爽的嗓音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动容,“这种口气真是不适合你呢,沢田。我知道了,极限地现在就返回!”
等了平挂掉电话时,黑川已经端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水晶吊灯发出暖黄色的光芒,不过并未能让房间的氛围柔和轻松多少。
“沢田让你回去?”
“总部的人手极限地不够啊!”指环马上要动身带往卡塔尼亚,杜勒斯家族日益明显的挑衅不容忽视,当务之急便是让指环全部聚齐。因此纲吉对守护者下了集合的命令,雾戒也拜托了拉尔去查找。“还有,花,你替我去一趟美国吧。山本也回来的话我极限的不放心京子啊。”
“十代目,笹川京子她……”看着一个个命令下达,狱寺明白纲吉这次下了百分之百的决心要把事情了结,但他同样能从纲吉根本不得舒展的眉宇间看出他的担心所在。
“没关系的,以山本的能力应该已经都安排好了。现在离京子越远,她就越安全。对了狱寺君,卡塔尼亚那边怎么样了?”
“杜勒斯家族已经有人过去了,看样子他们也打算把那里作为最后的战场呢。迪诺先生有派人跟我们一起看着。”狱寺说着,伸手摘下了右手中指上的岚之指环,正要往纲吉的桌子上放,门突然被一把推开来。小春跑的气喘吁吁,手里还捏着三张报表。
自打小春跟着碧洋琪到了这边,纲吉虽然不愿意让小春卷入,但也对她的做法无可奈何,天天闲着拘在这座城堡纲吉到底是于心不忍,就把一部分的财务报表拜托给了她和碧洋琪。幸而年龄渐长,小春也在总部这样的环境中多了几分恬静沉稳,加上学习会计出身的她将自己所辖的账目管的清清楚楚,已经鲜少再见她这种火急火燎的样子了。
“后面又没有人跟着吃了你,跑这么凶撞着十代目我可不饶你。”不等纲吉开口,狱寺别扭的关怀口气就劈头而来,接下来不出意外便是照例的拌嘴,只是这次小春未如纲吉所想,匆忙开口直对纲吉,“纲君,这个有问题!”
接过小春手里的东西,第一张是近两个月来彭格列的支出,除了几位长老多要了些用于享乐戏玩的款项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而对于这些本可以节省的开支,纲吉一向是由着老爷子们脾气,能给就给。然而翻到第二页,纲吉的眼皮猛然一跳,那张报表并不属于彭格列,而是属于杜勒斯。更重要的是,那上面收入一项的数额与这边的长老账上支出的数额几乎无差。至于第三张,依旧属于彭格列所有,倒也没有太多的问题之处,只是特别标明九代目与长老们储下一笔可观的钱款,为一两年后十代目的婚礼做筹备,非十代目大婚前一月不得有动用。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纲吉看完三张报表后已经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大的波动,狱寺借着纲吉之手也瞟了两眼,不觉失笑,满是讥讽,“莫非老爷子们是真糊涂了,这种手段,真把十代目当小孩子吗?”
“纲君,长老他们的支出和杜勒斯家族的如此相像,难道……”小春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反应是何意,不觉着急起来。
“小春,这张报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纲吉手指一动,露出了杜勒斯家族的那张。
“嗯……应该是今天中午吧,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才找出这张来对比的。至于最后那个,是昨天晚上整理的时候从文件夹里掉出来的。”小春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一一告诉纲吉。正要继续询问,见狱寺递了个眼神过来,小春糚心下了然自己不必再多言,悄悄离开了房间。
“到底是他们等不及了。”狱寺见纲吉沉默不语,知道他的心结所在,只得避重就轻提了这么一句,眼见纲吉无动于衷本想再劝,却见他默默抬手,眼神垂了下去,便不再多言。
不必担心,我没事。
多年前这一个抬手劝解的习惯,如今已成为了两个人无言的默契。狱寺身体微微一躬,放轻了脚步转身走向门口。房门刚刚虚开了一条缝,身后传来疲惫的声音,“转告斯库瓦罗,半月之内随时待命。另外,帮我安排辆车。”
见狱寺回头,纲吉柔柔一笑,“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去看看她。人多太吵,我一个人早去早回就是。”
“知道了。”
保时捷沿着笔直的公路平缓而行,渐入远郊,景致也在不断丰富起来,比起前往Varia那条路的葱茏苍翠,这条路反倒活泼明艳许多。车行大约半个小时,在郊外的一片冷杉园外停下,纲吉示意司机不必跟随,怀抱一大束紫罗兰独自一人下了车,顺着蜿蜒的小路向冷杉园深处走去。
这座冷杉园据说是三代目的时候所开辟的,那时彭格列已经不似初代之时的飘蓬不稳或者二代时候的冷血铁腕,战斗所起的死伤人数已经大大减少,三代目的雾守和云守离开的比较早,尸身未葬,三代目便发现了这片空地,遍植冷杉之后充作了彭格列历代家族的陵园。由于初代家族东渡,二代家族又多不得善终,纵然后继的首领有心,终归这里也只是从三代家族起葬。
一步步向深处走,心也一步步沉重起来,当初里包恩带他来这里介绍的时候他还大呼不吉,直喊着即便是自己第一个进来,也绝对不让家族的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里包恩的脸上似笑非笑,一脚踹在他脑袋上后跳上树干,悠悠喝茶。
你如果真能第一个进来,是你的福气,蠢纲。
当时觉得荒谬无比的话,现在想来是无比的正确。他允诺大家要一起走下去,要保护所有人,可终究他没能做到。库洛姆的死,纵然是有些人的蓄意,有些人的有心,可如果不是他太过轻敌不愿直面那些直戳心口的肮脏现实,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好一些?
纲吉不愿意以最坏的想法揣度人心,但坚守这份善良在黑手党的世界里显得尤为可笑。
他们也是有年纪的人,难道真的在刀口和鲜血里过了一辈子,就真的半分同情心也无,为了自己的那点既得利益,视人命为儿戏。又或者,这才是永远的黑手党,自己所想所盼,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混乱不清的思维像是沸腾到顶的开水,一层层翻涌着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纲吉的脚步早已虚浮,当他看到写着“十代雾守——库洛姆髑髅”字样的白石铭碑时,禁不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库洛姆,对不起……骸,对不起……”纲吉低声喃喃,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水坝一般怎么也停不住,长久来的压抑和委屈一下子找到了释放的当口,双手剧烈地颤抖着,怀里盛放的紫罗兰早已揉的不成样子。
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也很久没像这样委屈过了。
因此Giotto早就从指环中显出身形,却只是远远站着,一言不发。
直到情绪稍稍平复,纲吉才猛然发觉背后有人,刚要进入小言状态,一双温暖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着长辈特有的安心之感,“十世,是我。”
转过头来的纲吉眼睛里带了一丝惊喜,但依旧有掩饰不住的委屈和伤心,Giotto温和一笑,金橙色的眸子直视纲吉眼底,“艾琳娜死的时候,我也是很久很久之后才大哭一场。”捕捉到纲吉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讶,Giotto朝一边努努嘴,“你再站着,一会儿我就要把你躺着送回去了。”
Primo,现在的彭格列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卫团,当年您尚且遇到那么大的麻烦,我再想坚持自己的想法,会不会牵累更多的人?
清风簌簌,细碎的摇落在询问的话语中,纲吉声音小小的,还有些局促,偏头看了看与自己并肩而坐的Giotto,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还有呢?
纲吉的眸光暗了又亮,静静道了一句,艾琳娜小姐的死,戴蒙的背叛,于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
Giotto的声音温润而沉静,仿佛踏着百年的光阴而来,积淀出朴素无华的优雅与不容抗拒的信任。
艾琳娜……
“早说过女人不要随随便便地参与进来,当年要不是她的事情,斯佩多那家伙也……”陵园最高的一棵冷杉上,G恨恨地收了口,目光瞥向与纲吉并肩而坐的Giotto,心疼与不忍一览无余。
“也不知道是谁,当年当面说着人家是贵族小姐吃不得苦,背地里又夸她与众不同,究极地帮了大忙呢。”纳克尔闻言而笑。
“就是呢,还连本大爷一起骂上了,让本大爷不痛快了好几天。也就艾琳娜小姐好脾气。”蓝宝歪七扭八的躺在树干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雨月你别拉着我,你们两个给我说清楚了!”雨月一如既往的按下要跳起来的G,平静一笑,“在下与G君相处最多,确实没听见过这些话呢。”
G刚要接口,只听得树下一声清冷,带着一丝不悦,“你们下来。”
“吓死本大爷了,还以为是正主来了。”四个轻飘飘的人影落到地面,不动声色地向边上靠了靠,没有挤在阿劳迪周围。湖蓝色的凤眸隐隐有些许波澜怒意,不过阿劳迪看着同僚默契留出的距离,这一丝不悦很快也消失在那一片湖水之中。阿劳迪像从前一样,平静尽责地向家族传达着自己所有的情报,在Giotto的命令下达前,让他们基本明了自己所应该做的事情。
“果然是戴蒙!”G听完阿劳迪的话,愤愤的神色又浮现在脸上,只是声音刻意压低,丝毫没有惊着里面人的意思。
“十代雾守也有参与。”仿佛是料定纳克尔会来抓着自己的肩膀问似的,阿劳迪皱了皱眉,到底站在原地没有躲开,“你是说十代雾守的原本继承人?那这个小女孩不是……”
“跟当年艾琳娜小姐的情况如出一辙。”雨月接过话来,感叹阿劳迪情报强大的同时也禁不住称赞他的心思缜密。
“这个交给Primo。”阿劳迪递过一张清单给G,不等他们出声询问便消失在紫炎中,四个人相视讶异,随之一起消失在火炎中。
“所以,您并不怪戴蒙?”虽然当年与炎真一战他早已看到过Giotto的记忆,但如此不漏细节的完整叙述还是第一回听到,纲吉只觉得自己听了好久的故事,一个异常精彩,让人舍不得分心的故事。他亦是从Giotto的讲述里听出了无奈与平和。
“戴蒙也好,二代也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索求,只是有些人愿意内敛不喜锋芒,有些人却握不到手里就时刻不安。艾琳娜的事情,我与柯扎特、G他们何尝没有错,只是不及戴蒙性格如此,才走到最后那一步。”看见纲吉怔忡的眼神,顿了顿,Giotto的声音又柔下去几分,“若非戴蒙,我又如何顾得自己和大家的周全,艾琳娜之死虽痛,但也让我认清了我的想法和心愿,既然我不愿意拖累任何人,那我同样不适合统领任何人。只是十世你记住,亏欠逝者的永远无法弥补,你唯有让自己接下来选择的路唯心所愿且足够正确值得坚持,才没有辜负他们。”
翻滚如沸烫的纲吉心神不宁的纷杂思绪像是浸在了一桶冰水里,渐渐冷却下来不再灼人。纲吉眉眼间露出了清明的神色,深深向Giotto鞠了一躬,“谢谢您,Primo,我明白了。”
远远地忽然听见一声炸雷,天边的浓云层层翻起迅速铺开,颜色重的像是随时要塌下来。Giotto的目光动了动,不觉失声,“西西里的天气还是这样多变呢。”见纲吉抬眼,添上一句,“十世快回去吧,虽已夏末,雨也不是闹着玩的。”
“是。”三言两语间雨滴已经劈头落下,纲吉才刚要跑,忽然盯着大雨中的Giotto生生定住了脚步,Giotto本已转身,不经意回头就看见纲吉看着自己停在那儿,着急而笑,“快回去吧,我没事。”
纲吉抿了抿唇,转身扎进了雨帘中渐渐远去。
“这天不给面子,特意带来的花还没让十世看到呢。”Giotto似在自言自语,但声音清朗,红色的火炎在连缀的雨幕中换成人形,G看着慢条斯理地在墓碑上放上一小束香根鸢尾的Giotto,急的一把将他拉到不远处的一个凉台躲雨。
“别以为你现在这样子就可以淋雨了,自小身体没多好还到处落毛病!”抱怨完,见Giotto但笑不语,无奈地掏出阿劳迪刚刚留下的东西,“是这个,你带鸢尾花给他,现在看来还早了点。”
Giotto看完,心底默默一叹。
十世,但愿你足够清醒和信任。
保时捷回到彭格列总部时,狱寺已经撑着伞在门口等的望眼欲穿。纲吉敢保证如果自己再晚回来一会儿,他绝对会飙着法拉利去接自己。
头顶的雨已经被伞罩住,身体的寒意也借由雨披和心里的暖意拂去,纲吉在狱寺的陪伴下回到办公室,却看见巴吉尔和神色凄凄。
“怎么了?”纲吉敏锐地发觉狱寺也别过了头,当即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脚底直冲脑门,碧洋琪沉声,“日本刚刚发生地震了,虽是深震源,但是……震中在並盛。”
凉意从尚未完全回暖的身体里弥漫开来,生生让纲吉打了个寒战,碧洋琪连忙接话,“刚刚已经想办法联系了,爸爸妈妈,小春、京子、山本他们的父母亲都安好,风纪财团也无恙只是……”
心下一算没有被提到名字的那个人,纲吉的手紧紧攥了起来,指节发白,“继续说。”
“是,云雀恭弥地震时并不在风纪财团,至今……还没有联络上。云指环一起失踪了。”
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发冷,纵然纲吉再想坚持,到底只走了两步便眼前蓦地一黑,昏倒过去。
因为淋雨沾了风寒,加上连日睡眠不足身体虚弱,纲吉当夜发起了四十度的高烧,直到第二天中午方才退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