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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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黑暗中自嘲地笑。
苏莫风说，滚吧。他曾那样嘲讽而轻蔑地跟我说滚吧。而我现在却能清楚地理解他的心思、他的所思所想。而安小彤与相处这么多年之后，仍不明白。
这真是何等的讽刺。
安小彤不曾明白，苏莫风为什么不希望我看到这个视频。
因为这样嘲讽和轻蔑的笑意，如何能产生爱情？见过这样的笑容，如何能相信他会爱上我？
但他确实爱我，也希望我能够爱他，所以他不希望我看到这段视频，他也知道我不记得这件事情。
那么，既然曾经有过这样充满嘲讽与轻蔑的笑容，他为什么还会爱上我？
我那个夜晚赔尽自己所有的骄傲和自尊，怎么还会爱他？
这仿佛是个逻辑的陷阱，爱与责任，依恋与信任这些都无法解释。
为什么？
许久之后，安小彤问我，怎么样？
我说，太可笑了，安小彤，这就能毁灭我？
我说，你或许可以威胁苏莫风，但你为什么认为会威胁到我？
又过了许久，她说，我也是做过功课的。
既然这个威胁不到你，
那你记得X村么，那个你支教的村子？
我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接着，我把手机狠狠地摔到了墙上。
我买了回家的机票，刚到机场的时候，接到了苏莫风的电话。他急切地问：“甜甜，你在哪呢？”
我告诉他我在机场，我要回家。
他问：“怎么突然想回家了？待几天？哪天回来？”
“苏莫风，”我打断他，“我看到那段视频了。”
电话那边一个明显的沉默，接着苏莫风说道：“甜甜，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说……你别回去，你先别登机……”
苏莫风找到我时，我正准备登机。
他疾走过来攥着我的胳膊，把我从队伍中拉了出来，他说：“甜甜，你听我解释。”
我烦燥地甩开他的手：“苏莫风，你每次都说解释解释，你哪次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你这次要说什么？都是安小彤的错？是她灌醉我、唆使我、是她让你那样对我？”
苏莫风站在那里似乎不知如何回答，脸色一片惨白。
“我会怎样看这个视频、会有怎样的反应，你心知肚明不是么？所以你才怕我看到，所以安小彤才可以用它一直要挟你。”
“你怕我看到，想起你曾经那个样子——想起你曾经把我全部骄傲和自尊践踏在脚底的样子！”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相信你会爱上我啊？！”
一边登机广播响起，催促我尽快登机。
苏莫风抓住我，更加急切地说：“甜甜，你先不要走。你留下，我慢慢告诉你，我把一切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莫名其妙的爱意？告诉我你如何厌恶安小彤？”
“安小彤在我酒里下过药就被你厌弃，不能忍受是么？你道德标准是如此的高尚，以至于无法忍受是么？那你呢，你凭什么觉得她不堪忍受，你不也在嘲笑我么？你们根本是一丘之貉！”
“不是的，甜甜，不是这样的。”他说，“你冷静一下，咱们都冷静一下，好么?”
我并不想冷静，我摇摇头：“那是怎样的？因为我道德高尚，你就爱上了我是么？”
“你怎么那么一厢情愿啊，你一厢情愿地觉得我是个好人，一厢情愿地把我拉入你的婚姻，一厢情愿地说你爱我？”
“安小彤卑劣，你无法忍受，那我呢，我纯洁高尚道德完备？我害死过一个孩子，诬陷过一个好人！这样的我你能接受么？不要说你还会爱我！”
“你那样嘲弄过我，你觉得我会爱上你？”
苏莫风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错愕地立在原地。
“是的，你一无所知。”
“你也不能接受。”
“你别虚伪了!”我说。
我最后一个登上飞机。
当飞机轰鸣着冲上高空之时，我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那些曾经被拼命遗忘的记忆，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时的天空，也如云端之上一样湛蓝……
当年，我抱着一种刷简历的姿态到了那个村庄，那个让我永生难忘的村庄。
开始一切和通常的支教并没有什么不同，条件虽然极为简陋，但是活泼的孩子，优美的自然环境，都让生活显得不那么艰苦。我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觉得生活不再那么糟糕，我的人生可以有另一种开端。
直到一天，我发现我的一个学生肚子不正常的隆起，一个瘦弱而胆怯的小女孩。我凭着年轻的正义感，想要拯救这个女孩，想要为她讨一个说法，女孩的母亲只是哀叹着让不要声张。
“女孩子的名声呦。”她垂着头叹着气说。
我执拗地要查出真相，结果所有的线索指向了和我一起在这里支教的年轻男同事。于是，我举报了这位同事，当他在孩子们面前被带走时，年轻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然而我并没有能够拯救那个孩子，不久小女孩被人提亲了，是村里一家看起来德高望重的人家，但女孩要嫁的却是那家大她二十几岁的大儿子，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儿子。
“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有人家不嫌弃她，还说孩子生下来当自己的养呦。”女孩软弱的母亲依旧叹息着说。
送亲那天我凭着一腔孤勇，拼死拦在女孩面前，我说你跟我走，你点下头我就带你走，你还小，你不能嫁去那样的家庭给一个傻子做媳妇。女孩低着头绕过我，擦肩而过时，小声说：“没关系，老师，孩子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他们会好好待我的……”
惊愕间，我被赶来的村民撕扯着抓住，他们打伤了我的眼睛，把我关到了废弃的仓房，直到罗旭找到我，把我从那里带出来。
我离开那天，听说那个女孩溺死在了村边的河里，周围是叫嚷着让我偿命的村民，因为我的上告坏了女孩的名声……
而那位年轻的男同事，虽然最终没有承担刑事责任，但也因为没有处理好和村民关系等理由背负了处分，一腔热忱和前途就此暗淡无光。
这么多年，每每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想起，如果我没有那样年轻幼稚的正义感、没有那不辨真伪的愚蠢，或者我再勇敢一些，那个女孩是不是可以活下来？而那位同事，不必背负如此恶名？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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