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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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灵做了个梦，她知道自己在梦里，梦中有个喜欢穿粉色衣裳的女子，极温柔，抱着她给她讲故事，问她饿不饿，拿了笔墨教她写字。
她明白那是她娘，玉月琼死的时候沂灵尚未满周岁，记忆自然是没有的，沂水连她一副画像也没有的。
沂月总说她长的像她娘，前生的时候沂灵就经常照镜子想着她娘的样子，直到后来回了玉家，才看到过玉月琼的画像，画中的玉月琼尚未出阁，妆容精致，笑容高贵温婉。
真正的千年世家养出来的大家小姐，公主般的人物，沂灵前世却是极软懦胆怯的，连四五分像都没有的。
今生沂灵知道玉月琼的样子，到也觉得是不像的，她更像玉家先祖玉悦，一个是相隔千年的人，一个却是自己的母亲，沂灵都不知该哭该笑。
沂灵从不曾梦到过她娘，她自小没有母亲，甚至不知道娘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这这一次却梦到了，她站在那里，笑容温和，身边的粉红牡丹开的分外娇艳，雍容华贵。
“灵儿，”她开口，声音温柔动听，带着一种空灵漂渺，“孩子，娘不能陪你长大，对不起。”
“娘……”沂灵想走到她跟前，明明很近的距离却是那么的远，怎么着也走不到她面前。
玉月琼笑着，身影却渐渐的掩在了一片粉色的光芒中，看不真切了。
“牡丹有灵性，灵儿，她会保护你。”玉月琼说，声音渐渐的小了，身影也渐渐的化成一片片的花瓣，慢慢的飘散在空气中。
“娘……”
一滴清凉的泪水自轻轻闭着的眼中滑出，滑过白玉般的脸颊，悄无声息的滴落在枕头上。
五感回归，沂灵抬手遮了眼睛，动了动唇，“霜，现在什么时候了？”
有人走了过来，踩在地上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沂灵闻道一种浓而不腻的香味，不由的略皱了眉，这不是沂霜身上的味道。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沉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到辰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沂灵一下子就想起来这人是谁，虽然知道不敬，沂灵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到没生气，似乎还轻笑了声，“你以为这是哪里？你以为闭上眼睛就能当朕不在了？”
听闻这话，沂灵再也不能闭着眼睛了，便轻轻的张开眼，看了一下四周，见果然不是自己屋子，四处的装饰都不是熟悉的样子，要更大气一点，没有玉夕院那么精致。
君无忧见她四处看就是不看自己，也不恼，便在床边坐下来，“还困？身上没劲么？朕再叫大夫进来给你看看？”
沂灵见躲不过，只好摇摇头，“没事了？”
“没事那便起来吧。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也该饿了。”
“恩。”沂灵应道，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该回避一下。
君无忧也不知道看没有看懂，见她没有动，疑惑道，“怎么了？”
这要是漫画中沂灵就该在后脑勺吊三条黑线了，她很郁闷，“你不出去么？”
这次君无忧到是明显的笑了，似是遇到什么非常开心的事，“小丫头。”便真的站起来往外走去。
沂灵穿上放在床头的衣服，也是月白色，绣着牡丹花，也不知出自谁家手笔，到是格外的精致大方。
下床来打量着这件屋子，到是挺宽敞的，一头放了书案，上面还摆放着几本貌似没看完的折子。心中暗惊，这人该不会一直在这房间里守着的吧，她使劲摇摇头怎么可能？想多了。
这边就是一张大床，深蓝色的床幔，沂灵皱眉，谁家女儿喜欢这么素暗的颜色，居然连个花纹儿都没有。
门被推开，沂灵回头，见他端着一些碗碟进来，觉得甚为惊悚，一时间冷汗顺着后背就滑了下来，赶紧快步走过去接过君无忧手中的托盘，“皇上，这些事还是我来吧。”
“这是朕的王府。”似乎被她惊讶的表情愉悦到了，君无忧心情很好的解释。
这话有些没章法，但沂灵明白他是说这是他以前还是王爷的时候住的地方，所以，沂灵不自觉得看向刚刚躺的床，觉得更惊悚了。
也许我还在做梦没有醒？
“吃饭吧。”君无忧道，沂灵便将托盘里的几叠点心并一碗小米粥端了下来。
正疑惑好像少了点，君无忧已经坐到书案后面拿起了折子，“朕已经用过了，这宅子里没有下人，你吃完了自己把碗筷送回厨房，顺道把药喝了。”
却是绝口不提她的病情，沂灵暗忖，这到底是他不愿意提，亦或者说是他请的大夫没有诊断出来？
“是。”所以说这饭到底是谁做的，皇上你是闲的没事干了所以跑回以前的宅子玩顺便自己做做饭洗洗碗运动一下吗？
所以说沂灵你是几千年修来的福分才有幸吃到这位做的点心。我一点都不想要这福分！沂灵暗道，谁想要谁要去！
沂灵一直到进了厨房把碗刷完，端起放在那里的药碗喝了一口才回过神来，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开来，整个嘴里都是苦味。
有股清凉的感觉冲上脑袋，沂灵晃然觉得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怎么会碰到君无忧，沂霜又在哪里？玉家的人知不知道，还有长生。他可有启程？但这一切都存在着，君无忧就在那里，没有他的允许，沂灵甚至不敢随意乱走的。
想着手中的动作一顿，手中的碗顺着落下，“哗。”
沂灵回过神来，药碗已碎了一地，忙蹲下身去拣碎片，心神本就不稳，这么一慌，指尖竟直直的撞上了地上的碎瓷片，“嘶。”
手指间微微的一疼，一丝嫣红色立时便染上她白皙的手指，沂灵皱眉，随手便将手指含进口中，另一只手利索的把剩下的瓷片拣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正好撞到一个人身上，沂灵抬头就看见君无忧正站在那里神色不显得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皇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君不忧道，神色平静的拉了她收伤的手指，“疼么？”
沂灵摇头，他便拿了块浅灰色的帕子轻轻的替她擦了手指，“伤口到小，小心别沾染了水汽，也就无妨的。”在他心里，这种小伤口是没什么大碍的。
“你在想什么？”君无忧问，看着已经清洗好的碗筷，眼里极快的闪过一抹复杂。
他不曾想过，玉家女儿居然会做这些，即便是没有养在京华玉家，也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却哪里能想到，沂灵本也是不会的，只是任由一个人独居七年，她要还想好好的活着的话，这些都会很是熟练的。
见他这般问起，沂灵干脆的回道，“皇上，可曾看到我身边的小丫环？”
君无忧却是不准备回答，已经转身往外面走去，“今儿日子甚好，不如陪朕去街上看看？”
“是。”
出门的时候沂灵便发现这宅子建的极偏的，周围连个店铺都没有，空旷的很，人烟也不见，也不见有马车之类的。
所以，他们是要走到有人的地方去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君无忧总是这样，太深沉，太难懂。
“来。”君无忧伸手，看着她轻笑，笑容很温柔。不过沂灵几乎是反射性的往后略退了小半步，等她反应过来才想起这位是不可拒绝的。忙想解释，“皇上，我……”
君无忧却没给她解释的机会，自顾的拉了她的手，“走吧。”
便转身走在前面，沂灵忙跟上。
原来君无忧的手也是暖的啊，沂灵想，看着前面的背影出神。君无忧本不是先皇嫡子，他母妃出身不高，甚至算低的，他能登上那个位子全靠自己的隐忍谋划。
一路踏着至亲血肉，走的沉重，杀伐果断，阴狠毒辣，残忍血腥，几乎人人都说他冷血无情，六亲不认。
当年君无忧下旨选秀之时，京华里几乎所有的世族大家无一愿将自己女儿送进宫中，就是怕以后沾上外戚乱政之事。
君无忧可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人物，沂灵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冷血，总觉得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至少，在他被逼迫着娶了她之后也曾试着接纳，这样一个枭雄式的人物，自然是不会高兴被人逼迫的。也不是能那么简单的能够被逼迫的，当年的玉老太君为了玉家拿着先帝的圣旨迫他娶了沂灵，他自然是很不高兴的。
可是即使是在这般的情况下，他对自己还是极好的，当然，那个时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玉家作乱是天下三国大乱之始，一直是没有停歇的，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上书请旨废后。
但即使后来她被禁在栖凤宫中的时候，虽无一人照料，但吃穿用度从没有少过的，沂灵想，他没有那个义务的，她不过是个无用的皇后。
虽然也许对君无忧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是沂灵还是很感激他的，感激他在乱世中给了她一方栖身之地。毕竟那个时候玉家已经是大厦将倾不过苟延残喘，而且玉家是明显的弃了她的，顾家也早就因为顾青悠的事情已经与玉家决裂。
那个时候大哥都被逼迫上了战场，她自然是不可能再依靠于顾家的，所以她更感激君无忧的。
“啊…唔…”君无忧突然停下，沂灵却在走神，整个撞到他背上，鼻子尖的疼痛让她不可抑制的呼出声来。
前面君无忧的声音似乎透着无奈，“你似乎随时都在走神？到底在想什么？”
想你。沂灵暗道，不过这话是不敢说出口的,只是以极快的速度看了一眼前面，一片繁华景象，便轻声道，“那个，皇上，我们到了么？”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小声跟朕说话？”
“我……”
“无忧，”他转过身看向街道，不让沂灵看到他的表情，“叫我无忧。”
大华男女之防并不严，街上到也多是男女成双的人。但是，你们要秀恩爱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吧，是准备闪瞎我们的眼呐。
众人气愤，看看，手还牵着，还走的那么近。看人家姑娘头低的，多娇羞。这真的是误会啊误会啊。
君无忧并不在乎有多少人关注他们，径直拉着沂灵从街上走过，沂灵向来喜静不喜动，到了京华这么久还从未逛过街，这时只觉得分外的热闹新奇。
道路两边秩序井然的摆放着各类的小摊，又不影响行人，小贩们都扯着嗓门喊着，她却一点都不觉的烦躁，到觉得透着灵动的生机。
走到一个卖玩具的地方，沂灵看见有个妇人报了个小女孩在买一只带了两条坠珠的小鼓，那小女孩笑的很开心。甜美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就刺激了她的眼睛，忽然就想起了泠烟来，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我想要买那个。”沂灵说，说完又忙着解释道，“不是我要的，给泠烟买的，她今年才两岁多一点。”
说完忽然又想到自己刚刚换了衣服，身上没有带银子出来，便道，“还是算了吧。”等明天叫霜出来买好了。
君无忧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唇畔浮起一丝浅笑，摸了了块碎银子递给她。
沂灵不由的略愣，这人好细的心思啊，怎么就想到了她是没钱呢。
见她不接，君无忧将银子放到她手里，“去吧。”
沂灵便把银子递给那小贩，那小贩也老实，说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要不了那么多。
沂灵自觉地君无忧能够揣碎银子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了，自然是不敢再去问他还有没有铜板的，便连连说没关系的。
小贩便说让她再挑几样拿走，沂灵却又不知道买什么好。
正在犹豫，后面伸出只手来，在小摊上拿了几个，“就这些吧。”
“呃，无忧……”
那小贩也机灵，便打招呼，“这位公子陪夫人买东西么？夫人好相貌，公子有福了。”
听到这话沂灵只觉得赶紧去看他的表情，好在他没有生气的迹象。不过，他向来深沉，便是生气了也看不出来的。
那小贩却无知觉，仍旧道，“听闻蝶轩阁里新出了一批首饰胭脂，京中的小姐夫人都很喜欢的，公子不如陪夫人去看看？”
“不，我们不……”不去了，她赶紧回道，她找死啊敢让君无忧陪她去买首饰，再说她对那些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君无忧却是没有给她机会，径自打断她的话，“蝶轩阁怎么走？”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