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爱》诡霜

62、第六十二章

　　安小彤目光似乎冷硬起来：“那就谈谈你这边让渡股份的事情。”
　　苏莫风再次暴躁：“好！瓴宇这个时候需要回购，可以，不是什么问题，钱可以立即打过去。但让渡股份不可能。你在想什么安小彤，公司不是我自己的，公司有十几位股东，我的股份也有代持，我不可能因为你一纸伪造协议让出公司控制权！你凭什么啊你！”
　　“就凭这份协议。也凭……”安小彤缓缓地说，“当年有关夏甜的那份视频！”

　　苏莫风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安小彤会这么说，接着他愤怒地说：“这跟夏甜毫无关系！”
　　“有关。”安小彤说，“只要你和夏甜还在一起一天，这事情就与她有关。”
　　苏莫风似乎压制怒气，他站到安小彤身边，按着桌子说：“安小彤，你是不是有病？你每次出现都搅地周围鸡犬不宁。你口口声声说是公事，但哪次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这事与夏甜毫无关联，你不要以为你能威胁到我。”
　　安小彤说：“是和夏甜没有关系，不就一段视频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想明白，不就几段视频么，你至于为这个事点跟我闹成这样跟我当众悔婚？”
　　苏莫风压低声音说：“安小彤，你别用这个事情逼我。”

　　安小彤轻蔑一笑：“苏莫风，把柄都是自己递给别人的。就看你是否在意到可以用KK控制权来换。”
　　然后她直视着苏莫风，一字一句地说：“让渡股份，还是视频？”
　　苏莫风狂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他举起地上一把椅子向安小彤砸去。椅子与安小彤擦身而过，她决然地站着，身后的玻璃隔断应声而碎，飞溅的玻璃划破了她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外面有人冲进来，苏莫风快步走出去，安小彤捂着胳膊凄然地笑着，有人过来查看她的情况，有人打电话报警……

　　看过录像，钟律师继续和办案警官交涉。我说我想见一下苏莫风，警官同意了。他带我过去的时候，说按规定不让见的，但你们情况特殊，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有事情快些交代。

　　苏莫风被安置在派出所的拘留室，正靠着墙闭目养神，听到我喊他，睁开眼睛揉把脸走了过来。
　　我隔着门望着他，他的脸上有深深的倦意。
　　他问：“甜甜，你怎么过来了。”
　　我说：“办案警官通知到家属。钟律师正在交涉，争取明天就出来，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他说，“没关系，就算待几天也就当休息了。”
　　“好的。”我看着他说。

　　之后，我又看了他许久，看到他有些慌，用手摸摸脸问：“甜甜，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有什么事？”
　　我看着他说：“我看了监控。你和安小彤说有一段视频，关于我的视频。”
　　苏莫风瞬间愣住了，接着他有些欲盖弥彰地说：“没有什么视频，都瞎说的，当时吵架呢，什么都没有。”
　　我说：“苏莫风，有一段视频，关于我的，你不希望我知道。”
　　苏莫风神情变得慌乱，他语气近乎哀求地说：“甜甜，你别问了。不不不，你等我出去的，你等我出去我跟你解释好么。你别乱猜，没有什么的！你不要被安小彤挑拨了！”
　　我说：“好，等你回去解释。”

　　一直将近午夜我才回到家，空无一人的房间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种不真实的情绪又悄悄浮现。
　　我和苏莫风之间一直有一段未能说明的过往。
　　我突然觉得我不能忍受苏莫风为我编织的一切，这奢华的房间、爱与责任的誓言、关于彼此的承诺……都仿佛是个谎言，基于曾经不明过往的谎言。

　　我拿出手机，找到安小彤，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决定联系她。
　　我说，我看了今天下午的监控，你们提到了一个视频，一个关于我的视频。
　　我说，把它发给我。

　　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安小彤竟然没有拉黑我。
　　她很快就回复，你确定要看？
　　她说，你知道，苏莫风生在一个道德标准极高的家庭。他看似随和，却对自己和他人都有着很高的道德要求，以至于我一度怀疑他有道德洁癖。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些，只是静静地等着。
　　果然，安小彤又说，在我看来这段视频于他并没有什么损害，但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讳莫如深，甚至可以一直作为要挟他的武器，与KK控制权分量不相上下的武器。
　　她又问，你确定要看么，夏甜？

　　我问，如果这是你的武器，你为什么要把它给我？

　　因为我累了，我不想再挽回了。
　　我现在只想毁掉你。
　　所以，你要看么？
　　她问。

　　她把视频发了过来。
　　她说，看不看在你。

　　我点开了视频，视频的画质和色调一下子让我认出这是一个多年前的视频。遗忘在角落中的记忆又瞬间鲜活。
　　大四那年，最后一门考试前夜，我不是跟朋友出去玩，而是跟安小彤去了酒吧。
　　视频画面始于酒吧一角，图像昏暗混乱，但仍能看清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其中两个人正把一个小瓶子里的液体倒进桌上的一杯酒里，举着手机的画外音催促道：“快点快点，马上过来了。”安小彤的声音。
　　接着，我闯入了画面，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运动鞋，和酒吧妖娆的气氛一点不搭，唯一与平日不同的就是化了点淡妆，带着一副摇摇晃晃的耳环。
　　安小彤催促着：“快去啊！”
　　我的神色有些兴奋，更多的是局促不安。安小彤看出我的犹豫，把刚才放在桌上的就塞进我的手里：“来，喝口酒壮壮胆！”我接过去，不明所以地喝了足有三分之一，放下酒杯，似乎终于鼓足勇气向外走去。
　　安小彤和周围的人兴奋地跟上去。

　　我忽然记起，那时我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安小彤一直知道我对苏莫风的态度，她要我去对苏莫风告白！她说，这是你人生中唯一的机会了！
　　镜头一直跟着我走到苏莫风身后，他正坐在吧台跟人喝酒，听到起哄声，他转了过来。
　　我终于想起，我记忆中苏莫风这个纨绔的印象原自哪里。我认识的苏莫风，从来都是穿着整齐端正衣冠楚楚，但视频中的苏莫风，手指上带着夸张的戒指，耳朵上还带着个闪闪发亮的耳钉，打扮得与酒吧迷醉妖娆的风格相得益彰。
　　他转过身，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安小彤说：“安静安静，苏莫风，夏甜有话跟你说。”
　　四周安静下来。我站在这片小小的风暴的中心，在周围人目光下突然有些胆怯。安小彤催促道：“夏甜，你快说啊，怎么玩不起啊！”
　　我被刺激到了，似乎鼓足了勇气，然后大声说道：“苏莫风，我喜欢你！”
　　周围一瞬的安静，接着哄响起一片起哄声。在这声音中，苏莫风眯起眼睛看着我，看到我有些惊慌，接着他眯起眼睛有些傲慢地问：“有多喜欢？”
　　我小声说：“挺喜欢的。”

　　苏莫风嘴角勾起一丝恶意的笑，他俯下身，用一根手指勾住我的下巴，凑近我的脸问：“那你肯跟我睡么？”
　　那一瞬间，我彻底慌了，我求助似的向四周望了望。
　　苏莫风松开了我，拍拍我的脸，轻蔑地说：“滚吧。”
　　镜头中，我愣了一下，接着跑出画面，镜头中充斥着哄笑声，以及苏莫风一闪而过的嘲讽的笑容。

　　视频播放完了，但那哄笑声和苏莫风嘲讽的笑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许久，我拿起手机问罗旭，有个事情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大学的时候，就在我最后一门考试前一天晚上，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罗旭果然还没睡，他很快回我，你说你被安小彤陷害作弊那次？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喊我去接你，也没说清楚在哪，最后我在学校大门口找到的你，你蹲那哭，还吐得一塌糊涂，就是死活不说自己去哪里干什么了。我都以为你第二天考试去不了，谁知道问你室友你竟然起来了。
　　结果还不如不起来，罗旭说。
　　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这陈芝麻烂谷子了？罗旭又问。
　　没事，我说，年纪大了回忆回忆过去。

　　不，我根本回忆不起来这段过去，因为那是我毕生的耻辱，已被我遗忘。记忆自欺欺人地修正成我喝多了，差点错过第二天考试……