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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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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月听见她呼痛立即就放了手,关切的问道,“灵儿,你没事吧。”
沂灵冲她摇摇头,表示没事,便看向仍旧拽着自己不放的柳嬷嬷,要是自己真的只有七岁的年纪,被这样一吓,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她究竟是打的什什么主意?
柳嬷嬷的身份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她是唯一一个跟着自己娘亲到了沂水来的玉家下人,今儿闹这么一出不过是因为玉家庄子里没有她说话的地方而已。可是这么多年的时间她都忍下来了,怎么突然公然违逆沂月,她有了什么倚仗?
或许是跟玉家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便问道,“说吧,一大早的闹这么一出笑话,到底什么事情?”
沂月似乎有什么顾及,迟疑的叫了一声,“灵儿……”
沂灵看着柳嬷嬷,慢慢的开口,“月姨,我想知道这些。”
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沂月便不开口了,只是恨恨的盯着柳嬷嬷看,心里很是不舒服,她自然不会害怕柳嬷嬷能够抢走她的位置,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京华,而是沂水。
沂水,早就是她们沂氏一族的天下了,她担心的是跟沂灵起了隔阂,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当女儿一样疼的孩子。刚刚才来了一个戚长生,又出现一个柳嬷嬷,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
早知道就不要为了戚长生跟沂灵置气了,这要是柳嬷嬷真的挑拨离间成功了,伤心的还不是自己。
柳嬷嬷见她愿意听自己说话,感激涕零,忙打起精神来,道,“小小姐怕是还不认识我吧,我姓柳,是跟着你母亲一道来沂水的嬷嬷,您小的时候我还抱过您呢。”
沂灵不想听这些,她知道柳嬷嬷在玉家身份不低,即使是在玉家老太君面前也是说的上话的,她要是想着要回京华就应该好好的讨好这位柳嬷嬷,可是她早就不是那个一心只想着父母的小女孩了。
那些已经抛弃了她的,无论是顾家也好,玉家也罢,她都不准备再回去了。
所以她只是冷冷淡淡的打断柳嬷嬷的话,“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嬷嬷快速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上一片冷淡,竟然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不由的暗自一惊,怎么这位小姐年龄小小,这般的心思深沉。
不过她还是说道,“沂月肯定没有告诉过你你父母的事情,你娘,姓玉,是京华里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族,家里有数不清的奴仆,花不尽的钱财……”
沂灵在玉家住过一年,自然知道这些,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重点!”
柳嬷嬷心里也是不喜,暗道怎么这么的不懂礼仪,哪里有自家小姐的半分影子,果然是这穷乡僻壤的人教养出来的,不过她现在还要依靠与她,只好把这怨气往心里咽,陪着笑脸道,“您的外祖母派人来接您回去了,使者就在玉家庄子上。”
沂灵看向她,那一瞬间的目光绽放,双眸亮若星辰,“此话当真?”
柳嬷嬷心里高兴,暗道,看吧,还不是激动了,便得意的笑道,“这话难道我还能骗您不成,自然是真的了,我怕沂月这仗势欺人的下贱奴婢从中作梗,再也不敢告诉她的,只能眼巴巴的闯了进来要告诉,小姐可要见见他们?”
沂灵却是皱了眉,她前世一直到十四岁时,玉家也没有来人接她回京华,还是因为顾家的三小姐顾青悠成年礼顾老夫人才会接她回去。这一次玉家怎么会有人来接她,是京华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数,还是其实前世也曾经有这么一批人来?
京华里有没有变数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是前世也有这么一批人来,为什么她不曾见到过?玉家庄里跟柳嬷嬷说的其实一样,诸事都是月姨做主,那便是月姨故意瞒了她么,可是月姨为什么瞒了她呢?
月姨是不想她离开沂水么,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月姨自请说是年龄大了不能够留在她身边,就留在沂水了,可现在想来她们感情早就亲若母女,月姨怎么会舍得她?除非,除非是月姨有什么原因不能够离开沂水,所以月姨才会宁愿与她分开都不前往京华,所以月姨才会瞒下玉家曾经来人的事情,不过是想多留她几年。
这样一来,月姨为什么不能够离开沂水,沂水,沂月,她以沂字为姓,是不是跟这些也有些渊源。
还有自己的名字,沂灵二字,居然也是包含了沂水之意,自己还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这些的共同点在哪?
柳嬷嬷轻轻的开口,打断了沂灵的思绪,“小小姐?”
沂灵回过神来,这些疑问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想去求证,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去见那些到了沂水玉家庄子的玉家使者。
柳嬷嬷明显的兴奋的不行,她在这沂水之地待了八年,好容易有了玉家的消息,自然是兴奋的很,也不是说沂水不好。沂水本来就是富裕之地,无论天气地理都是比京华更合适养生的地方,可是沂水再好也不是她的地盘,沂水玉家庄子虽然还叫玉家庄,可是当家作主的早就已经不是玉家的人了,那些姓沂的奴才们早早的把持了玉家庄里的一切。
她根本连一点油水都捞不到,自然而然的想要撺掇着沂灵早早的回了京华才好呢,只要回了京华玉家,一切都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好在京里老太君总算没有忘了小姐,这不就派人过来了。
柳嬷嬷一直领着沂灵穿过了两条又长又弯的走廊才到了,远远地就听见屋里传出来一个少年特有的音色,“听说你们庄子上有一个叫戚长生的,跟你们家小姐交好,不知道能否请过来一见。”
那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沂灵只感觉自己脑袋上面炸开了一个大大的响雷,震得她三魂七魄都跑出了自己身子,甚至连感觉都没有了,浑浑噩噩,只能够条件性反射一般往前走。
一时间只像是在梦里一般,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清楚了,柳嬷嬷倒是高兴的介绍道,“小姐,听到了么,那是你本家的表哥,你母亲的亲哥哥的儿子。”
沂灵费尽了力气才抑制住了自己想要转身逃跑的欲望,她在自己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里是沂水,是她的家,她为什么要退缩为甚么要害怕。可是无论怎么样,她还是在不停的微微战抖着,怎么也止不住。
她就那么的走到门前,屋里坐着的人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黑丝一般的长发严谨的用发簪挽好,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双眼睛却是黑沉的如同最幽深的古井,冷的渗人。
见到她的一瞬间,眼里像是被微风拂开湖面,透出点点的涟漪来,掺进了一抹微微的柔和。浅浅淡淡的开口,声音仿佛是沁凉的丝线一般缠绕了上来,“玉沂灵……”
沂灵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在见到坐着的人的时候,脑袋里已经是空空的一片了,娇小的身躯猛的一摇,差点就倒了下去,好在身边的沂月反应极快,将她半抱进怀里,轻柔的问道,“灵儿,你没事吧?”
沂灵摇头,一张脸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她不是没有想到过玉家出了什么变故,才会想要提前来接她回去,可是在怎么想,她也不可能会想到来人根本就不是玉家的人,而是,君无忧。
沂灵跟君无忧的渊源,实在是太过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够扯得清楚的,可是沂灵对君无忧的最直接的也是最主要的感觉,是畏惧。那是她唯一畏惧过的一个人,君无忧其人,手段之狠利,心思之深沉,让人想到了就浑身冒冷汗。
她在低着头思索着这一切,君无忧却是在看着她,如果沂灵现在抬头,那么一定会被他眼里脸上的那种温柔给吓死。君无忧却是不觉,只是想着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到她了,十年,二十年,或许更久一点,久到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我不爱她。
玉沂灵算个什么呢?玉沂灵,是才进宫的时候那个懦弱胆小到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的小女孩?还是后来那个因为死了孩子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冷漠到什么都不再放在心上眼中的冰霜少妇?亦或者是那个,一点点在凤栖宫中老去,不过二十二岁就有了白发心力耗尽死在了白牡丹下面的那个女子。
君无忧一直告诉自己并不爱她,是啊,他的心早在早年那场兄弟父子相残的斗争中被鲜血染沁的冷若铁石,哪里还会再去爱一个人呢?
他不爱她,他只是,有些想她而已。
想他们在文华宴上的初见,那场惊世的舞蹈,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顾青悠,只有他,一眼就瞧见了顾青悠身边那个温柔的美丽的惊人的小女孩。
直到君无忧死去的时候,他看着围在自己床前,那一双双满满的都是权利欲望的眼睛,再一次的想到了那个,在一片白色的菊花海里,那个温柔的小家伙,那双,看着菊花的温柔的美丽的眼睛。
玉沂灵,我好想,再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