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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天,目标垦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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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整天,平次对新一都有点嫌弃,好像他变成了脏东西一样。= =b
从花莲行至台东,当晚服部接到从家里来的电话,聊了很久,之后就一副烦闷的样子,翻来覆去不好好睡。
第四天的计划是到达台湾最南端的垦丁。这一日太阳很大,路边一面是石岩和杂草,一面是海,都没有什么遮蔽物。平次原本就黝黑健康的肤色还看不出什么,白皙的新一纵使涂够了防晒油,身上还是晒得红红的。连续几天的骑行,两个人都有些倦。
经过一片野海,沙石细幼,但因为沙滩面积不太,并没有被开发成海滨浴场,只有零星几个乡民在游泳。他们把车停在路边,拎着行李和鞋,在潮水褪去还有些湿凉的沙滩处坐下来。
花莲薯、麻吉、榴莲酥,特产店买来的小吃都很甜,吃得人嗓子发腻。平次从包里拿出一罐台啤递给新一。工藤新一瞥出半月眼,但也并不惊奇。日本的禁酒令不准许未满20岁的未成年人饮酒,既然出国了,想要破个戒也再所难免。
啤酒罐随车子颠簸了这么长时间,纵使他们都特意拉开拉环放气放了很久,第一口下去喝到的也还都是热乎乎的泡沫。服部平次表情别扭地砸了砸嘴,却仍旧咕嘟咕嘟几口将酒饮了个精光,仿佛在宣誓男子气概般。
“工藤,我考大阪警校落榜了。”
终于开始了。新一把身子斜向他,并不答话,示意他继续解释。
“我不想这么早就直接进入警界,在老爸的任期内给他打下手。(警部长任期最长也没超过四年的)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好比自己的家长就是任课老师,考试考得好呢,别人就说你泄题作弊,考得不好呢,压力更大,连累父母都脸上无光,总之就是不能自在地发挥自己的才能。沾父亲的光当个独立的高中生侦探还行,但是顶着“上司儿子”的头衔,我就不知道怎么跟同学同事相处了。所以我去参加关西其他府县的警校入学考试都还有正经答题,还用心准备了京大的考试,心想你小子失学一年都目标最高学府了,天才的我也不能落后,也得去顶级院校见识一下世面。”他说到得意处,瞅见工藤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跑题。“但是在大阪这边,直接交了白卷。”
“所以昨天成绩公布,东窗事发了?你先斩后奏?”工藤新一马上理解了他这两天的行为。
“我之前想跟他们说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啊。”平次抓了抓头发,脸色为难“老爹他好像还挺希望亲自栽培我的,警校报名表就是他拿来的。”
对于服部父亲的意思,新一可以想见,那个严厉的狐狸眼警长虽然从来对儿子没好话,还训斥他破坏现场,但其实从未限制过他调查案件,平日里大泷警官对平次他有所关照,想必也是本部长大人默许、授意的。
“那你家里什么意思?”
“大婶倒是颇为镇定的样子,说等回来再跟我好好谈,还让我注意安全玩的开心点。就是和叶那家伙又哭又闹搞得人很心烦。”他撇撇嘴,表情无奈。
工藤新一先替他松了口气,想来服部的父母也是申明大义的人,如果儿子自己的想法靠谱,也能成功实现他的目标的话,就算不符合家长原本的设想,应该不会强迫他,只可能为他自作主张而生点气吧。“那你就在这边玩的尽兴点,回去等着听训好啦,估计也就是挨顿揍而已,又没少挨过。”
“切。没有同情心。”平次抢过新一的啤酒喝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镇定,啤酒的口感好了很多,麦香浓郁。
“和叶那边你是怎么想的?之前也没向她透露?”
“那丫头成天就只知道跟着我到处玩,从来不考虑自己的事。这回好歹‘为了继续跟我在同一城市读书’目标大阪大学努力学习了,我当然不能拦着她。京大对她来说太难了,其他大学又没阪大好……”
该说他是负责任呢还是不负责任呢?新一自忖。这家伙倒是为女生的前途考虑的很周全,但是不懂恋爱中女生的心思——最重要的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啊。不过看服部这样子,也实在不像是同样处于恋爱中。
“如果分别在所难免,你就强调是‘为她好’,看她能不能接受吧。”自己也不是感情专家,也同样做过为了对方好而独断专行的事,工藤新一只能这样给他出主意。
未来,谁知道会怎样呢。
“其实我也拒绝了父亲要我直接出国留学的提议,去东大也没有报考对推理直接有益的专业。” 新一换了个话题。
“诶,不学法律或者生物、化学、医学?”平次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而那几个专业是平次自己的首选,知识结构参考工藤最崇拜的大侦探福尔摩斯。
“恩。当了几年的侦探,我觉得揭露既定的真相其实并不能在处理犯罪中起到很大的正面作用,没办法事前预防控制别人违法,也不能事后教育改造罪犯。我想研究一下心理学,看有没有更根本的方法能阻止好人变坏,让坏人变好。”
“哈哈,那你干脆去当个布道的传教士好了!”平次明白了他的意思,开起了玩笑。
“呵,可惜我不能既信仰上帝,又相信达尔文。”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你不会放弃当侦探的对吧?工藤。”平次换做带点严肃的认真表情看着他。
“你觉得呢?”工藤新一翘起嘴角,既然当高中生和“小学生”的时候都没有影响他“多管闲事”,上了大学当然亦不会罢手。“那你自己呢?准备跑到京都去跟绫小路警官抢生意,然后大学毕业再考公务员回大阪警府?”
服部平次心领神会,“我既然认了关西名侦探的称号就会一直担当下去,怎么能输给你这关东来的小子!咱们俩的比试还没完呢!”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同样自信的眼神,同样坚定的语气,用他们最认同的彼此的样子,许下共同的理想。两个少年对视着,脸上散发着神彩,心中一如既往的敞亮。
“工藤,我们比赛游泳吧!”黑皮少年说着就把T恤扒下来,白皮肤那位虽然没有同声回应,但也迅速把自己脱得只剩下短裤。
被煽动着做疯狂的事,这并不是工藤新一的一贯风格,但是刚才的誓言实在是太有感染力,好像必须拿出热切的行动予以证明。就当是他被血气方刚的好友传染到傻气了吧!
“目标是那边的海崖!”
他们在沙滩上追逐着奔跑起来,身上的汗热还未散去,乍一踩进水里凉得一激,但是谁也没放慢速度,因为身边另一个人不会止步。逆着海浪游泳有些吃力,咸水扎得眼睛睁不太开,但是谁都在全力以赴,因为能感受到身边另一个人划动手臂带来的水花在催着自己前行。
不只是阳光,海浪,沙滩,竞技中的少年也是一处绝妙的美景。
年轻的心,火热的血,未圆的梦,是我生命的理由。我向目标跋涉,朋友,请与我同行!
这一天的晚上,他们决定直接在鹅銮鼻灯塔下面露宿。看星星,吹海风,喂蚊子,啊,多么有男儿气的情调。(……)
漫天灿烂的星斗浸泡在夜的海洋里似乎伸手便能捞得。工藤新一记起上次这么认真地观星还是在北斗星号列车的观光卧铺上,隔壁睡着大叔,身边躺着“小兰姐姐”。列车高速行驶着,窗外所有的一切都在急速后退,唯一不变的唯有这星图。当时他脸红心跳听着心上人均匀的鼻息,想着虽命途多舛,很多事情都在不期之中改变了,但是也有一些事不会变。
可是斗转星移,别说是变换了季节,就算只是降低了观星地点的纬度,所能见的星象就有所不同。
而现在在他耳边的,是好友均匀的鼻息。这家伙难得的安静。
“服部。其实是我被甩了。”内秀的工藤新一,偶尔也想倾诉一下心事。
“啊咧咧~”服部平次撑着半边身子坐起来,亮着一双眼睛,那表情怎么有看都点幸灾乐祸的兴奋。“你不是大中小号美女环绕,脚踏好几支船吗?怎么?都翻了?”
“滚。”工藤甩给他一记大卫生球。这小子把步美都给他算上了!
“别生气别生气,继续讲继续讲,我好好听。”
新一瞪了他一会儿,平次回以乖巧的严肃相,当事人这才重新开始说话,“简单说呢,就是兰她怪我不够信任她,重要的事总习惯找灰原商量。而灰原反感自己成为他人感情失和的借口,让我把自己理理清楚。于是现在两个人都不待见我了。”
“你更喜欢谁、更离不开谁,就选择她好了。”平次挑一挑眉,似乎不觉得有多复杂。
没这么简单吧……工藤新一心想,一个是对他情深意重,他不能随意辜负的女友,一个是跟他共历生死,不会因为如此莫名的理由就绝交的知己,(而且自己对她还真有些无法割舍的情愫)他谁都不能伤害,可到头来还是谁都伤害了。他被折磨得一个头几个大,有时甚至想,既然如此,干脆一拍三散,别在纠结中让彼此的情绪继续恶化下去,先找回各自清净的生活。
“真是差劲啊!”服部平次看他为难的样子感叹道。“摆脱让你烦心的人和事,去找让你开心的人和事,这很难吗?”他说这话的时候侧着身子把他罩在半个阴影下,新一夜色中墨蓝的眼睛里映着他的整张脸,看平次他说完后睫毛眨了眨,眼睛眯起来,眼神忽然显得很暧昧,然后——
“阿嚏!”
一个大喷嚏打在他脸上。
工藤新一差点蹦起来,一把将服部平次推开。不料平次甩出去的手刚好打到了停在身后的单车,他为了支撑身体本能地一拽,整辆车就这么歪倒砸下来。新一赶忙去护他,胳膊硬生生接住了险些击中平次脑袋的车把。
“你没事吧?!没事吧?”平次立刻心急火燎地询问。
新一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手指,还算自如,“应该没有骨折吧。”露出一个惨笑。
平次拉着他到光线强烈一点的地方查看伤势,左前臂一片青肿,于是便不肯相信他所说的“没事”,坚持大半夜的打听到附近的诊所,敲开门让人家给医治。大夫瞅这状况也说应该没什么大不了,但还是很友善地开了消肿的药帮他包扎好,还画图指示了大医院的方位,若不放心可以明天一早去拍片看看。他们连连鞠躬致谢,又打听了附近的民宿才离开。
好在是旅游淡季,临时找到地方住下并不难。终于重新躺倒之后,工藤新一看着旁边虚惊一场入睡得倒很快的服部平次,联想到头一天就被狗追又差点出车祸的事件,内心一阵唏嘘曰:跟某人出来玩还真是状况百出,一点都不会无聊。想他们这一趟给台湾人民添了不少的麻烦,走的时候得多买点特产回去。
就这么乱七八糟念叨着,也速速沉入了梦乡。
窗外仍是漫天繁星,海风徐徐,夜间动物亮着眼睛在草丛、树枝间活跃。除开那意外的一通忙乱,这依旧称得上是个美好的夜晚,沿承刚刚过去的美好的昨天以及即将醒来的明天。
这是放假的第五日,旅行的第四日,离开校园的不知第几日。
他们从中学毕业,从父亲那里毕业,也许还会从初恋毕业。
有麻烦尚未解决,未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就是这样些许懵懂地开启人生的新阶段。
唯有一张叫做青春的支票,唯有信念,还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